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你们想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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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不过去帮忙吗？”灌木丛后一个声音飘出来，一簇绿色的小火苗闪动两下。
“怕什么，都是自己鬼，不会伤害她的。”红色小火苗也跟着闪动两下，劝同伴放宽心。
“救大命呀！”
彼时，一道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惊得树上的鸟儿慌忙逃窜，夜空又瞬时响起黑鸦的呜叫和振羽声。
“那你说，她在怕什么？”小绿鬼趴在灌木丛上继续暗中观察。
小红鬼：……
它一时语塞，也不知作何回答。
“小心点，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行事小心，不要被她发现了。”小红鬼将同伴拉回来。
它紧张地环视四周，拢了拢身旁的灌木，小声说道：“你忘了将军的惨痛教训啦？我们要特别注意她身边的那个小白脸。”
上次黎墨将军去小楼盯梢，结果被楼里那个白衣青年发现，用石子把腿打折了，已经卧床静养半个月了还不见好，所以这回才把任务交给它俩的。
“明白明白。”小绿鬼退了回来，利用灌木将自己小心藏好，“那小白脸好生厉害，把将军头都打掉了。”
小红鬼撇撇嘴，认真反驳道：“那倒也不是，将军的头不是经常掉嘛，小黄鬼成天在后头帮他捡。”
“我这次看那个小白脸没跟来，况且，她的注意力也没在我们这边。”小绿鬼把灌木稍稍打开些，树枝扎在身上也不太舒服。
“也是。”小红鬼撇开灌木，“那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它们想的确实没错，少虞根本没注意到毫不起眼的草丛里有鬼火闪动，她现在一颗心全系在这棵大树上，唯恐经众鬼这一折腾就断了。
“有没有人呀，谁来救救我呀！”少虞扒着粗壮的树干，哭丧着脸。
吊死鬼觉得颇为好笑，这乱葬岗了无生趣，好久没来个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她临时起意想逗逗她。
只听她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掐着嗓音故作调笑声，“你喊呀，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
说完，还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声音直接盖过了少虞的喊叫声。
少虞心里本就害怕，听到这话更害怕了，呼喊救命的声音更大了，硬是要压过吊死鬼的笑声。
吊死鬼眼底的笑意更盛了，还想继续吓吓她，凭着秋千越荡越高，她伸手假装来拉她一把，“来，小娘子，与我们共赴极乐。”
“啊，你别碰我！”少虞扯开嗓子大喊一声，急得音都破了，手碰到的那一瞬间，双双都被吓到，猛地一避开。
少虞像是不小心触到寒冰，下意识把手缩回来，趁着吊死鬼还抱着手出神，她又爬上去几步，爬到一个吊死鬼荡不上来的高度。
吊死鬼也不恼，笑似非笑地半眯着眼睨她。
一想到手刚刚被鬼摸了，少虞感觉浑身发冷，脊骨凉飕飕的，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她只觉得心里鼓囊囊的，全让惊恐给塞满了，就像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一样，让她无法忽视，也无法逃避。
如果白绒绒在这儿，她真想好好问它，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让她一人独自与众鬼和阴风做伴。
她鼓起勇气垂眼往下看，下面全是一群自娱自乐、手舞足蹈的恶鬼，他们长得奇形怪状，可怕至极。
他们也抬头向上看，正好对她向下俯视的目光，更兴奋了，像极了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眼里闪着绿光。而她似一块垂死挣扎的肥肉，只要稍稍懈怠，掉进“狼群”定会被他们吃得连渣都不剩。
种种设想下，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君尧的脸。
少虞仔细回想一下，忽觉君尧也是恶鬼，但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这般神情。
君尧的眼神即使偶尔有些奇怪，但大部分时候一直都是淡淡的，是那种看什么都入不了眼的平淡，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风轻云淡、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样一对比下来，少虞顿时觉得君尧其实还算不错。虽然他也是怀揣目的想待在她身边，但至少目前没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相反还一直保护着她。
果然非同一般的恶鬼，定力高得可怕。
还不等少虞继续细想下去，一声咔嚓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棵树被恶鬼们弄断了！
少虞大惊，死死地抱住树干不撒手，还想再上去爬几步，结果此动作加快了树干倒地的速度，她挣扎无果只好认命，毕竟她也不能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去。
如此粗壮的树干说倒就倒，没过多久，少虞连着它一起掉下来，摔得四仰八叉，只是她没想到，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疼。
她忐忑睁眼，跟众鬼头来了个几目相对。
