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白星当机立断，立刻钻进了床底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卧室门被推开了。
有光源从门口照了进来，从白星的角度，看不到来人的全貌，只能看到包裹在黑色布料里的半截腿和带着铆钉的马丁靴。
白星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看到来人一路走到床边，放下了光源。
她听到那人对何威说道：“起床了，小懒猪。”
要怎么形容他的声音呢？就像是一千只蚊子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嗡嗡声，简直不是人类能够产生的噪音。
白星立刻意识到，此人开了变声器。
白星无法判断来人是何威的朋友还是敌人，亦或是发现何威家有异动，于是进来帮忙的好心人？
但是客观上来讲，这人不像是来帮忙的，他大半夜闯进来，还管何威叫“小懒猪”？白星脑中忽然产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内容，什么“我的主人”、“我的小懒猪”、“狠狠宠爱”……
这……这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听的墙角吗？
但是她马上又联想何威圆润的啤酒肚，不禁恶寒。
被叫“小懒猪”的何威一动不动，鼾声如雷。
“啪”地一声，来人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何威脸上。
何威还是没醒。
来人先是探了探何威的鼻息，又闻了闻气味，“一股酒气……喝多了？”
然后取下背后的手铐，单手把何威拎起来铐到了椅子上。
床底下的白星：“……”
越看越像那什么圈。
接下来，白星就听见噼里啪啦不间断的耳光声，响了得有十几下。
白星：“……”
这是往死里打啊。
这到底是爱的太深，还是恨得太深，根本无法判断。
十几巴掌过去，何威晕头转向地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
来人体格健壮，头戴黑色面罩，面容完全被遮掩，上身穿着黑色半袖衫，下面是满是口袋的黑色工装裤，布满银色铆钉的皮带系在腰间，脚踏一双黑色系带厚底靴，上面的铆钉闪闪发光。
“唔……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奉劝你收手，我是卡特尔集——”
来人又是一个耳光上去。
何威被打得脑袋一歪，“艹，你他丨妈——”
又是一个耳光。
“住手——”
“啪！”
“我艹你——”
“啪！”
“卡特尔——”
“啪！”
“有人吗？救——”
“啪！”
不知耳光声响了多久，何威终于学会闭嘴了。
来人：“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知道了吗？”
何威脸肿的像猪头，眼中饱含恐惧和愤恨，点了点头。
来人从工装裤裤兜里摸出什么一个包裹来，挂在何威脖子上。
“你听好了，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我会问你一个问题，而你有十分钟的时间，给我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决定着你能不能活下去。”
“你想好了再回答。”
面罩人撕开了包裹外面的纸袋，露出了里面的炸丨药、引爆器和火线。
何威倒抽了一口凉气，“不……”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何威惊恐地摇了摇头。
面罩人：“我本来还想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看来是我太慷慨了。你现在，五分钟之内必须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否则，我就会开启这个定时炸丨弹。”
他拨弄着火线上连接着的定时器，红色的数字从10：00变为了5：00。
白星瞳孔微张，定时炸丨弹？！
紧接着，她听到了来人按下计时器开关的声音。
“现在，计时开始。”
听到计时器滴了一声，看到显示的时间从5:00变成了4：59，何威惊惧交加，面如土色。
面罩人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红岛在哪？”
汗水一滴滴从何威脑门上滴落，他张着嘴，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如同猪脑过载。
“哦，我忘了，你现在可以说话了。”来人补充道。
何威咽了咽口水，“红，红岛，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生或者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何威拼命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红岛是什么东西！”
面罩人抱着双臂，定时炸丨弹的倒计时在一旁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何威的表情越来越紧张。
