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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造业 ...
赵合同保姆从里屋抱出一双孩子,是对龙凤胎,眉间温柔似水,满眼慈爱温和。
归舟偷偷垫脚去看,他此生还未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子,那么小、那么软,与动物幼崽截然不同。
赵合发现她的动作,凑近些,弯腰把女孩慢慢放进归舟怀中,归舟轻轻搂住小而软,带着温度的襁褓,似抱有千斤沉的琉璃碗。
连带归舟下肢僵硬,手臂僵直,环抱襁褓,一动不敢动。
奶娘拍孩子哄睡,别过头抿嘴偷笑,先进里屋去了。
婴儿躺在柔软的襁褓,睡得正香,或许归舟太过僵硬的胳膊膈得她难受,婴儿伸腿猛踹几下,差点踹开襁褓。
归舟手忙脚乱,赶紧搂紧些。
师子睁开眼却没有哭,而是双手乱抓,试图抓住归舟垂下的一缕头发,甚至对归舟笑了起来。
周影月拄竹杖坐上首,与赵合相视一笑。
归舟小心翼翼走两步,步履极慢,跨步不大,细看竟有些七星步的味道,生怕脚下踩住东西。
师子一点也不安分,乱蹬乱抓,归舟生怕出事,挪到赵合身边。
把怀中孩子还给赵合,孩子还要继续抓归舟,抓不到,嘴一撇,就要哭,被赵合快步抱回里屋喂奶去了。
奶娘也跟着进去,周影月挥挥手叫两个小丫鬟出去玩。
周影月坦诚道:“我想请你帮我两个孙辈取名,沾沾福气。做长辈的,总希望儿孙有福。”
接收到归舟讶异的目光,周影月知道他误会了。
缓声解释,“合儿命途多舛,如今否极泰来才过了几年好日子,我怕他们继承上一辈的命途,合儿与阿影也是同意的。”
“哦,好,八字给我罢,很快的。”
归舟细细查了八字,又进屋称了骨,道:“命很好,一生无大富大贵,却衣食无忧、平安顺遂。他们叫什么?”
“大的叫虎子,小的叫兕子,大名没起。”
归舟福至心灵,忽然开口:“那——一个叫周虎,一个叫周兕吧。
日后有个强健的好身体,百病不侵,只是日后……家长得多费心了。”
周影月笑了,道:“好、好,借你吉言,我能放心了。”
这话说得,乍一听没问题,可细想却觉得怪怪的。
灵光一闪,归舟忍不住开口道:“您……知道?”
“当然,先生早年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能活到六十二。哈哈,我那时候才二十三岁,正是轻狂的年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信,还跟先生抬杠呢!
现在想来,是我不信命。”
周影月长出口气,眺望远方,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意气风发、心高气傲。
老太太眼神清明,眉眼含笑,显露出年轻时闯荡江湖那股豪气:“可我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年轻时的心气儿早消磨尽,不再轻狂啦。
我活了五十多年,自八岁起跟着爹妈走南闯北,该见的见了,该尝得尝了。如今,子孙绕膝、衣食无忧,这辈子也算圆满,够本儿!”
她言语豪迈、掷地有声,生死于她如常事。
连归舟都能隐约能嗅到周影月五脏六腑腐败的气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不了解呢,何况还有清风的谶语。
周影月自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盒子,笑道:“我自知时日无多,体弱难行,替我祭拜清风先生吧。”
归舟忽地抬起头,手颤了颤,周影月安抚他:“先生与我有半师之谊,我同他学了些占卜之术。
我那时年轻,不服气,他算了我的死期,我自然也算了他的死期。
你说起先生的时候眼皮总会垂下,我怎回不知?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安魂香,替我祭拜吧。”
“师父、师父他已化作山间一阵风、一场雨,”归舟黯然,“魂化风雨,身归尘土,师父······不需要祭拜了。”
那盒香归舟最终没有带走,相比于他,周家或许更需要它,何况清风道人不需要祭拜,他已化作风雨润泽万物,若想祭拜,便向山川湖海叩头痛哭罢。
归舟不欲再提伤心之事,周影月拿出一封银子,归舟却取了三枚铜板:“举手之劳,三文够了。”
周静提起两条鱼回来,听说自己两个孩子已经取好名字,喜上眉梢,正撞见归舟要走,急忙开口挽留:“留下吧,今日的鱼很鲜美,后日还有百日宴。”
临出门前赵合塞给他一个小包裹,不好意思道:“这是自己家种的石榴,今年结的果子很甜。”
今年院子里那棵石榴树结的果子比往年都多,草木有灵,或许预感到主人寿数已尽,送她最后一程。
十三岁的周影月种下一棵石榴树,六十二岁的周影月吃下此生最后一颗石榴。
归舟不再推诿,收下石榴,拜别众人。
街上行人匆匆,归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榴树叶子落尽,剩下几颗孤零零的石榴坠上枝头,他想,他可能不会再来了。
秋风夹杂几丝凛冬的味道,像泥土、像溪水,湿润又阴寒。
洛阳城的秋风太残忍,总会勾出一些残忍的映像——枯木、鸡鸣、炊烟······逼迫远离故乡不得还的游人们离开。
还是那条槐树巷,槐树依旧挺拔粗壮,枝干朝天空延伸,无端凄凉。
满地落叶无人扫,老乌筑巢空啼叫。
人少鬼多,槐树不言,冷眼看世事变迁。
槐树灵幻化出的人形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晃着脚,逗弄一只麒麟尾小猫。
归舟穿过树冠的影子,叩响大门,朱红大门已然斑驳,生出许多树影,门前两只石狮子蒙上一层厚厚尘土,开门带出一层灰。
开门无声,一位老妪半探身出门,鬓发黑白掺杂,挽起干净利索的发髻,举止有度,言语温和,眉眼间与纤凝有几分相似。
树灵搂住小猫,饶有兴趣地探头过去。
“您好,我来找······纤凝。”
“纤凝?她回长安了。”老妪声音有些嘶哑,又问了一句,“她爹娘急召她回家,病养好了就回家。你是……”
“我师父与其干娘是旧相识,十年前在这里曾见她一面,当时她跟着她的干娘。”
“你胡说!她干娘是棵老槐树,她自小身体不好,拜了一棵槐树做干亲,逢年过节她都要给树磕头哩。
这小妮子,总爱说干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怕不是睡糊涂了。”
顿了顿,又道:“看你年纪不大,恐怕纤凝跟你说过吧。”
老妪眼神怀念,慈爱地笑了。
老妪说话颠三倒四,归舟听得头疼。
“她家在长安,我去长安哪里找?”
