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4 努力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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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谷的夏夜温度实在是变化无常。
天空翻涌着蓝色的卷浪，夜色浓稠，云雾将起，山峰连绵，景物尽数陷入沉寂之中，刺骨的风卷起浓雾，擦过席地的树影。
惨白的月光笼罩着小马谷的街道，小巷的街道旁，一女生呼吸急促，左手紧揽住挎包快步走着。最近的天气很不好，女孩将围巾向上拢了拢，忍不住停下向快要冻僵的左手轻轻哈了口暖气。
清冷的月亮快要沉入山边，女孩走到服装店门前，僵得发青的手颤着掏出了钥匙。
这女孩正是荼靡。
门开了。
屋内光线昏暗，却不知家中人睡了没，屋内的暖气沁入荼靡的身体，她不自觉地安心起来。走到房间门周围，看着隐隐约约透出的光线，荼靡垂下双眸，叹了口气，转身向客厅角落的桌子走去——那是她的工作台。
风从未紧闭的窗户溜进来，激起桌子上浓浓的一层灰，空中飞扬的尘让荼靡没有防备地被呛住了，皱着眉头后退几步，等空中不再飘扬杂质时才上前一步。
她抬手紧紧关上窗户，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挎包中的包裹拿出，奇异的是在这包裹的周围竟还泛着寒冷的蓝色浓雾，像是被附上魔力般，浓雾肆意涌窜，不消一会儿便给这狭小的房间染上丝丝凉意。
锋利的刀尖浅浅划过胶带，发出刺啦啦的声音，冰块晕着水渍涌出，荼靡甚至来不及给这狼狈的冰块一个眼神便匆匆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出包裹中奇美又危险的花朵，呼吸一深一浅之中，荼靡已经将这珍稀的花朵缓缓地放在了特制的小黑盒中。
“你一定会是最美丽的标本。”暗沉的小屋里传来女生温柔磁性的嗓音，带着百分之百的肯定。
荼靡紧握着手中的小黑盒，正要转身，耳边突然传来轻幽的声音：“终于想起来你的工作了？”本能被吓到的撤离使荼靡的后腰撞到了桌沿，发出砰的一声巨大闷响，伴随着荼靡的闷哼痛呼声出现。
瑞瑞的眸染上惊慌，原本是她在屋内缝制订单，感觉到了丝丝凉意，猜到有可能是荼靡回来就泡了杯热可可，是出来问她喝不喝的，没想到会吓到这小孩。
“天呐亲爱的，你还好吗？”瑞瑞箭步冲上前绕到荼靡身后，一边替她轻轻揉着腰一边有些担忧的关心着，荼靡直起身勉强扬起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瑞瑞却因她这一举动戳到了她腰间的软肉，荼靡霎时笑容僵在了脸上，身子抖了个机灵，身体自主远离了瑞瑞的手指。
而在瑞瑞看来，自己是不小心戳痛她了，慌忙抚上荼靡的背以示安慰与抱歉，但这也更加验证了瑞瑞心中的想法——荼靡，是在强撑罢了。
明明很痛偏偏强撑，在瑞瑞看来，这不是坚强，这是一种幼稚的倔，微微撇嘴转头想劝一劝身旁的荼靡，却在看到她眼尾的淡淡红意时，心中刚点起的缕缕火苗霎时消散不见。
有时候倔就倔吧，也不是没大人宠了，毕竟极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特别听话的，很听人劝。
至少比苹果杰克听人劝得多一点，第二天和荼靡一起来到甜苹果庄园的瑞瑞是这么想的。
昨晚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最近晚上的夏风太不寻常，把荼靡这孩子的脑子冻迟钝了，跟她说什么也不听，说是太热，想出去吹吹风，偏偏确是从头到脖子甚至耳朵都红了个遍，也是奇怪。
瑞瑞也只能暂时放下工作，回房间取了两杯热可可，紧了紧自己和荼靡脖颈上的同款围巾，一起观赏着没有一颗星且乌漆嘛黑的美丽夜空。
结果就是，二人因为吹了太久的风，凉气入体，迟迟没有入睡，虽然没有感冒，但黑眼圈快到脚底了，不是真的，只是瑞瑞早起在镜子中照自己时出现的幻觉。
所以瑞瑞为了确保二人今天的正常工作，特意来甜苹果庄园买些甜苹果汁，你问为什么不买咖啡？因为那太苦了，荼靡不喜欢，而且最近咖啡物价上涨得比苹果杰克踹苹果树的速度还快。
说到这，不得不提苹果家族强大的下肢能力，她曾为苹果杰克向苹果树踹几脚，苹果就能下来的方法感到惊奇，但使她更惊奇的是苹果杰克竟妄图使用踹空气的方法让苹果自己下来，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
荼靡：……努力的人。
瑞瑞看了一眼沉默的荼靡，硬着头皮上前搭话:“呃——苹果杰克？你还好吗？”苹果杰克像是突然才看到她们似的，眼睛聚焦了一下，声音有些大地说着：“什么？啊…哦，我很好啊，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需要一些苹果汁，你这里还有吗？”荼靡走到有些疑惑的瑞瑞身旁，说起了正事。“抱歉啊荼靡，我们这几天苹果大丰收，没时间做苹果汁。”苹果杰克说完，继续开始她的踹空气大作。
“需要帮忙吗？”二人异口同声，显然是对苹果杰克现在的行为看不过去了。苹果杰克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突然炸了起来：“什么？不——不需要！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苹果大丰收的任务，等着瞧吧。”
