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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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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人来了。
窗外斜枝横长,耀眼的阳光下,难以阻挡的暖意串上心底。
在这样的大好天气下,徐以治烦躁地用他的钢铁拳头砸门,娇弱的门不堪重负,吱嘎啜泣几声。
乔慰连仪容都顾不上整理,顶着鸡窝头就钻出来解救门美人了。
可惜,这一次终究是他来得太迟了。
门美人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无法得见,便虚弱地躺在了地上,只留下那与她结发不足五年的丈夫。
乔慰心脏一抽一抽地痛,这可是上
私人预定的上好的金丝楠木门,特地在外面套了一层铁框。
他抬头,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位在他死后放鞭炮声的毒邻居。
邻居的皮肤是蜜色,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两肥肉,全是精壮的肌肉。
他甚至对他眨巴眨巴眼,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微笑,白花花的大牙仿佛在冒光。
乔慰只觉额头青筋暴起即将气晕,身上的气血一顿翻江倒海,誓要让他气血逆流。
乔慰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你…”
邻居憨憨一笑,用手掰下乔慰伸出的那根手指:“我什么?”
两人相视无言,乔慰甚至从他眼里读出了一丝“小妖精真拿你没办法”。邻居一把推开乔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这么多年没见了,不叫声小齐哥哥?”
乔慰大脑嗡嗡嗡地响,他有病吗?
乔慰一直坚信自己和他有孽缘,幼儿园小学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只有初中三年幸运错开,才没让人见着自己发烧接机跑错地,给爱豆买应援礼物结果爱豆直接取消了行程等等糗事,想想都知道那人会怎么嘲笑自己。
徐以治歪嘴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一件简单的白背心怎么遮都这不住底下肌肉线条的完美曲线,宽肩窄腰配上一双剑眉星目,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但很显然,眼前这人丝毫没意识到。
乔慰差点被他这套装备闪瞎眼睛,惊恐道:“你失业了?怎么去搬砖了!”
不等人回答,乔慰神色复杂,良久叹了口气幽幽道:“说吧,你是不是去当鸭了。”
没想到毕业以后,徐以治居然去当了鸭子,起初他还以为徐以治是去搬砖了,可越瞧越不对,哪有人搬砖穿这样的,徐以治以前365天全天衬衫不落地,突然间来了个白色背心配黑色牛仔裤,怎么看怎么奇怪。
徐以治没想到乔慰脑回路如此离谱,脸上直接五颜六色的,他怒极反笑:“你小齐哥哥去当了鸭子,要来照顾我生意吗?”
乔慰顿住,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徐以治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有力跳动着,居然有点紧张。
乔慰眨了眨眼睛,缓缓地点了头:“好啊。”
徐以治心跳疯狂加速,七年了,他以为他的这些心思只能永远埋在漆黑不见底的土里,可这一刻,死气沉沉的土里,那根本应渐渐枯萎的芽儿却疯狂生长起来,密密麻麻。
这只大型犬几乎下一秒就要笑出来,说我喜欢你。
幼儿园的糖,小学互揭对方玩泥巴糊脚,再到课上对着窗边发呆,风起的一眼万年,是一见倾心也是日久生情。
可话到嘴边,他蓦然把话咽了回去,此行的目的不是告白,他现在应该尽量给乔慰做好心理准备。
徐以治思考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可能毫无波澜地说出那件事情,只能随意抛出话题道:“柜子上怎么有那么多药?”
说着,就要去看,乔慰赶忙拦住他道:“唉唉唉,别乱动,这可是我妈好不容易收拾好的。”
话落在徐以治耳中,他突然不说话,整个动作都僵住了。
乔慰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道:“你今天好像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徐以治清楚事情是瞒不住了,合实双手,颤抖出声:“乔叔叔他…不在了。”
乔慰歪头,眼中带着微不可查茫然:“…你说什么?”
看着乔慰这副模样,徐以治心一抽一抽地痛,却还是要继续补上刀子:“叔叔他不在了。”
“我昨天刚刚赶回来,听说你住院了抱歉没及时赶过来看你。”
“乔叔叔和阿姨他们出了车祸,前天我才收到消息,他们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就联系了我,让我能瞒多久瞒多久,但事发突然,我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阿姨让你不要去找她,她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
乔慰没有哭,他冷静道:“死因。”
徐以治心疼地看着乔慰,抛出了那个重磅炸弹:“枪杀。”
乔慰尽量平衡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思考原因。
作为本市手可遮天的集团,乔氏集团在短短几天内一连失去两位创始人,打击巨大,不少人已经准备好了看他的笑话,他现在应该冷静。
徐以治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不该开口,可受人所托再不情愿也只能老实交代:“他们留下了一笔巨款,让我告诉你,公司的事另有人管你不必在意这些,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乔慰的眼中瞬间蓄满眼泪,死死控制着不让它落下,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哭鼻子这种事不稀罕干。
等回过神来,乔慰已经把人送走了,他不自觉地抠起手上的皮肤,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996。”
乔慰拿起手机,一边说话一边打字。
996和平常一样,还是鲻鱼头,卫衣上有帽子,他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总是带着这个帽子,一言不发坐到自己身边。
他没有应答,但是乔慰知道他在听。
很奇怪吧,可人就是这样,有的东西不用说出来就能懂,刚刚出生的婴儿不用人教,他就会本能的哭闹,以此挣脱羊水的桎梏。
乔慰从来就不是一个爱犹豫的人,这件事情对他很重要,他也愿意去向别人求助:“我想请你帮个忙…”于他而言,羞耻心从来就没存在过。
你呢?你会为了几个星期的交情帮助我吗。这些话乔慰统统没有问出口,原因无它,那两个字过于伤人,把他打回了原地。
“不行。”996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打断了。
乔慰脸色一僵,生硬地扯开话题:“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他屏住呼吸,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话音刚落,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乔慰轻轻一划,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传来滋啦的电流声,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出现:“我已经找人警告过你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的底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乔慰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表情依旧毫无起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呵,你配得上这句话没?”
对面怒火瞬间暴涨:“你什么意思?别他妈不知好歹!你爸妈刚死是吧,有你这个大孝子九泉之下走的也安宁。”
“嘟—嘟—嘟—”
乔慰挂断了电话,看着柜子上前些日子母亲收拾好的药一言不发。
平日里那双总是亮亮的,能给人带来欢乐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明珠蒙尘一样染上了雾。
他长相还行,算不上特别帅,五官都平平无奇,但比例不错,组合在一起看着相当舒服。
那双眼睛从来没有人夸过好看,顶多算是炯炯有神,只有乔父会夸他:“我们家乔乔真好看,这双眼睛呀永远是亮晶晶的,像天空上闪烁的星辰的一样。
星辰闪烁,光芒耀眼,那一夜小乔慰带着乔父讲的小美人鱼故事安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