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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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滑稽的手势尽力诠释对你苦涩的爱情。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也不会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开口说话，能够用一个正常人的身份陪你走完这一程。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那天的夜黑透了，我躲在墙角在瑟瑟的发抖，你从雨幕的另一边跑向了我。我还在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我会觉得冷。
“喂，你是谁？怎么躲在这里？不回家吗？”
刚刚在巷子里的一声声咒骂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了。
我甚至还有点恍惚。
你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抬头看了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你那一天的样子我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忘，我还记得你脸上带着伤，嘴角有些淤青。打着一把透明的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也或许居高临下这个词不太适合。
那时的我竟不知道这次的相遇，会成为我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的记忆。
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一个无法忘怀的人。
人生十之八九都是不顺之事，剩下的一二分的事情会是你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在这件事情里面最不能忘记的是你——何许。
我也曾经想过有一天他能开口说话的时候。第一句，想要和你说点什么？
我想了很多很多，不是通俗的喜欢你，更不是你很好，谢谢你......这些肉麻能酸掉牙的客套话。他想告诉你的是：“那天你带我出来的晚上，柳枝打着你的头发，你的半张脸都在树影下熠熠生辉。”
我微笑着，满心安慰，满腹希望，满眼是你。
可惜我不能讲话，呜呜呀呀的声音也很难听。
我有时候也很庆幸你看不懂“我爱你”的那个手势。
喜欢上你的过程也是很奇怪的，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可能相信会喜欢一个和我相差很大的男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
“你不会说话?你是哑巴？”他好奇地上下打量我，透出一种很疑惑的眼神。
他见我没有说话，便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给我，让我他的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他的名字。我接过手机，那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机，应该是新款，颜色很漂亮。我当时是真的想不出来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平生素未谋面的东西，难以言状。
我打字很慢，还很容易打错，他见状给我调成手写的模式。我在他的手机备忘录里一笔一划的留下了我的名字——江阳。
"江阳"他看着手机上的字，缓缓地读出来。
我见他并没有像常人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我伸手指了指他。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口问道：“你是在问我的名字吗？”
我点了点头，见他将雨伞收了，放在一边，慢慢的蹲下。
“听好了小哑巴，我叫何许。何乐不为的何，意气相许的许。”他当时是很骄傲的和我说。
可倒回来我才知道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另一个意思。
“何万的何，许茫的许。”
可对于我来说你的名字是“何必当初想我许下那一生的诺言。”
我对眼前的这个小少爷不讨厌，甚至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他简单的和我说了一下他的情况，想让我带他回我住的地方。
他揉了揉鼻子，说：“我没地方去了，我才搬来这里，我还不熟。你收留我一晚，我认你当小弟，以后谁欺负你，我罩着你。”
看着他那副即嚣张跋扈，又可怜巴巴的样子，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可伶我没注意到的是那双散发着不甘的眼神，和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带他回了家，也就是那次，我和他越走越近，越陷越深到后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小哑巴，我来了。”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门外传来的还有他催命般的叫声。
不用想，实时听到这猛烈的敲门声就知道是哪位小少爷来了，已经快要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不请自来了。
尽管我是很不想给他开门，可我也耐不住响彻云霄一般的敲门声，我紧赶慢赶的过去了，打开门见他不耐烦的表情立马变得喜笑颜开。
“你来了，怎么那么晚才开门，刚才干什么呢？”他仿佛在埋怨我不给他快点开门。
我没理他，我看着他，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感觉到我有话对他说。也就停下了它的盘问，说：“你是不是有话给我说？”
我招手示意他先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轻车熟路的放到厨房。搞得像他自己家一样。
他在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把已经写好的字条给他看：“不要那么用力敲门，门会坏。”
他那里会在乎这些，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坏了我再给你买新的。”
小少爷就是这个样子，花钱从不束手束脚，对于我来说，他给的这些更多的像是施舍。
随后我又在本子上写到：“为什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你不欢迎？”他的语气带着点不爽。
他说话的速度很快，我手写的速度跟不上他的语速，也只能听他把话讲完，我才能在回话。
“我又和我妈吵架了。他说以后多不想在见到我，我就跑出来了。”他脸上的烦躁与不快若隐若现，随即有开心了起来说：“正好我还不错想回家呢，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来找你了。”
他的脾气我总是捉摸不透，像小孩子一样，总是阴晴不定。明明还比我大一岁，却在我这里耍小孩子脾气。
“那买那么多东西来干嘛？”我将写好了的纸贴在了他的头上。
“我家楼下超市打折，顺便买了点。”
“你还有钱？”
“有，够交这几天的房费的。”
我愣了一会，他见我不写了，也没有催，只是静静的等着我写完。他好像很明白我的心思。他把我扣得死死的。
“你找旅馆了？”
“没呢，这个地方的旅馆环境很差，我不喜欢。”
“那你睡哪？”
“你家楼下。”
我疑惑的看着他，写到“楼下？”
“对楼下，有个老大爷说可以住他家，一天300。”
我瞬间瞳孔放大了一倍，觉得不可思议。王大爷怎么这么财迷呢？
“我还和王大爷讲了价，从一天五百到三百块一天。”
虽说不是我的钱但总归还是有些心疼，一咬牙，一跺脚。顺理成章的又让他住了我家。