面罩人：“还有三分钟。”
何威越来越慌乱，眼泪都出来了，“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求求了……”
“像你这样的家伙，总觉得，钱能搞定一切，能摆平一切，是不是？”
面罩人哂笑，然后邦邦给了何威两拳。
何威听到了自己鼻骨断裂的声音。鼻血流了出来，鲜血、泪水和鼻涕糊满了他的整个脸。
倒计时2分钟。
看着倒计时一秒秒减少，何威越来越崩溃，他抽泣着，恳求着，哀叫着，而面罩人不为所动。
“何威，你明面上管辖着矿区的火葬场，很少有人知道，你其实兼任着卡特尔集团信息科的科长。
所有的集团员工去过哪里，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卡特尔集团的‘红岛’在哪里？你觉得可信吗？”
何威哭叫着，“我是知道员工去过哪，可是我没有权限知道干部以上级别的人去过哪。”
“卡特尔集团知道你这么宁死不屈吗？他们会不会给你颁发一个烈士奖章？”
面罩人抬腿往外走，“我可不打算和你一起死。你自己享受这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吧。”
白星：“……”
这叫什么事啊。你俩有矛盾可以私下里解决，为什么要为难她一个路人。
何威看到面罩人要离开，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破，“别！别走！！我说！”
倒计时一分三十秒。
面罩人停下了脚步。
何威绝望地哭泣，“如果我说出去，卡特尔集团会杀了我！他们会把我折磨死。”
“你觉得，是他们快，还是炸弹快？”
面罩人弯腰注视着何威，“说吧，红岛的坐标？”
何威泪流满面，绝望地摇摇头，“红岛没有坐标。”
面罩人冷笑一声，给了他一耳光，“你自找的。”
倒计时一分钟。
“不、不、不、不！你听我解释！红岛不是一个岛，而是一艘船，一艘很大的船，或者说巨型游轮。”
“它每隔一个月，就要回港口补给。”
“下一次补给的时间，是7月10日，在鲸鱼港。”
说完了这一切，何威崩溃地大喊：“神主在上，我发誓，你想要的信息，我全都说了，快把定时炸弹关了！”
倒计时30秒。
面罩人没有关炸弹，“你去过红岛吗？”
“没有。”
“是吗？”
倒计时20秒、19秒……
何威瞪着倒计时的眼睛几乎要掉出眼眶！
“求求你了，我从来没去过红岛！我只去鲸鱼港送过货！只在人手不足的时候被调过去干了一天的杂活！求求你了，把那东西关了！”
“你知道你送的‘货’，都是活生生的人吗？”
何威吸着鼻子抽噎着，“……知、知道！”
倒计时10秒、9秒……
“你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命运吗？”
何威嚎啕大哭，“知道！但我只是听说过！”
倒计时5秒、4秒……
“而你听之任之。”
何威精神彻底崩溃，“是的，我什么都没做，神主啊，救救我，救救我……”
鲜红的倒计时停留在还剩一秒的地方——面罩人在最后一秒剪断了火线。
何威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看到停止的倒计时，他无法抑制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感恩神主！我是您永远忠实的奴仆。”
“你以为是神主救了你？可笑，在我看来，神主要么死了，要么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否则，像你这种垃圾，为什么过得比大多数人滋润呢？”
何威咽了口唾沫，虚弱地问道：“我已经全都交代了，你还想要什么？”
面罩人喑哑奇特的变声给出了最后的审判。
“今天暂时不杀你，你好自为之。”
何威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裆部早已被尿液浸湿了。
面招人打开捆绑何威的手铐，捡起提灯，转身离去。
何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枕头底下的射线枪，打开了保险栓。
他今天必须杀了这个该死的面罩人！这个可恶的面罩人，不仅折磨他，还羞辱他，更不必提，面罩人还让他泄露了卡特尔集团的机密，而集团不会放过叛徒。
何威打定主意要把面罩人碎尸万段!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面罩人忽然动了！
何威几乎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啊——”
何威听到自己喉咙里传来了惨叫声，他的胳膊扭曲着，一看就是断了，而射线枪早已掉在地上。
而打落射线枪、制服何威，面罩人只用了左手，连右手的提灯都没有放下。
“你似乎不太珍稀自己的生命。”
何威面露恐惧，“不，别，别杀我……我有钱，我拿钱买命！”
他顾不上右胳膊传来的剧痛，连滚带爬地去桌子上摸自己的皮夹，然后像上供一样跪在地上把皮夹献上去，“钱都给您，都在这里面了，有将近三万块……”
面罩人没说话，冷冷地注视着何威。
何威隐约感觉不对，皮夹的厚度好像比平时薄了，他连忙打开皮夹，然后瞳孔地震。
“钱，我的钱呢？”
面罩人冷笑，“你是在问我吗？”