她吓得一把站起来，与此同时，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好巧不巧也应声断裂。
“我……我的舌头！”大嘴鬼心疼地拿着舌头，瞬时崩溃大哭。
“万分抱歉。”少虞也顾不上恶心，跟着他举着舌头虔诚默哀，就差给他跪下磕头认错了。
这事情的发展如同脱缰野马，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少虞大着胆子扫视面前对她怒目圆睁的恶鬼，倒地一摔把她给摔清醒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来这的目的。
如果想积累更多功德，就必须克服对鬼的恐惧，以后才能从容不迫对付所有恶鬼。
她忽然明白白绒绒为什么送她来乱葬岗了，原来就是想锻炼一下她的胆量。
它对她真是煞费苦心！
少虞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勉力与众鬼对视，“误闯此地扰了大家清静是我的不是，诸位有什么心愿吗？不妨一一道来，只要不是造杀孽，我愿及我所能为去实现你们的愿望，就当是赔罪了。”
也是为她自己积攒功德。
少虞刚刚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她身为祭师，主要职责便是驱鬼祈福。可如今众鬼安分守己待在乱葬岗，是她自己因一时之念贸然闯入，扰众鬼清静本就不该，完成他们的心愿倒是美事一桩，顺便化化他们的怨气。
师父说过，恶鬼能渡化就尽量渡化，太阳真火也要尽量少用，如若碰到冥顽不灵的不法分子，再实施武力镇压。
这些鬼怪身上没有什么怨气，少虞不想用太阳真火对付他们。
能渡化他们，也算是功德一件。
少虞表面翘首以待，实则内心慌得一批，说是完成他们的心愿，但她也怕众鬼会出什么歪点子为难她。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她面上强装镇定，但手却不受控制绞着衣袖来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她心急地等着他们开口许愿，甚至心里沉沉，已经做好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了，谁让她把大话说出去了呢？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见众鬼说话，心里更不安了。
“那姑娘帮我把舌头接好吧。”一旁的大嘴鬼第一个站出来，打破这一僵局。
“这是我弄断了，自会帮你接上，你还有别的心愿吗？”少虞认真道。
“没了，就这一个。”大嘴鬼憨厚一笑。
“……那好。”她勉为其难地应下，暂且不去管那些恶心的口水，伸着脑袋替他把舌头接好，反正她现在也闻不到味道。
弄完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把口水擦了，转头问其他鬼怪，“那你们呢？”
鬼群涌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愿望：
“你帮我把脑袋捡回来。”
“还有我，你把我的胳膊捡回来。”
“你帮我把骨头拼起来。”
……
少虞知道对于鬼来说，一个完整的身体是多么重要，所以硬着头皮依次应下，然后替他们做好。
还好这些鬼只是缺胳膊少腿，没想要吃她，也没什么血腥画面，少虞勉强能骗自己就将他们当作残疾医治。
无所谓，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大不了等下多洗几次手。
少虞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过了一会儿，众鬼抱着心爱的身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气喘吁吁抬头，对上那个吊死鬼的眼神，突然想到好像她还未将自己的愿望说与她听。
“这位姊姊，你呢？”
吊死鬼静立在一旁，娇笑一声，“姑娘可否将头上的银簪转赠给我。”
“当然可以。”少虞想也不想拔下簪子，颤抖地递给她。
吊死鬼道了谢，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娇媚地把银簪戴上头上，掏出身上的一面小镜，瞧了又瞧满意得不得了，然后选了另一棵高大的树，将脖子挂上绳上继续荡秋千。
她心中欢喜极了，“等我梳妆打扮好，官人还会再来瞧我的……”
一些议论声随风传到少虞耳朵里，无非是什么“疯了”，“又发疯”之类的话。
少虞心中没来由生出一丝凄凉，她怔怔地眺望整个乱葬岗，顿生一腔悲戚。
原来这世上的可怜人多的是，可怜人死了也是一抔黄土，草席一卷扔在乱葬岗成了可怜鬼。
世间万物，芸芸众生，皆在受煎熬。
少虞忧心忡忡地走在路上，满脑子里还在想刚刚那群鬼怪的事，直到白绒绒将她叫回神。
“想什么呢？”白绒绒飞到她旁边。
“没什么，对了，我这回积了多少功德，能去梦里的那个地方吗？”她今天做了那么多事，应该够了。
“还不能，还差一点。”白绒绒摇摇头。
“还差一点？！”少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如一只泄气的球，有气无力地问：“那还差多少？”
“就只差五功德了。”白绒绒欢欣鼓舞地飞来飞去。
“所以……我今天忙活了大半天，干到天快亮了，就只攒了五功德？”少虞顿时感觉头疼不已，她眉心一抽，看着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最后眼前一黑，头一沉，径直倒下去。
耳畔还回响着白绒绒的惊呼，她听到它在叫她的名字，想睁开眼回应它，却感觉眼皮重如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
慢慢地，意识消沉下去，直至什么都听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你们想怎么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