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神仙，富神仙》秦州太守

1、第 1 章穷神仙，富神仙

　　乐昭闭着眼躺在桃花树的树干上，衣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垂着几条下来，像横生的枝条。

　　这桃花树是乐昭的老本家，当年他被丢在司庭殿前，被师父捡回去时仙根薄弱，便为他种下这颗桃花树，护着他长了几百年，师父仙逝时，给他眉心留了片桃花瓣，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力。

　　……………

　　乐昭刚接过司庭使的身份不久，天庭就要求各仙门每隔一段时间交纳些珍稀宝物，说是给三界做贡献，家大业大的仙门平时手边的器件儿都是稀世珍品，出手极其阔绰。

　　于是，司庭使在这里面就独树一帜，几朵风骚的灵花插在花篮上，随风飘摇，十分…………寒酸。

　　“天庭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倒是去那些个有钱的仙门要去啊！天天来我这儿薅薅薅，多少年才长出来一朵灵花啊！后花园快被他们薅秃了！”乐昭气急败坏地喊，“哎，葡萄，你说你好歹也跟了我几百年了，你就不能变出几个值钱的小葡萄？也算你做点贡献。”

　　葡萄斜着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个成了精的葡萄，而且是个穷鬼种出来的葡萄，不是财神种的。”

　　乐昭：“………”没法儿反驳怎么办

　　葡萄是乐昭刚来司庭殿时种下的，借着他的灵气自己修成了形，如今堪堪长到乐昭胸口。

　　“土地有段时间没来了，”葡萄用藤枝缠起酒杯，“啧，可能也是心疼你太穷酸了，不忍心来了……”

　　“………别喝了，本来就不好看，成酒酿葡萄之后更丑了，”乐昭背过身，“天庭那帮人就是趾高气扬啊，也就土地老头儿还念着我啊…………”

　　“………大人”葡萄突然小声喊了他一下。

　　“你喊我干嘛，我还没说完呢，人家高贵的很，不肯屈尊来我这破地儿…………”

　　“啪”一声，乐昭被藤枝从树上抽下来，没等他骂出来，就看见平日里喊打喊杀的小葡萄此刻恭敬地弯着腰：“房大人，我家大人近日脑子坏了，您别信疯子的话。”

　　乐昭：“………………”

　　乐昭死都没想到自己仙逝之前能近距离看着房卿，房卿出身高贵，又刚立了战功回到天庭，如今受“仙仙景仰”，横看竖看也跟他搭不上线。

　　“乐大人，我代土地来收贡品。”房卿拢了拢袖子，扫了一眼乐昭眉心的桃花瓣。

　　听了这话，葡萄急得快能榨汁了，悲痛之余还有一丝疑惑，房卿怎么会来做这事儿，体察民情？他抬头看了看面如死灰的乐昭，悄悄地用藤枝抽了他一下。

　　乐昭好似将死之人不再挣扎，行了个不合礼数的礼，认真地看着房卿：“房大人，司庭殿穷，没东西可交……”

　　一众神仙：”………………”

　　葡萄：“***************” 能弑主吗？

　　房卿毫不遮掩地笑了笑：“那就把我的那些算给乐大人，各位去其他仙门吧，乐大人要留我一下。”

　　乐昭：“？？！！” 如果我没这个意思，他会不会弄死我。

　　房卿也没说要干什么，只是让乐昭带他在司庭殿转转。

　　然后…………

　　房卿：“那些贡品里有颗果子，两千三百年一结，一结两颗。”

　　乐昭失手掰断了旁边的花……

　　房卿：“还有五千年的鲛珠。”

　　乐昭不小心从衣服上扯出来根线……

　　房卿：“还有九千年的莲玉。”

　　乐昭无意间掐了葡萄一下……

　　房卿继续：“乐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能惦记着我。”

　　乐昭：“……一定。”我轮回轮成骨灰也不会忘了您的。

　　乐昭眉眼生得生动，一双桃花眼，眉心再点一枚桃花瓣，风情流转，此刻咬牙切齿的模样在房卿看来也是动人。

　　房卿凌厉的眉眼也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乐昭本就单薄的钱袋，让他心碎。

　　……………

　　很快，乐昭绝望地发现天庭来要纳的频率越来越高，且每次房卿都会跟着来，且每次他都会给自己顶上，且每次他都要来司庭殿转转。

　　葡萄发现这点后很开心，如果可以用自家主子换司庭殿安稳那再好不过，况且他认为，对上房卿，怎么看都不是乐昭亏了。

　　所以，在房卿第三次来之后，葡萄开始兴冲冲地着手为自家主子准备嫁衣，乐昭终于忍无可忍，把房卿拉到一旁：“房大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么多东西，我把我拿出去也还不起啊！”