荼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瑞瑞拉到了一边：“阿荼，你不觉得从之前的大狂奔之后，苹果杰克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怎么形容，脏且困！”
荼靡感受着耳边的热气，不自在地退开一步，强忍着揉耳朵的冲动，用深邃的蓝灰色海洋眼睛定定看着瑞瑞，又瞄了一眼头抵在树上刚刚睡着却又惊醒踹着可怜小花的苹果杰克，淡淡开口：“我想我们需要去找一下暮光闪闪。”
瑞瑞眨了眨眼，点点头很赞同荼靡的建议，焦虑大师的领导力或许能让苹果杰克肯休息一会儿。
巧的是二人刚到金橡树图书馆的大门，还没敲门，一张带有怒气的脸的人就从内打开了门——正是暮光闪闪。
“暮光——”瑞瑞还没说出口，就被暮光闪闪惊人的语速打断了:“哦天呐，苹果杰克你到底帮了多少倒忙，工作太多不睡觉就算了，困的要命，有人找你帮忙你都同意，不会拒绝吗？现在好了，连服装店的忙都敢帮，那是你擅长的东西吗？还等着瞧吧，看看今天谁能倔得过谁。”
“我们可以回家了。”瑞瑞看着怒气冲冲的暮光走远，对苹果杰克心中的倔默哀一秒，牵着荼靡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们需要去补一下觉，一会儿的帮忙可是个大活。
路上的清净止于瑞瑞的疑惑：“阿荼，你不是已经三年没工作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做植物标本了？”荼靡原本一直盯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听到瑞瑞的问话被吓了一跳，直接止住了向前走的脚步。
瑞瑞转身，等着荼靡的答案，荼靡在脑海中过滤着瑞瑞的问话，另一只空闲的手捏着衣角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是有答案的。
“是因为那天你看到万马奔腾庆典时眼中对于梦想的挚爱，是因为看到了你对工作的努力。”不能这么说吧，朋友不会这么说吧，不如说是因为看到了许多努力的人们，荼靡在心中自我肯定，抬头还没开口，却望见了一张愣住的脸，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把内心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这没什么，但对于荼靡来说是太过逾矩了，她不得不红着脸慌忙找补:“是因为有许多像你这样努力的人们才……激发了我对工作的热情。”直到瑞瑞的笑脸重新恢复在脸上，荼靡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被瑞瑞重新牵回家。
而牵着荼靡的瑞瑞却在想，这小孩是有点崇拜她，甚至为了隐藏还特意找补，真有意思，让小孩的崇拜暂时先藏在心里好了。
贴心的她并没有戳破。
这就导致荼靡在勇敢后表达的所有明目张胆的喜欢之意都被认为是崇拜，瞧嘛，现在安于现状的1.0荼靡笑得多开心，以后勇敢的2.0荼靡脸黑得就有多难看。
在瑞瑞将钥匙刚刚插入锁中时，她的双眼一跳，随后她和荼靡二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力撞翻到了地上，钥匙都不知飞哪里去了，瑞瑞转头看了看平安无事的荼靡后，将人拉起来后才走向被撞得扁扁的草丛，向坐在中间的人投向愤怒的目光。
“哈哈哈…不好意思，没刹住，”女孩拍了拍身后的翅膀，摸了摸鼻尖，利索的站起身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以示歉意，“不说这个了，暮光闪闪让我们去帮苹果杰克摘苹果，说不定完成后还能蹭杯苹果汁。”女孩说到这，还兴奋的搓了搓手。
“云宝黛西，叶子。”荼靡轻蹙眉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示意被叫做云宝黛西的女孩的头上有叶子。
“小事，无伤大雅，我们快走吧，”云宝黛西随意抖了抖头，首当其冲飞走了，“跟上来啊！别落下跟不上我。”留在空中的只有微微的夏风和飘荡的树叶。
瑞瑞无奈地笑了笑，拉了拉荼靡的袖子，荼靡转头，望向瑞瑞的眼睛，似乎是在问怎么了，而在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精明，心下了然，灰色的魔雾在独角上盘旋，眨眼间二人便消失不见，只有在石地上残留的绿叶罢了。
暖风已至，温柔满溢，红色的苹果庄园内传来轻轻的惊疑声和低低的嗤笑声，欢乐在其中四溢，一筐筐红亮的苹果是劳动的象征。
在渐渐沉落的夕阳下，山峰显得越来越高大、雄壮、沉稳;白云更是显得宁静、浓融、纯净，夕阳慢慢地与山与天与云融为一体，变成黑蓝色版画，随着波光的消逝，由远而近地又化入夜色之中。
又一次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再只是两个人的笑容，而是有着更多欢声笑语相伴，为这漆黑的夜染上浓浓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4 努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