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眸》木豆芽

4、第 4 章

　　夜晚，烛光照亮房内，幽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只传来女人手指摩擦卷轴的声音。

　　七年了，在宗主隐居后一日，沈秋鹤记得当时她信誓旦旦承诺要与洛九肆一起将宗门发扬光大。

　　却在承诺后的当晚，对上了洛九肆妩媚的双眼，眸光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她不会忘，那双眼睛里暗藏的欲望。

　　沈秋鹤自嘲般笑了起来，七年，纵使倾尽所有，还是没有寻得洛九肆半分身影。

　　不过沈秋鹤很坚定，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七年期限一到，她定不会放过再次使用易灵的机会，只不过这次，她不再是沈秋鹤亲近之人。

　　至于她会用什么手段……

　　沈秋鹤“啧”了声，让她麻烦的是，七年一过，自己的眼睛便会永久归顺洛九肆，届时她便再也寻不回眼睛。

　　还有一个月，沈秋鹤等不起。

　　门外响起敲门声：“沈师姐，你睡了吗？”

　　荀一端着温热的粥，小心翼翼的探头。

　　门被打开，荀一暴露在沈秋鹤面前，纯澈的眼眸呆呆地望着沈秋鹤。

　　青衣白纱，秋云剑被置于身后：“何事。”

　　“今日没在养餐殿看见沈师姐，”少女递过手中的粥，笑道：“想着自己煮点东西给沈师姐送来。”

　　……沈秋鹤放下剑：“你可以走了。”

　　“啊，沈师姐不留我坐坐吗，”荀一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我今天练了一天的剑，手疼。”

　　女人皱了皱眉，却还是让她进来了。

　　荀一好奇地望了望室内的布置，还和之前一样，只是无端多了很多书籍。

　　少女好奇地捡起一本，被沈秋鹤劫过。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乱动我屋内的任何东西。”

　　“哦……”荀一垂下眼眸，却还是提了一嘴，“沈师姐是在查易灵的事吧。”

　　女人拾书的手顿住，她转过身，秋云剑在此刻异动。

　　“你想说什么？”沈秋鹤道。

　　荀一连忙解释：“沈师姐别误会，之前你救我，我看见桌上摆着的卷轴了。”

　　少女弯了下手指：“沈师姐的眼睛……恐怕与易灵有……”

　　没等荀一说完话，剑刃却只离那双眸子分毫。

　　荀一脸色惨白，她后怕地看着沈秋鹤，要说的话卡住喉咙，她颤颤地开口：“沈师姐……”

　　“别在我面前玩花样。”沈秋鹤收回剑。

　　“不会的，”荀一回答的语气带了点委屈，“我只是想提醒师姐，若是七年期限一到，你的眼睛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秋鹤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荀一：“我担心师姐会真失去眼睛……”

　　少女眼尾上挑，轮廓锋利，她有着与沈秋鹤一样带有攻击性的桃花眼，可荀一性子软弱，形似神却不似。

　　“我听闻，”荀一试探的开口，唯独神情很坚定，“燕眸神山有一镇山之宝，那或许可以帮沈师姐找回眼睛。”

　　沈秋鹤随意倒了一杯茶：“你为何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荀一挠挠头：“我只是真心希望师姐可以找回眼睛。”

　　“我知道沈师姐不信我，”荀一有些激动，“可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欺瞒。”

　　屋内沉寂了好久，沈秋鹤冷冷开口：“我的眼睛是被易灵夺取的，你说的东西恐救不了我。”

　　“不会的，”荀一眸光闪烁，“燕眸神山以山上至宝燕眸命名，传说只要服下此果，就能有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要是能得到它，沈师姐的眼睛肯定有救。”

　　医死人肉白骨……沈秋鹤冷嘲一声，世上哪有这般奇药。可她……没有时间了。

　　沈秋鹤等不起。

　　“你口中的燕眸，”沈秋鹤问道，“我以前闻所未闻，你是如何得知。”

　　“沈师姐这就不知道了吧，”荀一得意地笑了笑，“我从小四处流浪，听得的奇闻怪录多了去了，况且沈师姐一直潜心关注易灵的事，自是无暇顾及这些。”

　　……沈秋鹤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却并未流于表面，只道：“你回去吧。”

　　荀一愣了愣：“哦……”

　　少女出了屋子，沈秋鹤驱动灵力与宗门的弟子搭建联系：去帮我查查燕眸神山的事。

　　弟子那边很快有了反应，说是即刻出发。

　　她的手指搭上已经凉了的粥，指尖木讷地敲了敲瓷碗。她走向另一边，将碗里的粥尽数倒进废桶里。

　　不论荀一是否诚心，沈秋鹤都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永远不会。

　　次日，宗门弟子很快传来消息，燕眸神山一事属实，荀一没有骗她。

　　不过此次上神山的仙门百家众多，想要取得燕眸，应当不容易。

　　沈秋鹤出神地握住秋云剑，还有一个月。洛九肆来与不来，她恐怕都得上神山一趟了。

　　她随意乔装一番，素白衣裳，秋云剑也被她用灵力呈现出另一副模样。

　　她又带了把剑，秋云剑的样子可以伪装，剑意却藏不住。

　　“诶，听说了吗，”看门的弟子侧过身，“沈师姐近日说是有要事，事务都交给二师兄颜润打理了。”

　　荀一耳朵一向灵通，她悄悄躲在石柱后。

　　另一个弟子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说道：“沈师姐总是三天两头有事，弟子们都习惯了。”

　　“诶……”看门弟子不约而同传来哀嚎，“沈师姐一走，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来找宗门麻烦。”

　　荀一神色怜悯，她可是七年都见识过宗门山下来闹事的那群家伙。

　　没了沈秋鹤，指不定得多猖狂。

　　“沈师姐……”荀一喃喃自语，“应当是去燕眸神山了吧。”

　　沈秋鹤不在宗门内，荀一也觉得没意思，她决定去找沈秋鹤与她同去。

　　荀一深吸了口气，心里有股预感她一定会被拒绝。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荀一自我安慰道。

　　她找到沈秋鹤，有些别扭地提出要求。

　　毫无悬念，沈秋鹤拒绝了，甚至一点不客套。

　　荀一顶着个沮丧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沈秋鹤，可惜沈秋鹤虽然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却看不见她此时的模样。

　　况且以沈秋鹤的性子，看见了也会毫不犹豫拒绝。

　　荀一只好转移话题：“那沈师姐之前拿走缘起，现在可以归还给我吗？”

　　“缘起在屋内，”沈秋鹤整装待发，走得很急，“除了你的剑，不许动屋内任何东西。”

　　女人很快消失在屋里，荀一脑海里回想起她的话，莫名生出反骨，碰一下……会怎样呢？

　　她有些鸡贼地走到书桌前，刚要拿起一本书，就被秋云剑所留下的剑气震开，荀一措不及防摔在地上。

　　肉里骨头都在颤动。

　　荀一服了……她拿起缘起，无意瞥见了废桶里还未清理掉的白粥。

　　少女眸光黯淡，手指紧紧抓住缘起。沈师姐到底是不信她，还是讨厌她？

　　荀一憋红了眼眶，可能自己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吧……沈师姐这样做，也没错。

　　她失落地走出去，顺带还把门带上了。少女蹙眉，眸光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沉默地驱动灵力，缘起感受到召应。

　　秋云剑宗从来不缺弟子，荀一足尖踏上缘起，一人一剑消失在宗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