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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工藤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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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川埴从此数月没见过莱伊,未曾想,再见面竟是在同一架飞机的机舱内。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大名鼎鼎的FBI已经从蛰伏暗处的卧底摇身一变,光荣地受封成为嵌入组织组织的“银色子弹”了。久川埴想起自己闭门不出的日子里所听说的种种传闻,不免好奇地多看那男人两眼——不过,自他头次见到诸星大起,这人的形象简直一点也没变过嘛。
长发,针织帽,和夹克外套,从不离嘴的烟叫人感慨:琴酒与他不愧为宿敌。
莱伊——现在更名为赤井秀一的男人被空姐温柔地提了醒,只能咬着没点燃的香烟滤嘴解闷,随后听见隔壁座位上果不其然传来一声偷笑。
是久川埴,朱蒂听说他和黑方的有名人物蜜勒米尔买到邻座的机票,简直吓到不停劝他改签,但赤井秀一岂是看不懂危险的人物?和蜜勒米尔同行的旅程简直正中他下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刚刚叛出组织的黑麦威士忌深谙这一点。组织内各势力的搜查至少都不会轻易涉及蜜勒米尔在的航班,因为他是琴酒力保的人,所以这是他脱身前往美国时最安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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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约一周前,发现苏格兰的卧底身份并非琴酒的本来意愿,他费心设计引发威士忌之间的猜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莱伊。
他对诸星大的怀疑组织里人人皆知,反复的试探简直搅得赤井秀一本人也没了脾气。
说来可能很意外,但琴酒的确是相信直觉的那类人士,据说能仅凭一根头发肉眼鉴定出主人发身份,组织中甚至传言此人在背地里相信着星座和塔罗……总之,他直觉准到可怕,哪怕赤井秀一反复复盘了自己的每一次行动,自认没有露出过一丝破绽,仍然不知何时让琴酒暗中生了疑,被挪出行动组。
结果就是,他现在坐在这里。
从他的视角来看,卧底身份的败露或许源于计划外朗姆的出手。但久川埴知比他知道更多。上次高层会面时琴酒又一次提出成员的身份归属问题,终于叫朗姆也不耐烦了,他本就因为新旧权力更迭而对琴酒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词,干脆提出由他最后一次鉴别莱伊的衷心,从此此事便一了百了,再也不提。
然后嘛……
与本意有些许偏差,但好歹清理门户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不得不承认命运有时就是这样无常,谁也说不清谁在被谁波及,一次任务的三名人选中被筛出两名卧底,更衬得唯一幸存的波本冰清玉洁无辜至极——好吧,也许只有傻子才会这样想。
波本最终没能陪同久川埴的美国之行,蜜勒米尔对此略有异议,仍然被琴酒无情镇压。男人这会忙于和朗姆的谈判交锋,只扔了他一张商务机票命他去美国暂避。
自久川埴那回在新闻里露了脸,日本警方的视线就再没从他身上挪开过,这段时间他在监视下过得哪哪都不舒服,好容易等到公安因线人苏醒后,防备稍有减弱,他总算趁机按计划登上飞机。
也不知苏格兰带走了多少线索……久川埴愁眉苦脸,他理所当然做了错事,哪怕是“无心之过”,依然为组织带来损失。
琴酒和这位二把手在争夺后续清扫行动的主导权,这项由苏格兰和莱伊叛逃所引发的可疑卧底大清洗,就连那位不可说的先生也十分重视,两人已在针锋相对中摔了赛妮娅不少玻璃。
从各方面而言,久川埴都发自内心地祝愿琴酒占据上风。
烦心事太多,讨厌的人倒一个不少。久川埴烦躁地又瞥一眼邻座的FBI,想起到了美国,就算到了贝尔摩德的地盘,更觉得心不平气不顺。
“劳驾,容我多问一句。”
久川埴理直气壮地拦下一名空姐,指着边上的男人,“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贵航司对乘客的信息保护是否太粗糙了些?”