　　“还得起，”房卿微微弯着腰，小声地说，“你在我这儿比什么都重要……”

　　乐昭反射弧饶了天庭一圈才反应过来房卿什么意思，眉心的桃花瓣由粉红变成了鲜红，他愣了许久，什么也没说，转身向殿内走去，同手同脚………

　　房卿一直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盯着乐昭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眼睛酸涩难忍，他才在乐昭站过的地方折了一朵花，从司庭殿带回去，好像乐昭就在身边。

　　…………………

　　之后很长时间，天庭都没有来司庭殿要纳，乐昭奇怪地很，加之房卿没头没脑的话，他烦闷了好一段时间，碰巧土地过来，被他拉着喝酒。

　　”老头儿，你前段时间去哪儿了，要纳怎么换人了？”乐昭曲着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呐，尝尝，我家小葡萄新酿的，这好东西我可都惦记着你。”

　　“哎呀，此事说来话长啊。”土地捋着自己稀疏的胡须。

　　乐昭：“…………………”

　　两人对望，乐昭最后败下阵来，拿出一壶酒，往土地哪儿推了推：“啧，真是势力，没点儿东西都撬不开你那张嘴。”

　　“哈哈哈哈，这说得是什么话，我们可是挚友啊”土地心安理得地接过乐昭的白眼，“咳咳，房大人当时虽然立了赫赫战功，但受重伤，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醒过来，结果人家神志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乐昭还在吗’…………”

　　土地的语气颇有种对乐昭这个负心汉的鄙夷。

　　乐昭呛了一口：“不是，你这什么意思，我前段时间才是第一次见房卿！”

　　“你第一次见人家，人家可不一定是第一次见你，房大人醒过来之后就找到我，说想让我给你俩牵个线，”土地笑呵呵地讲，“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就该你自己去问房大人了……”

　　……………………

　　乐昭漫无目的地走着，好像三魂丢了七魄，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殿门外了，经寒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脑子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要去找房卿。

　　他走了一段路，忽地看见前面有个蒙眼的神仙，乐昭试着去碰碰运气：“这位大人，烦扰问一下，房卿所在仙门如何走？”

　　那蒙眼神仙愣了一下，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你找房卿做什么？”那声音乐昭实在熟悉，尾音好似带着钩子，钩着乐昭的身形都连带着晃了晃。

　　“来还债……”黑暗中的桃花瓣好似带着炙热的光，迷乱了房卿的眼。

　　“乐大人，还了债，人可就走不了了，想好了吗？”

　　“嗯”

　　几乎是乐昭话音刚落，房卿就颤抖地抚上那片桃花，声音轻轻地，但砸在乐昭心上：“我怕死了，害怕我回来时候再也看不到你了………”

　　“什么意思？”

　　“我刚走时，是你身体最弱的时候，我想守着你，但战事急迫，没法儿守着，就分了一魄寄托在桃花树上，让它帮我守着你………”房卿贪婪地看着乐昭，把他紧紧地拥着，寻找心安的寄托。

　　“？！那你现在……是个魂儿？！”乐昭依旧稳定发挥，一句话噎住了房卿。

　　“…………不是，你好了，我回来了，它也就回来了。”

　　“哦。”

　　…………………

　　“我就说你争气，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房大人搞到手了，那我就继续做嫁衣了！”葡萄围着乐昭叽叽喳喳地说。

　　乐昭那天回来之后，才迟钝地为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感到害臊。

　　房卿对此觉得没什么，义正言辞：“你要害臊的话，我就投怀送抱，反正结果都一样。”

　　乐昭：“………………”之前没发现房大人这么骚。

　　二人成婚那日，天庭各处都点缀着鲜红，像那日乐昭眉心的桃花瓣…………

　　——— 房大人，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 那天我实在醉得厉害，恍恍惚惚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只看见有个小神仙躺在桃花树上，一晃一晃，我好像醒酒了，又好像醉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