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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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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家主,我这可是发自内心地尊、敬、你啊。”
“我不需要。”
禅院惠冷冷地看着五条悯,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迷茫。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现状,但他知道,他不喜欢这样,他要改变。
“你现在跟我说你不需要?!”五条悯简直要被这个混蛋气死了,“说疏远的是你,现在来叙旧的也是你,禅院惠……”
咒力源源不断地产生,一股怒气直冲五条悯的脑袋,让他脑袋嗡嗡地响,甚至在六眼的影响下,已经开始疼痛,嘴唇微微发抖,瞳孔都在不明显地震颤,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别欺人太甚了。”
“……”
禅院惠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是每日的空闲时间、每晚的午夜梦回,五条悯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积年累月,刻骨铭心。
……
一年前。
“你确定?”
五条悯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问。
“真的,堂兄你信我。”
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小少年低声回应:“明天晚上的祭典花灯是大洲的舶来品,精致无比,你去了绝对会喜欢的!”
说着,扎着高马尾的白发少年还信誓旦旦地点头,用动作佐证着自己的话,琥珀色的瞳孔亮晶晶的。
“我看是你想要吧?”
“嘿嘿……”五条恪挠挠头,面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堂兄知道就好,说出来做什么……”
五条悯点了点他的额头,好笑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
“拜托拜托~”五条恪揪住五条悯的袖子,不停地左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似一只求抚摸的猫猫,让人无法拒绝。
“那我就——”五条悯故意拉长了声音,就是为了看到他可爱的小堂弟忐忑不安的样子,当然五条恪也没让他失望,面上多了一些泫然欲泪。
“噗呲。”
五条悯被他逗笑了。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
“太好啦!”
小少年高高举起双手,欢呼着,袖子顺着瘦削的胳膊滑下,隐隐露出点伤痕,但是他也不在意,只想着明天的花灯。
五条悯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其中却隐隐带着些担忧。
可是直到五条恪面带笑容地离开,五条悯也没有说过什么。
他垂下眼睫,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睛盯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视线逐渐空茫,耳边好像听到一个慈祥又冷酷的声音。
“小悯,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个人是可以舍弃的。”
就这样看着,直到热气不再。
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悯起身,随手拽过羽织披上,翻墙出了五条家。
月上柳梢头*,烛光摇曳。
禅院惠坐在书房,处理着今天白天剩下的事物。
忽然,一阵风吹来,几盏灯光胆战心惊地跳动了两三下,“噗呼”一下就熄灭了。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远处的烛光还在摇摇晃晃地抖动。端坐的禅院惠感觉到一具微凉的身躯靠在自己肩膀上,绸缎般触感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浓浓的酒气逐渐飘散开来。
早就知道来人是谁的禅院惠无奈地叹口气,微微垂下头,碧绿色的眼睛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长长的银白色头发流泻,随意地铺散在榻榻米上和禅院惠的手臂上,苍天之瞳变得涣散,脸上因为酒气熏蒸也泛上薄红,一呼一吸间,清冽醉人的酒气从红唇之中钻出,勾住禅院惠,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头低得更深了一些。
“喂,惠。”
“嗯?”禅院惠猛然缓过神来,不知所措地揉揉额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又干什么?”
“明天晚上有个……嗝……什么樱花祭……是个来着吧……一起去呗?”
五条悯懵懵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脑子也昏昏的,好像忘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没忘。
“我没空。”
禅院惠盯着五条悯看,看他这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拎起茶壶,准备给他倒一杯浓茶醒醒酒。
“陪我去吧——别让我一个人啊,会寂寞死的。”
“哗啦!”
禅院惠手一抖,大半茶水撒了出去。
他单手拎着茶壶,就这样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可以。”禅院惠抿了抿唇,重新倒了杯茶,递到五条悯唇边,“但你要告诉我,今天晚上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昏昏沉沉的五条悯就这禅院惠的手抿了一口茶水,清醒了一瞬,但眼神很快再次涣散。
他靠着禅院惠,勾着他的脖子,翻了个身,像是鸵鸟一样吧脑袋埋在禅院惠肩上,长发银光流泻,散了禅院惠一手。
半晌,肩上感到了异常的湿润。
“为什么呢……有些人就注定要被舍弃吗?”