“她爹是户部尚书,去长安打听下就知道了。”提到这,老妪不像刚才那样热络,提高警惕,欲关门。
“等等,纤凝生了什么病?我可以推荐疾医的。”归舟赶紧伸脚绊住门,脚尖却只撞到门缝,登时,阵痛从脚尖蔓上全身。
同时脑子也清明了,眼前哪儿有什么老妪,只有大门不知道何时开启,眼前一棵歪脖子老桃树。
归舟暗自唾弃自己被鬼迷了心窍,听了这么久的鬼话,白学那么多术法了。
转身正要走,一抬头,树枝上坐个女孩儿,神色淡淡,连忙行了个晚辈礼。
“你是清风的徒儿吧,叫明月奴是嘛?”
“是,家师道号清风,晚辈名归舟,字孤光。”
“难得还有人记挂纤凝,我记得还有个小和尚没来,叫慧能,他呢?”
“他在法性宗修行,自从回法性宗后极少下山,现修闭口禅。”
“原来如此,怎么就修了闭口禅啊,他话挺多的。”
“前辈,那位开门的夫人……是纤凝的亲人吗?”
“她纤凝的亲母,历经丧子、战乱、丧夫,不大记得人了,若细究起来,算半个苦命人。”树灵淡淡道。
“晚辈有一事不解,何谓’半个苦命人’?苦命非蜜饯,可打折分呑。”
归舟知道纤凝家族业孽深重,迟早绝户。
尚书夫人享受过带孽业的富贵权势,甚至用手中富贵权势做过业,要承担相应的惩罚合情合理。
可“半个苦命人”这话太过刻薄,太讽刺。
“你师父说过九代洗女吗?”树灵轻描淡写,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纤凝是第七代,她是次女,所以活了下来。
卢家先祖为求家族长盛不衰,得来一风水邪术———九代洗女。
若长房头胎子嗣为女,或溺毙、或摔死……总之,杀了她们。连睁眼都来不及,便被迫成为家族气运的养料。
卢家踩着几代长女的尸骨成为世家,族人代代入朝为官,流芳百世。”纤凝垂眼抚摸小猫。
归舟震惊,随即是震怒,气得头晕眼花:“他们,他们、无耻之徒,怎堪为人!”
“纤凝的姐姐是原配夫人生的,一个血崩,一个溺毙。尚书夫人是续弦,知晓卢家传统却从不制止,这便是她的错!”
见归舟一脸疑惑,树灵继续道:“她有诰命在身,自可进宫状告,秘密处理卢家,遏止这股风气。
这邪术要最好不要流出,若是流入民间,民间怕是要溺女成风。
你知道,任何时候都不缺赌徒,禽兽尚有怜子之心,有些人连禽兽都不如。”
归舟犹豫着问:“我知纤凝家族业力深重,她的家族不该存在,甚至……家族众人不得好死,后来呢?”
树灵尽量简短交代:“纤凝走后没多久,乱世起,起义军军中有个精通风水数术的军师与卢家有仇,想法子破了卢家邪术。
按族谱将其屠杀殆尽,断了传承,算是一报还一报。”
“百年夙愿,一朝成空,该让他们跪着看。”
“待他们魂归地府,地府自有一套酷刑。
尚书夫人侥幸逃过一劫,逃回老宅,举目无亲,乱世难活,绝望之下上吊自尽,尸骨三年后被发现,皮肉消融、白骨突兀。
她自此成了地缚灵,忘了丈夫、忘了家族,只记得有个女儿。”
“怨不得、怨不得·······她、坟冢何处?我当祭拜。”归舟这下明白纤凝的灵魂为什么缠绕那样多红的、黑的线。
“你见过的,你来时,洛阳城外十里地,有块断裂的墓碑,墓碑自上方三寸处断裂,碑前两棵极粗壮的柏树。”
“多谢,前辈”
“嗯,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说完,树灵隐匿,归舟扭头就走向城外。
为什么又换笔名了呢?因为晋江四杀,我得求助下玄学。
风遥的两篇番外写完了,一篇前尘一篇后事,等文完结了发,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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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造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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