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囧鸨母遇上雷王爷》寇木木

24、华鸢和茗香的过去

　　水白色纱帐重重叠叠，房内一脚的青砂鼎炉留了点小火，紫灰色的烟雾上升缭绕，檀香味扩散满屋，水雾弥漫，白色屏风后，曼妙女子沐浴完毕，已穿好衣，正要就寝。
　　门咯吱叫了声，寄玉将外衣一披，下意识地将手覆在床脚，听着屋内的动静。
　　哒哒的脚步声一步步地响起，白色身影闪了进来，钱小拾抱了软枕站在寄玉床前，露出甜美的笑容，似孩童般天真无邪地说道，“玉姐姐！今天我要跟你一起睡！”
　　寄玉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好不好嘛~~~玉姐姐~~~”钱小拾嘟起嘴撒娇道，“虽然我已经成年了，但是一个人睡觉很闷诶，就让我跟你一起睡嘛，我还没有跟别人睡过一张床！”
　　好像你跟王爷就已经睡过了吧？
　　寄玉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看着钱小拾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只着里衣的身影有些单薄，四月末的夜晚仍是带着凉气，她不禁有些动摇。
　　钱小拾举手保证，“我保证睡姿安分，不踢被子不踢你！”
　　寄玉仍是抿唇纠结。
　　钱小拾可怜兮兮地叫了声，“玉姐姐……”
　　她心一软，展开笑颜答应道，“好吧，不过你睡里面。”这是多年的习惯，无论如何给自己留一个余地。
　　“好诶！”钱小拾欢呼一声，跳到床上，把枕头放好，老老实实地躺下去，寄玉起身熄灭烛火，钱小拾偷偷露出一个笑容，就知道要苦肉计才可以成功！哦呵呵~~

　　两人平躺在床上，只有清浅的呼吸声，钱小拾扭了扭，侧过身依着她，寄玉的身子冰凉，钱小拾甫一靠过去就惊地缩回身子，寄玉也是一僵。沉默了几秒后，钱小拾又靠过来，豪言壮语道，“玉姐姐，让我用体温温暖你吧！”
　　她的手横过来，寄玉抬手想挡开，又放下了，只是浑身僵硬，不知道该维持一个怎样的姿势。
　　黑夜里，钱小拾的声音清甜，“玉姐姐，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我想听。”
　　“我？”寂静黑暗的夜晚，总是会勾起很多以为忘却的记忆，她轻轻开口，“我没有什么事好说。”
　　一般这样回答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钱小拾在心里画了个红色记号，来日方长，慢慢挖掘，但是今日一定不能无功而返，她又问道，“那给我讲讲华鸢的事吧。”

　　寄玉心里五味陈杂，苦涩，惊喜，伤感，说不出什么滋味。除了她们，还有人记得华鸢，这个人为她送葬，将只告诉她一次的名字记住，想知道她的事，可是华鸢从来没见过她，一面也没。
　　她喉咙干涩，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此时别有一番清幽，“六年前华鸢开了这间青楼，将它一点点的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她不喜欢笑，笑起来却很好看，她对任何一个人都严格苛刻，只要没达到要求就会被惩罚。楼里的姑娘都被罚过，要么是饿饭，要么是关黑屋……”
　　钱小拾惊呼道，“太残忍了吧！”
　　残忍么？寄玉唇边挑起浅浅的弧度，“一旦进了这里，华鸢就会替她们安排好琴棋书画的课程，每日排的满满，苦修到合她的意。这样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楼里的每位姑娘都是才艺齐全，也因此短短几年时间……醉满堂便排行帝都第二。”还是有些不习惯呐……那个俗气至极的名字，是喜好红色的鲜媚选的，她笑着问名字能改变什么。
　　名字能改变什么？
　　这番话在钱小拾心里掀起巨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为了给那些臭男人们一个亵渎大家闺秀的感觉？这老鸨太邪恶了！她深深地懊悔，这样的坏女人还去给她收尸，没鞭尸就不错了！难怪送葬的时候没人哭！
　　但是她们三人好像很难过呢。想到那日寄玉的面色，钱小拾压抑住内心的激愤，呼吸，深呼吸，再呼吸，确定足够淡定了才问道，“你跟她认识很久了吗？”
　　“恩。”
　　“那茗香呢？进来这里的，不是非要卖艺卖身吧？不能当奴婢吗？”

