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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金浦保卫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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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去,时间来到了公元七十五年的三月。
安得忽然派了一名使者来金浦城求援,说是北匈奴的大军已经进入了车师后国境内,正在向王城开进,希望耿校尉能立即派兵支援。
耿恭还在考虑如何救援只是,军中探马来报,说是已经看到了匈奴的大军,主帅是左鹿蠡王,号称有两万之众,全是骑兵,正气势汹汹的向车师后国的王城杀去。
看来这是北匈奴不甘心自己在西域的统治被大汉终结,在准备了半年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重新杀回来了。
这可让耿恭犯了难。他在金浦城只修整了半年,驻扎的兵士也只有千人左右,哪怕是全军出动,对于对方的两万骑兵来说,怕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但是不派兵也不行啊,毕竟咱说好了要罩着人家嘛。
看到耿恭一脸愁容,军中一名司马来在他面前,施礼说道:“请校尉命在下带兵前去支援!”
耿恭看了看他,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担忧之情,他说道:“你可知此去凶险异常,我军兵力甚少,我不能给你太多将士。我也不是长别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可敌人毕竟是两万大军啊,你可想好了。”
梁成说道:“校尉放心,在下既然敢请命,就早已有了觉悟。请分我三百精兵即可,为我大汉征战沙场,虽死犹荣!”
耿恭笑了,心中却是苦的,他说道:“好!兵士就由你自己挑选吧,匈奴不善攻城,你益带兵急行,尽快进入王城,可与安得并肩防守,我再寻找机会去骚扰敌军,或许可以将其击退。”
“是!”司马施礼领命,披甲上马,带领着三百名兵士出发了。
为了避免遇上匈奴的大军,援军从小路向王城赶去,不料还是被匈奴的斥候发现了。左鹿蠡王得到报告之后,将大军兵分两路,由其副将带领一万骑兵向这支援军扑来。
双方在车师王城西南的一小块平原上相遇,三百人面对一万人,如此实力悬殊的对阵并没有令汉军退缩。
司马命兵士们排列成三角阵,他手持长刀跨马立在阵前高喊:“我今天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弟兄们,怕死的就不是我大汉的男人!拿出气势来,给这帮蛮人看看,咱们大汉男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说罢大喝一声带头向敌军冲了过去。兵士们也紧随其后,喊杀声震耳欲聋。
匈奴人起先还在耻笑对面这寥寥几百人的不自量力,如今看到汉军面对自己这一万骑兵竟然毫无惧色,而且还爆发出如此的气势,不禁竟产生了一丝敬畏之情。
匈奴副将稍微迟疑了一下,但也是紧跟着一声令下,手下的先锋骑兵也策马向这边冲杀而来。
战场上顿时尘土飞扬,刀剑乒乓。
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喊杀声、金属的碰撞声,濒死的嚎叫声全部都混杂在一起,震动着人们的耳膜。
刀剑的光影、飞溅的鲜血、断裂的肢体、扭曲的面容构成了一幅不忍细看的画卷,刺激着人们的眼睛。
不多久,尘土散去,露出了战场上一滩滩的血迹和一具具的尸体。
汉军将士全部战死,匈奴人也几乎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匈奴副将意味深长的看了这战场一眼,挥了挥手,调转马头领兵向车师后国王城走去。
很快,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王城,车师全军顿时丧失了斗志,兵士们根本无心抵抗,四散而逃。城防很快就被匈奴攻破,后王安得被杀。略作整顿之后,北匈奴大军便向耿恭驻守的金蒲城扑来。
金浦城这时只剩下六百左右的兵士了,而敌军却还有将近两万人。形势危急,耿恭一面派人出城求援,一面加紧布置防御工事,静待匈奴大军的到来。
匈奴很快就来到了,他们在城外扎下营寨,派遣士兵来城下叫阵。
如此巨大的人数差异出城对阵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如今最好的策略就是据城死守。
好在耿恭是早有远见,他料定匈奴不会轻易放弃车师,将来必定会打回来。所以这半年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囤积粮草,加固城防,就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
而匈奴又是以骑兵为主,若是平原对阵有相当大的优势,但是对于攻城却并不擅长。所以金浦城还是很有希望守住的。
匈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他们并没有发动全力攻城,只是不时派小股兵力来城下骚扰一番,对城墙之上坚守的汉军恶语相向,试图引诱汉军出击。但是汉军早已得到耿恭坚守不出的命令,根本不为所动。匈奴也没有办法,只能沉住气据守城外,打算将金浦城围困致死。
耿恭深知如此下去金浦城迟早被困死,必须想办法退敌。这时他突然想到半年前出征的时候有一批随军物资并没有带回,如今正存放在金浦城的军械库,如果有那个的话……
耿恭赶忙亲自去库中查看,果然,几百只弩机正静静地躺在库中的一角。他赶忙命人将其全数搬出仓库,分发到士兵的手中。
这是一种强力弩箭,射程非常远,杀伤力巨大。在那个时代,就相当于现在的单兵火箭筒。只不过之前的几次交战都是短兵相接,而且汉军成压倒之势,所以并没有投入使用。而如今这情况,正是最佳时机。
耿恭又命人偷偷把毒药涂在箭头上,之后他带着一把弩机和箭矢登上了城头。
这时正好有一小队匈奴骑兵前来扰袭,耿恭便喊话给他们听:“我昨夜祈祷天神保佑我大汉军民,天神显灵,为我降下神箭,奉劝你们这些蛮夷之徒速速退去,否则中箭者必定发生异事、生不如死!”
