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空白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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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从窗前看着都灵空寂的街道，仿佛还沉睡在1936年的疯狂中未曾情形，迷蒙美丽仿佛一个幻觉。
不过十多年。
时间的可怕在于让人总以为只有自己在前行，有一天挺下了，回过头去，那些人还在原点上停留。回归就可以触及他们温暖的生命的纹理，可真正回头的时候，身后只留下苍茫一片。空白吞噬了时间开出的每一支花，记忆仿佛人工上色的像照，突兀地刺伤了视网膜上的点，留下褐色的带着烧焦气味的印痕。
他对自己微笑了一下，肝又开始疼了，好在这次不是特别严重。
他转头看着了看扔在桌上的注射器和药瓶，麻醉剂的好处在于它给你的并不只是疼痛的缓和，而是在一种迷幻中麻痹时刻不肯停歇的神经。
好在快结束了，他会永远休息的，从1942年开始他就在等待。足足7 年，可以让痛苦仿佛几何数增加的岁月，他的世界只是纯白的绝望。
当他转回望着窗外时，才发现楼下的大门前站了一个人，他似乎想按门铃，又把手收了回去。他认出了他是谁，无论是叫施季里茨还是尤斯塔斯，对于他们并不重要。
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讽刺，他总是能从施季里茨的蓝眼睛中看出海德里希的影子，从1942年到1945年他们最后一次在纽伦堡见面。他的眼睛中的蓝色，冰冷如同镜面，折反出海德里希的倒影。
为此他们拥抱，接吻，应空白的温柔狂妄地试图掩饰1945年轰鸣的柏林。世界都疯狂的时候没必要保持清醒，他们之间的试探永远只限于冰冷苍白的□□，每一个的靠近都是远离。
某些巧妙的制横保持着这绝望得耀眼的空白，温情脉脉。他，施季节里茨。海德里希，仿佛一个三角形稳定的顶点，阻碍了彼此之间任意一次虚妄的亲近，却也没有办法结束，拉断这政客般的爱情。而海德里希就沉默在他的名字之后，成为他永远无法放弃的梦境，更像是他稳定着他和施季里茨莫名的交流，如同古老东方的皮影师操纵着活色生香的影子，却沉默至剧终。
他不在，他永远在。
所以所谓刻骨铭心，一次就足够。生命的所有不过只是以燃尽一次最艳丽的花火，便已燃得身心俱疲。这是注定，海德里希死得其所，而留下他和无尽的折磨。
他微笑地看着他长久地站在门前，他没有抬头。
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场盛大的剧目，耳畔响起温存的小夜曲。落寞，而温情，也终于到达剧终的时候。黑色的帷幕落下，演员们都出来谢幕时，他，他，他，他们都会在。
而剧中悲欢，早就与身外者无关。是该结束了，终于结束了。绝望不在于痛苦的状态，而是不知道这状态何时才会结束。
他已然看见光明，光霞满天。
他看见尤斯塔斯向上望了他一眼，愣了一下，转身离开。
都灵的雾气亲吻着他的大衣，变得湿润而冰冷，也在一点点浸湿那些荒唐得惊人的曾经。
他消失了。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想他从哪里得到后天审判的事，是否会去。
他拿起了桌上的针筒，吸了半管药液，刺进手臂上青色的脉络。冰冻的液体冲入血管，固执洄朔而行。
他抽出针筒，带了半丝血痕。
他微笑着沉沉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空白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