五条悯喃喃道:“不可以……一起……吗?”
“家族……个人……怎么办……”
“我……我……我不知道啊……”
白发少年好似一只被打湿了毛发的小猫,只能在温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禅院惠看着几乎是一同长大的少年,看着他这样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对他更加怜爱。同时,心上泛起密密麻麻、如同细雨般的疼痛。
我耀眼的神子啊——
我应该把所有烦恼驱逐出你的世界。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禅院惠愣住了,他向来是为自己的挚友强大而自豪,从来没有保护他的想法,可是当五条悯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时,他非但不觉得可耻,反而感到怜爱,甚至是——愉悦。
他在渴望五条悯依赖他。
“我……”禅院惠开口,声音好像被沙砾磨过一样,粗哑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顿了顿,禅院惠才重新开口。
“我也不知道。”修长的手指滑过流光溢彩的银发,禅院惠伸手搂住了五条悯,“我只能不平等地去拯救,只是就目前来说,家族比较重要而已。”
“是……吗……”
五条悯不满地嘟囔着,突然松手从禅院惠怀里滚出来,“啪叽”一下把自己摔在地上,把禅院惠吓了一跳。
“你这跟没说一样啊!”五条悯伸腿踹了踹禅院惠,满是醉意的眼睛生气地瞪着禅院惠。
禅院惠刚因为五条悯从怀里离开而感到空落落的,就被他这孩子气的神情逗笑了。
嘴角翘起,禅院惠伸手理了理五条悯散开地衣服,安抚地拍拍五条悯的脑袋。
“那……失礼了?”
“这还差不多。”
五条悯拍掉了禅院惠的手,他现在的脑子十分混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禅院惠给自己道歉,就下意识地感到满意,殊不知禅院惠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真是……”禅院惠撑着脸,有些散乱的黑发垂在两边,嘴角上扬,眼里的温柔如一汪秋水,轻轻一晃,就能够溢出来。
禅院惠手指抽动两下,最终还是伸手把人再次揽进怀里。
五条悯茫然地靠近禅院惠怀里,刚坐起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挨了一记重击,让他不由自主地拽住禅院惠的衣领,把脑袋埋在了他怀里。
“怎么了?”
禅院惠以为他又要掉眼泪,不由得慌忙伸手去捧五条悯的脸。
“呕——”
禅院惠:“……”
怜爱?
什么怜爱?
我怎么不知道?
……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五条悯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不由自主地在被窝里拱了拱,沉寂了几秒,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看着身前的一大坨黑影。
“?”
“!”
禅院惠看着五条悯从懵懂到惊醒的可爱模样,耳尖红了红,掩饰般地轻咳两声。
“你……你……”
五条悯无措地左右看看,认出这不是自己房间,又低头看了看光溜溜的自己,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了风度,脸上写满了大惊失色。
“如果你再不回去的话,”禅院惠扭开头,不看五条悯,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他,“五条家的侍从就该去叫你了,然后发现你夜不归宿的事情。”
“……”
我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啊啊啊——
揪过床铺边的干净衣服,五条悯迅速穿上,消失在了禅院惠的房间。
过了好一会,只要禅院惠的房间响起了闷闷的笑声。
五条悯好不容易没让五条家的任何一个人发现他夜不归宿,才想松了一口气,就想起来自己昨晚去禅院家是邀请禅院惠今天晚上一起去祭典的,一口气就哽在了喉咙里。
这个祭典,突然就不想去了呢。
不对啊!
五条悯捏着下巴,万一我昨晚没有邀请他呢?
反正他不记得了,大不了就当这件事不存在就好了。
至于有没有邀请禅院惠……
五条悯站在他常常偷溜出去的墙角下,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抽了抽嘴角。
他现在知道了。
逢魔时刻,青年长发半束,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暖橙色的光线里,他卸去了平日严肃冷静的面具,露出底下温柔的神色,眉眼平和,站在那里就像一片深谭,貌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
撇撇嘴,五条悯从怀里掏出一块狐仙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遮挡住了过分耀眼的容貌,也掩住了半分六眼的风采。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引自宋代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
悯猫猫打滚jpg.
是谁对我们家悯猫猫动心了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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