何威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大哥，别、别急，我还有物资，有烟、酒、罐头……各种东西，都在床底下放着，现在都是您的了。”
白星忽然感到不妙——
不好，何威马上就要——
何威之前被扇了十几个耳光，依旧头昏脑涨，在疼痛地折磨下，他缓慢地蹲下，打算去搬床下的物资——
但是床下空空如也！
就在何威蹲下的前一秒，白星召唤了傀儡[魔术师]，并在召唤之前，就已经通过脑海下达了命令：
“用幻象将我和你藏起来。让床底下看上去没有人。”
那边，何威傻了眼，因为他发现床下什么也没有，干净得像遭了贼。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回事？明明都放在这的！神主在上！”
“大哥，不，大爷，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面罩人冷笑着逼近，“你耍我是吧？”
何威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深，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这次完蛋了，他为什么要作死，明明面罩人当时已经放过他了。
何威悔恨交加。
拳头如同雨点一样落到他身上。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开始走马灯。
那年，幼小的他和母亲在荒野遇到了拾荒者，饥饿的拾荒者将她分而食之，连骨头上的碎肉末都被嘬干净了。而他因为被母亲藏在粪堆里，而逃过一劫。
如果不是母亲还不起高利贷，他们就不会流落荒野，她就不会遭遇这一切！
从那时，他就知道，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后来，他花了半辈子爬上卡特尔集团的小头目的位置。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勒索手下钱财、强占商贩财物。
这个世界欠他的。
他只后悔自己没有索取更多！
何威倒在地上，白星看见他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面罩人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却又转了回来。
他摘下腰后的鞭子，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床下挥出一击。
柔韧而强力的鞭子如同一条灵蛇，扫过床下的几乎每一寸空间。
鞭子传过来的感触让面罩人知道，这底下并没有人藏身。而当他弯腰低头看向床底下，眼睛也给了他同样的反馈。
何威的屋子并不复杂，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床下。
面罩人喃喃自语，“大概是错觉吧……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屋外走去。
等又过了好一会儿，白星猜测此人走远了，才让傀儡[魔术师]解除了[幻象]。
刚才，就在面罩人转身的那一刻，白星心中警铃大作，借着[幻象]的遮掩，缓慢而无声无息地移动到了床外边。
[魔术师]可以边移动边营造虚拟攻击的幻象，没道理她却不能让傀儡[魔术师]用幻象给移动的她打掩护吧？只要缓慢一点，别发出声音，就不会被发现。
靠着这一点警惕和机敏，白星堪堪避过了面罩人的鞭子。
得知面罩人对他人视线的敏锐，白星也有点后怕。幸好在她离开床下之后，没有直接注视面罩人。
现在，白星探了探何威的鼻息，发现他还在喘气。
此地不宜久留，她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在出卧室门之前，她捡起了何威的射线枪，同时再次让傀儡[魔术师]开启幻象，以防面罩人在外面守株待兔。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围着何威的地穴转了一圈，发现面罩人已然不见踪影。
从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找到她藏着的满载着钱财和货物的多轮摩托，借着夜色，她静悄悄地骑摩托走了。
带着这些赃物回医馆，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白星打算把钱财留下，而把物资藏起来，等风头过去了，慢慢在黑市上卖出去。
而她恰好知道一个绝佳的藏匿地点。
十分钟后，白星来到了火葬场废墟附近的墓园里，撬开了一个古老墓穴的盖棺石，小心翼翼地将大部分物资藏进去，自己只留下了一点食物，然后将盖棺石恢复原状。
没有人会打开这些古老的墓穴，无人在意它们。
安置好了赃物，白星擦了擦额头的汗，像老农盯着丰收的庄稼一样欣慰地看着墓地。
几小时后，何威在家迷迷糊糊醒来，面罩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何威难以抑制地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下来了！真是神主保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