北匈奴兵士哪相信这个,不禁哈哈大笑,有几人还向城头放箭,只不过射程不够,连城墙都没碰到。
耿恭一声令下,带领城头的兵士们一同射出了弩箭。
弩机弦声作响,弩箭呼啸而出。匈奴的骚扰小队抱头鼠窜,跑得慢的落马而亡,跑得快的也难免中箭受伤。
耿恭又命兵士瞄准敌方大营放箭,天公也来帮忙,竟然刮起了顺风。
弩机本来射程就远,箭支又借助风势,直飞入敌军的大营。营中敌军乱做一团,兵士四散奔逃,中箭者不在少数。
几轮射击过后,耿恭下令停止。匈奴趁此时机赶忙整顿兵士,清点伤亡。这一数,竟然有近千人。
死了的不必多讲,单看这些受伤的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仅伤口处的流血难以止住,而且还不停的冒着泡,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疼痛程度也比普通箭矢厉害的多。匈奴的大营之中哀嚎不断。
匈奴兵士大为惊慌,赶忙拔营后撤了好几里地,也不敢再派兵去城下骚扰。其实就是派,怕是也没人敢去了。
这时候,老天爷又帮了一个忙。
匈奴拔营后撤的第二日,忽然之间乌云蔽日,狂风大作,一阵电闪雷鸣之后,豆大的雨点就被狂风席卷着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天地之间一片滂沱,天阴得就像黑夜一般。
耿恭望着这漆黑的乌云,心中盘算着。
他料定匈奴刚刚受挫,又是这样的恶劣天气,必然会放松警惕,这正是突袭的好时机啊。
于是他当机立断,只留下百十名兵士守城,亲自率领其余兵士披甲上马飞驰出城,直冲匈奴大营奔去。
隆隆的雷声掩盖了战马的蹄声,瓢泼的大雨也遮蔽了哨兵的视线。直至汉军冲到营门,匈奴警报的号角才响起。
这显然是晚了,大多数的匈奴士兵这时都在营帐之中躲雨,冲锋在前的骑兵挥舞着大刀把营帐砍倒,后面的骑兵跟上来就对被帐篷盖住的敌人一通乱砍。耿恭率领着骑兵队几乎是大摇大摆的在匈奴的大营中逛了一圈。
虽然也有些反应快的敌军进行了一些抵抗,但并没有对汉军造成多少伤害。
耿恭也并不恋战,他知道这样的奇袭不可长久,毕竟敌众我寡、贵在突然,等到匈奴都反应过来,自己的部队肯定很难脱身。于是他在一次冲击之后便领军回城。
北匈奴被打的稀里糊涂,人人都十分震惊恐慌,很多敌军连对手都没看见就死在了帐篷里。活下来的也几乎都受了伤。他们从倒塌的帐篷中爬出来时是一脸的迷茫,直到战友告诉他营地被耿恭率军偷袭了才恍然大悟。
匈奴多是蛮夷,没什么文化,十分的迷信神灵。于是一条流言就在匈奴军中逐渐的散播开来:“汉军真的是有神灵相助啊,实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还有人说汉军是乘着闪电从城墙上冲下来的,在营中一番杀戮之后,又在暴雨的掩护下遁地而去。
如此军心涣散,还打什么仗?左鹿蠡王只好领兵撤退。
匈奴妄图重新控制车师国的计划,被耿恭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给彻底粉碎了。
望着离去的匈奴军队,金浦城的守军欢呼雀跃,但是耿恭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神情。
司马石修看了看上司的脸,问道:“如今匈奴已退兵而去,校尉却因何不快?”
耿恭看了一眼匈奴军队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我们这点兵力,实在是很难抵抗,将来必定还有一场恶战啊。”
“属下也认为匈奴必会卷土重来,只是不知校尉有何良策御敌?”
“匈奴不善攻城,我军又兵力稀少,坚守城池是必然的战策。只是这金浦城虽然坚固,粮草也算充盈,可是没有水源,这是一大弊端啊。如今之计,我在考虑是不是退守疏勒城。此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紧邻山涧,水源充足,适宜长期守备。”
石修做了一揖,“校尉高见,属下这就去通告全军,做行军准备。”
耿恭却摆摆手,“明天再准备吧,也不差这一天。将士们的这场胜利来的不容易啊,今天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