赤井秀一无辜地举起双手,可惜他一双绿眼中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
“抱歉抱歉。”他诚恳地说,“我实在不是有意的,在这见到青田先生,实在是缘分啊。”
久川埴翻了个白眼,不欲理他。推着小车的空乘小姐已经对类似的无理取闹应付地很娴熟,端庄地表示:
“实在抱歉,这位先生,这的确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为您在经济舱安排另一个位置,非常抱歉机上已经没有同等票价的商务座了。”
“……喂,你去罢。”
他推了推赤井秀一,可惜男人盖上眼罩开始装睡。久川埴泄愤似的地一脚踢在他小腿,坚定地表达他的不满,转头压低了声音道:
“行,他不走,我走就是。”
久川埴被引着带去最后一排的空位,对于贵宾级客户主动选择的降仓待遇,空乘小姐显然感到十分抱歉,饮品和餐点不要钱似的往他桌板上送,直到久川埴忍不住呵止才罢休。
他叹了口气,烦恼地揉着额角,打算在毛毯下度过剩下约十小时的无聊时光。
隔壁的男高中生全程都在翻阅机场提供的解密杂志,平均三十秒翻过一页,不到十分钟就翻完了整本,而后猛然与一直观察他的久川埴面面相觑。
“你好,想喝点什么吗?”
久川埴尴尬地笑了一下,指指面前琳琅的饮料罐子。谁知那男高看他们一眼,又看向他,顿时兴致盎然起来,激动地附在他耳边说:
“你是个医生,是吧!”
久川埴略微一怔,只听他接着低声解释道:“你的手指上有长期操作医疗器械留下的特殊手茧,身上带着碘酒的气温,右手食指上有硝酸银的黑色斑点,这些都是医疗从业者的特征——所以确实如此吗?我的推理是正确的?”
“啊,呃……”久川埴被他眼眸中亮闪闪的好奇心晃了一下,正要开口答复,又遭到对方阻止。
“嘘——抱歉,我们轻点聊,还有人在睡觉。”
他比着噤声的手势,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侧座椅上瞟,久川埴这才发现那还睡着一位女孩,柔顺的黑色长发已经被压得乱糟糟的,有些甚至跑到了男高肩上。
“事实上,不完全对。”久川埴配合着压低声音,也与他耳语,“我还没拿到执业资格证,比起一名正式的医生,说是个外行的医学生还差不多。”
他干笑着,下意识搓了搓刚被提到的右手手指,那里的确有作为推理证据存在的硝酸银的痕迹,是前些天久川埴着实闲过了头,去地下诊所帮忙时不小心溅上的。
实在太粗心了,他自我反思了一会,随即决定要推卸责任。
“不过,你真的很敏锐诶,能从一点痕迹就推理出这么多……你是什么人啊?”
话音未落,那高中生年纪的少年就像等着这句提问似的,十分流畅,并且得意地说道:
“工藤新一,是名侦探哦。”
侦探。
久川埴再次咀嚼这奇妙的单词,仍然不懂“推理”一事中的奥妙。
莱伊如此,眼前这位工藤也如此,据他所知连波本也有个私家侦探的身份在不时活跃……推理的奥义于他这种不愿动脑的家伙而言实在太深,说到底,所谓真相,究竟哪有那么重要嘛。
摆点多好。
久川埴朝这位自称侦探的男高微笑:
“你好,工藤君。”
他丝毫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十分熟练地拉起毯子准备装睡,应付精力旺盛的侦探可不是好差事,他知道没完没了的好奇心有多烦人。
闭上眼后,不知过了多久,久川埴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边上传来蹒跚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有几人经过,最初他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工藤新一推搡着他挤进过道。骚乱的低语声越来越明显,久川埴终于难以忍耐地睁开眼睛。
“喂,怎么回事……”
高中生侦探满脸尴尬地站在他身边,似乎正在试图唤醒他。久川埴微微有种不幸的预感,不由得拧起眉来,此时他听见机场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而焦急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飞机上有一名生病的旅客需要紧急帮助,如您是护士或者医生,请立即与乘务员联系。”
坏运气,久川埴心想。一旁还有侦探先生正义至极的目光炯炯注视着他,叫他连装睡都坐立难安。
久川埴揉着眼睛再三确认这不是噩梦,无可奈何地清醒过来,工藤新一似乎有话已到了嘴边,他赶紧先一步打断他,无可奈何道:
“我不行,纯外行帮不上忙的。”
“怎么会呢,青田君,拜托您了!”
对方双手合十,超小声地请求,推理兴头上的侦探尚没忘记照顾熟睡青梅竹马,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凑近久川埴耳边,告诉他:
“我在飞机的盥洗间里发现一具尸体,航班的人不想太声张,只想临时找个医生来验尸,您一定能胜任的,好吗?”
他眨着眼睛,久川埴最见不得有人像莉莉似地冲他撒娇,痛苦地捂住双眼,半晌闷闷地挤出一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