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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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又迷路了，就在她打算带着魔偶回去的时候。
这座乱石堡般的城市内部构筑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离开旅店的时候，她不分方向地乱跑一气，如今魔力耗尽，却无法像来时那样从半空飞回去，只得老老实实地在这迷宫般的城市里摸索着方向。直觉是不可靠的，月神只能助她辨明大概的方向，不可能告诉她遇见岔路时应该选择哪一条。
所以银币才是最好的助手。
少女如此坚信着。
叮当……骨碌碌碌……叮当……骨碌骨碌骨碌……
大约如此反复了数十次后，银币滚入了一道树篱中。
晦气。
露娜禁不住埋怨银币的失职。前方显然已是尽头。月光下树篱守卫的那座青色建筑极似王宫“蒂娃”，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事实上，如非必要露娜确实不想靠近这里，从任何角度考虑。
但必须取回银币，因为那是奥菲送给她的。
露娜端着晶石灯，小心掩着那光，蹲在地上许久才勉强分辨出那银币在一臂之外的地方。马上，如何取出来又成了另一个问题。因为气候的缘故，里尔萨斯的树篱同其他地方的不同，枝叶算不得茂密，却粗糙而多刺。她仔细观察半天，也分辨不出，这该死的枝条是否属于魔法植物或者剧毒。用魔法？在这种高戒备的禁区随意使用魔法被发现的几率太高。于是她只得含上常用万能解毒剂，以极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伸手向里够。
不出所料，还没等她伸进去半只胳膊，伸进去的部分便传来一阵刺痛，所幸也仅限于此，没有麻痒或其他什么不妙的反应。露娜忍痛咬牙继续向里，当指尖终于感受到金属的冰凉时，她稍稍松了口气。同时满手黏滑的触感让她知道，自己流血了。
少女顾不得许多，将银币紧紧攥在掌心里打算抽手。然而就在此时，树篱仿佛突然活过来了般，倏然向两侧裂开，露出那后面黑洞洞的入口。露娜大惊，想要后退躲开。然而双腿因为长时间跪趴的姿势早已麻木。猝不及防之下，一个重心不稳便向里跌去。
最初下坠的晕眩过去后，露娜发现自己居然身在一片陌生的林间空地，景色之美不亚于遇见纳蒂利时的那个梦境中的花园：金色的树林间流萤飞舞；银白色的月光草随着她的脚步次第生长，星星点点散布于草丛间；蟋蟀在寂静中浅唱低吟，和着水声淙淙，在这一片寂静的月色中显得格外轻盈。
仿佛了着迷了般，她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边走边看，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扑哧”一声轻笑落入她耳中。
“谁？”她警觉地四下环顾，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这里。”和笑声是同一个主人。不知为何，露娜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到底是谁？”
“过来吧。”
她终于发现那清越的声音居然来自泉水。
少女迅速召出魔偶并捏了个卷轴在手中，缓缓向声音的来源靠去。她在距离泉水一步之遥的地方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对方的任何反应，不由好奇凑近。
出乎意料的，泉水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碎玉般揉碎在水中的月光外。
什么也没有？露娜立即惊醒，几乎就要将手中的卷轴扔出去，却被泉水接下来的话语止住了动作：“露娜•塞斯里，欢迎来到这里。”
“你是谁？”露娜警惕，“在这里做什么？”
“在这里等你啊。”
“你……”
“不记得我了？其实我们见过面的，还是在海神殿的时候我们见过……”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露娜终还是没能抓住，心下不敢放松：“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我等了你很久，露娜•塞里斯，你的内心呼唤着我，却又拒绝着我。”
“什么意思？我呼唤你做什么？”
泉水没再回答她的问话，反是突然不再流动，变得平稳如镜，显出各种各样的像来：当年落水的情形，学校队伍遇难，奥菲与薇莎离去……最后定格在纳蒂利出现的时刻。
那是当初在海神殿顶，她受格林利夫暗算后昏迷的一幕，之后发生的事她并不知晓。但现在从画面上来看，纳蒂利很轻松就制服了精灵长老，后者嚎叫着倒下，死状惨不忍睹，然后……
她看到纳蒂利在笑。
尽管水中的像不甚清楚，但她确实看清楚了女巫在笑。心头一颤，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画面一转，到了今天通往大角斗场时的情景，少女在人群中向女巫伸手，但女巫却没有丝毫加以援手的意思，反是随着人群越走越远，带着那样的笑……
很快场景又闪到了大斗兽场。这下哪怕不看，露娜也知道女巫依然在笑，她还知道她在愉悦地唱歌。然而接下来的图像吸引得她不得不看下去：回到旅店后，女巫在芙洛拉睡着后来到了自己的床边，先抬袖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够了！”
像是感受到她的情绪般，水面一阵震荡，又恢复了常态。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她质问。
“我只是在替你解答心中的疑惑，那无穷无尽的疑惑……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很害怕吧？”
