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太阳》思初

1、永别

　　出租车内，一个少女正捧着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了几根不同颜色的蜡烛，烛火跳跃着，照亮少女微微靠近的脸。皖卿闭着眼睛许着愿望，再睁开时，眼里的笑意荡漾开来，鼓着腮吹灭了蜡烛。一旁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弯眉浅笑，目光放在皖卿身上，看着她吹完蜡烛后，笑意更甚。
　　“我们卿卿许了什么愿望呀，我猜，肯定是许愿今年能养一只可爱的小猫对不对？”皖卿笑得神秘：“错了，再猜猜”
　　“是不是许愿今年高考上岸呢？我猜的对不对呀？”
　　“嘿嘿又错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她眼里藏了点狡黠，像只偷腥的猫猫。
　　林灿阳忍不住摸了摸眼前女孩毛绒绒的头顶，触感意外的好。
　　司机抬头望了一眼后视镜：“你们小年轻呀，就是甜蜜嘞！”
　　皖卿冲着司机粲然一笑，反观林灿阳听到这句话瞬间红了耳根，那一抹淡红色顺着耳垂缓缓爬上林灿阳的脸，支支吾吾了半天，平日里骂人连气都不喘一下的男孩此刻却像舌头打结了一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就是司机抬头看后视镜的这一刻，一辆大货车朝他们撞来，并且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加速撞来。
　　出租车的速度本就不慢，此刻面对加速跑来的货车方向盘都快扭下来也来不及了。皖卿被大货车车灯刺眼的光照的睁不开眼，只听见那刺耳的喇叭声。
　　迷糊中，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紧紧地环抱住她，另一只手拿书包挡住了她的身体，希望可以减轻点伤害。
　　“砰！”出租车翻滚在十字街口，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车上的玻璃应声破碎，飞溅出来，却尽数被林灿阳挡了下来。后脑勺受到猛烈的撞击，塌下来的车顶紧紧压着两人。虽然大多数伤害被林灿阳挡了，可皖卿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创伤。
　　皖卿脑袋里一片空白，是耳鸣。环抱住她的手臂渐渐松了下来，林灿阳满头是血，唇边也溢出点血来。但他浅笑着，抬起头留恋地看着她，仿佛耗尽力气，艰难地移动着，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而后闭上眼睛。
　　此刻皖卿脑子里只有他的那一句话
　　“卿卿，生日快乐，不止生日”
　　那是那天他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可她还是听清了。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有人将他们俩从车的残骸中拖出，林灿阳已经昏死过去。
　　皖卿终于是回过神来，不顾身上的疼痛，跑过去查看林灿阳的伤势，在看见那个躺在地上，穿着校服却血肉模糊的人时，泪如决堤。皖卿抚摸着他的脸，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校服上，湿了，可他不会再略显嫌弃地擦去她脸上的眼泪，笑骂着爱哭鬼。
　　他就是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被血包裹着，毫无生机，刚刚还鲜活的少年此刻闭着眼。他的脸色苍白，流失着生命力。眼睛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在满是血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满脸的鲜血啊，流不尽般的，她扯过袖子，颤抖着擦拭他的脸庞，怎么也擦不干净，直到眼眶中的湿润使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一阵风吹过，轻柔的吻着面前的少年，带走他最后的执念。
　　她不相信他会死，他一定还有救，一定有救的，他不会死……明明他们才刚刚高考完，明明他们会拥有更好的未来，明明……可是没有明明了。
　　她刚刚站稳，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那一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个少年跑啊跑，跑到了路的尽头，在满天红霞，金色落日下，少年逆着光，朝着她笑，眼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风吹过，少年飞扬的发梢，弯弯的眼睛，眉眼如画，意气风发。站在夕阳下的少年又朝她挥了挥手，一句话也没说。
　　她比谁都明白。
　　这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