　　“茗香，是个特别的例子。”寄玉缓缓说道，“楼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一批新人，姿色好的就会登台，平平无奇的则是成为奴婢。茗香长得并不算绝色，但是送她进来的那个人指明，一定要她卖身，不可以拒绝。”
　　“什么！”钱小拾又激愤了！
　　寄玉仿若不闻，“很少会有人甘愿沉沦青楼，因而她们都会被关入一间狭小的黑屋，那是房内的暗阁，没有任何摆设。墙壁的另一旁是床，晚上男女便在此缠绵交欢。见不到光，没有人跟她交谈，无事可做，耳边只有这种声音，几日过后，不从的也都答应了。”
　　钱小拾的心狠狠地揪起。
　　“但是茗香不同，她每天吃得好睡的香，完全不顾自己听到了什么。创下了十五天的记录后，鲜媚好奇地跑去问她，结果那个小丫头啃着鸡腿满脸天真地说，她早就习惯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人经常带各色女子回家，强迫她坐在床边看他们解决，直到他同意才能离开。打骂挨饿是经常的事，当看着她都觉得厌恶的时候，那个人把她卖到了我们这里，唯一幸运的是，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那个人？”
　　“她的亲生父亲。”
　　床内侧传来小小的呜咽声，那人像是紧咬着唇不愿哭出来，依在她旁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很久之后，房内重归安静，耳旁是女子平稳的呼吸。
　　应该是睡着了吧。寄玉撇过头，冰凉的手指碰上钱小拾的脸颊，湿润黏糊的触感。她转回来，天花板上映出了花衣女子的面容，九岁的她小大人样护住她，为她挡开飞来的箭。
　　小玉。
　　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呼唤。
　　岁月沉静的女子，眼角逐渐湿润。

　　“茗香，提这个重不重？我帮你提吧。”
　　“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坐下来喝口水嘛。”
　　“来，吃点这个，味道还不错。”
　　饭桌上，访涵不屑地哼了声，“假惺惺。”
　　“那又怎么样？”钱小拾眼一斜，“总比你真猩猩好。”眼看着访涵夹起一块肉往碗里放，她叫道，“那你别吃我的肉！”
　　访涵的筷子停在半空，其他人的筷子也定住了。
　　“呵呵，”钱小拾干笑两声，夹起一块超大的肥肉往放在茗香碗里，对着她柔情似水道，“这可是我亲自下厨为你烧制的爱心红烧肉，你太瘦了，多吃点肉补补。”
　　访涵一听，放进嘴咬了两口后吐了出来，鄙弃地说道，“真难吃！”
　　老娘不跟你计较！钱小拾招呼道，“大家都尝尝，我的手艺可不是盖的。”她耸耸肩，“哎，动物不能欣赏真是可惜。”
　　甩袖达人访涵童鞋又准备抽身离去，被鲜媚在桌下按住，她丹凤眼扫过来，访涵只好老实坐着。
　　“小拾姐，”茗香圆圆的眼睛充满疑惑，手伸过来贴在她的额上，“你生病了吗？”
　　“老娘没发烧！”钱小拾怒吼一声，拉下茗香的手又带上蒙娜丽莎的微笑，“你这个妹妹，我认了，以后你跟着我混，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你要一个男人，老娘给你弄一双！”
　　她越说越激昂，直接站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手中的筷子没拿稳飞了出去，一只打翻了如卉的碗，一只，竟然，竟然插进了她的鼻孔里！
　　全桌噤声。
　　钱小拾捂眼惊叹了下，讨好的笑道，“姐妹，咱对不住你，我赔你一个碗。要不，你也扔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