“……”
“一直以来陪伴在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呢？她从哪里来？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到底想做什么呢？为什么总是那般语焉不详？为什么总是如此疏离冷漠……啊，你很想知道答案吧？”
“……”
“不要怀疑你所看到的，亲爱的孩子。其实你早有了答案了吧？她只是利用你的时间获得自己在地上行走的权利，重享世间的欢乐。至于其他的所有，那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至于她的本源，我也有些疑惑，当然只要可爱的孩子愿意合作，我们可以一起解答这个问题。”
“……你也不知道？”
“除了迦那神，没有谁敢声称自己全知全能，除非是无耻的骗子。不过只要你愿意合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所有女巫许诺你的愿望我都能替你完成，而且是……马上。”
“什么？”
泉水上涌，有什么东西正逐渐浮上来。待那东西清晰呈现在露娜面前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截非常普通的树枝，黝黑的枝干，嫩绿的芽叶，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从那上面传来的、源源不绝的生命之力。
“生命之树？”
“没错。”那声音笑了，“它可以成为一切灵魂的载体，包括你身后的那个魔偶。”
露娜震惊：“你……知道？为什么？”
“我说过了，你呼唤着我，一直在呼唤着我。所有接触过‘真理之井’的人，他们的愿望都能清晰地传达给我，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回应他们，满足他们的愿望，赐予他们实现愿望的能力……包括你，露娜•塞里斯。”
“……你要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需要。把你的手给我，呼唤我的名字，信奉我，我就能满足你的愿望。”泉水倏然涨起，在半空中不断涌动，最后逐渐定为人形。
发丝如阳光，皮肤胜似白雪，五官精致完美，她是迦那神的杰作。
“辛……”露娜几乎脱口而出，但马上捂住了嘴。她蓦然明白过来声音耳熟的原因。
“别急着拒绝。”辛迪乌尔莎微笑，举起手中的树枝，“我的诚意永远在这里。”
尽管大精灵容颜绝美，笑容温和，但露娜脑中依然警铃大作，她死死盯着辛迪乌尔莎手中的东西好一阵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跑。
“为什么拒绝我？”大精灵垂目，身边的泉水便如灵蛇般激射而出，向少女与魔偶缠去。
露娜抛出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卷轴。一道风壁迅速张开，挡在了来势汹汹的水泉前。少女继续想森林深处奔去。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大精灵冷笑，“弗雷俄！”
冰冷的低喝让少女的心登时一沉。眼见还未消散的风壁突然便同水蛇一起，形成几道更粗的锁链向她反扑而来。露娜立即又唤出风刃甚至风龙卷，但却没有用。所有的攻击都被大精灵瞬间化解，成为攻击自己的力量。
作为元素之力的掌管者与平衡者，大精灵操纵风水之力简直易如呼吸般轻松。露娜可以确认的是，大精灵现在根本是在和自己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她不知道自己的胜算在哪里，唯有挡一阵跑一阵，但她很快就意识到，更不妙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她刚刚恢复了一点的魔力又要耗竭了。脚步越来越沉重，回头惊见风水形成的巨网正向她兜头罩来。
“奥菲！击破它！”
不得已她只能寄希望于魔偶的魔法免疫力。幸好巨网在碰触到魔偶巨拳的刹那便碎裂了不少。但露娜也知道，这种免疫力是有限的。很快，碎裂在地的水网又重新凝起，绕过不够灵活的魔偶，再次扑向她。
这次真的完蛋了。少女脚下发软，却不防一声传来：
“露娜，这里！”芙洛拉焦急的声音自十步外响起，“快过来！”
少女精神一振，召回魔偶便向芙洛拉奔去，逃入空间的缝隙中。
“这边。”芙洛拉拽着露娜向着不远处的一点昏光狂奔，“快一些，祭司大人说她支持不了太久。”
刚进去，露娜便感觉到空间后面传来隆隆巨响，不待辨明那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轰塌声已越来越近，而脚下也传来薄冰碎裂的声音。
身后有风声呼啸而起，但露娜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风。
空间乱流。
一旦被卷入就会迷失在无数个位面的夹缝里。先不论有无出来的可能性，一个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那样恐怖的风声几乎就在脑后，露娜什么也想不了，也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向已经不远的出口奔去。
就在两人即将奔出的刹那，露娜忽然一脚踩空。就在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完蛋的时候，手上一紧，随即背上被人重重推了一把，踉跄着摔了出去。而就在她摔上实地的刹那，身后风声尖啸，空间缝隙如烟气般迅速消散在了空气中……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疑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