“小哑巴，你人真好。”他很得意地说，那表情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儿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地，我竟有些后悔，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
就打他住进来这天起，这个家就没有了原来的寂静，就变得鸡飞狗跳。有一点空闲时间都是偷来的。这位大少爷早上六点准时起，一起了就闲不住，早上的早餐他来做，就现在我还记得第一天的早饭是鸡蛋西兰花土豆饼，并不是一张饼里卷着鸡蛋，西兰花和土豆。而是用鸡蛋西兰花，土豆一起做成的饼，一张很厚的饼，上边还有他秘制的酱汁，黑乎乎的。整套下来也就那点没有滋味而且煎糊了的饼好吃一点了。
中午我抢着做饭，为的就是不再让他下厨做饭，糟蹋粮食，和折磨自己了。也就是在我切菜的时候，门外铃声响了。
“何先生吗？您的订的餐到了。”
“订餐？”我心里在默默地想“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吃我做的饭啊。”
“小哑巴，快过来吃饭。”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诉说着我的不公平。
“别这样，我以后不叫你小哑巴了还不行啊？”他将我从厨房里拽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小阳？阳阳？还是江小阳？你自己选吧？”
正在吃饭的我听到这句话辛亏没有呛死。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不停的在咳嗽，我连忙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何许见状赶忙跑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怎么讲个名字反应还那么大。”他抱怨道。
我顺手将桌子上的本子拿了过来，不假思索的写上：“江阳”
“就叫江阳？”
我点了点头。
一辈子里，这个名字是他给予我唯一的东西。
“怎么还能订餐？”
“我之间在这里逛的时候，看见了有一家餐厅支持外送，我就给记下来了。”
听到这，他果然是个小少爷，像我这种市井俗人没有见到过，更没有体会到。
下午他依照惯例不在家，至于上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晚上会准时回家。
可是有一天，他下午出门以后，就没再回来过。
大概过了一个多礼拜，凌晨又有一阵阵敲门声，相较之前的比起来，音量确实小了很多，断断续续的，听的不是很真切。
刚刚还完债，我还对半夜的敲门声有着警惕性，我在门口站了半天，听着门外的人似乎没了动静才敢出去。
我打开门，看见倚在墙边的何许，浑身是伤，后背的衣服上满是血渍，脸上也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我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昏过去了，我很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打电话，但我没有，何许的我也不会用。现在太晚，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我赶紧把他拉进屋里来。
他迷迷糊糊的在嘟囔着什么，我没有听清他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能听个大概。
他在说：“我没错，我不认。”咬牙切齿的模样是我从没有见过的，那样的揪心和决绝。
我不知道这几天他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的样子我就一阵阵心疼。
何许似乎也看出来了面前的人是我，握着我的手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喃喃道：“是你吗，江阳？”
我朝他点点头，又紧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我轻轻的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看着他布满伤痕的脸，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泪珠。
我正要脱身离开给他找条干净的毛巾擦擦身上的血渍的时候，他拉住了我，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我也想象不出，一个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握紧我的手，让他放开。或许是他意识到了，抓住我的手稍稍松了一些，我刚想走，他却有一次用力，将我拉了回来。
我脚下没用力，一下就被他拽了过去。我一恍惚就扑在了他的身上。措不及防，直直的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非常烫，他发了高烧，这样更让我不安。
“江阳，我......喜欢你。”他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迷迷糊糊说出来的话让我属实震惊，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硬生生的不能动弹，像是一座□□的石像趴在何许的身上。
我看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眼中透着安稳和胜券在握的疲惫。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形容当时他那样的眼神，就只是觉得我陷进去了，狠狠地跌在里面。
他抬头吻了我，我至今还记得那时的感觉，火热的触感，干涩的嘴唇 ，湿润的口腔。那种感觉像是触电一样，全身酥麻，脑袋里一片空白。周身仿佛存在的只有那喷薄的气息，和火热的燥意。
绵软的身躯，我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我躺在他身边，听到均匀地呼吸声之后，我才敢轻手轻脚的下床。
我找来体温计和退烧药，想着想让他把烧退下去，要不然高烧外加已经发炎的伤口。这一宿怕是很难熬。
39度8，已经烧到那么高了。
我也不期望他还能有什么清醒的意识了，只求他好好的就行，至于刚才，我也就自认为他一定把我认错了。
退烧药是胶囊样式的，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喝不下的。我看着手里的两粒胶囊想起了小时候爷爷给我喂药。我把把胶囊拧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冲水喝。我也急于求成，给他冲了半碗的退烧药。
我一开始是不打算让他自己吃退烧胶囊的，所以才想让他顺着水喝下去，可是现在他连水都喝不下去，我也不想折磨他。我将他扶了起来。捏着鼻子给他灌了下去，刚到嘴里，我就握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幸好这药都喝进去了。
这一晚上我硬生生的熬了一整宿，何许一夜睡得很不踏实，我给他擦完身体以后，又给他上了药。辛亏上次他来带了这么多瓶药。我看到他后背的痕迹，像是抽打出来的。还有个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脚底还有石头磨出来的细小伤口。
万幸没有刀伤，我将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用碘伏消了一遍毒，看他睡着我才出去 。我尽量让门不要发出动静，让门关好。我去了厨房，这里的破屋子的隔音真的不好，我害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出来吵醒何许，他现在睡得还不踏实。我也只能做点简单的东西给他吃。又不能吃鱼虾和辛辣的食物，那何许买来的那些都用不了。他平时口味就重，平常做饭少搁点盐都能吵吵个老半天。只让他吃清汤面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我在冰箱里还找出来上次做红烧肉剩下的一块猪肉，家里还有一个皮蛋，正好可以做一碗皮蛋瘦肉粥。
锅里在小火煨着粥，我又给他煎了两个鸡蛋，怕他吃着太淡又在上面淋了点酱油。
“江阳......江阳。”
我听到屋里何许在喊，我赶紧放下手里东西，跑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他想要起身，受了那么重的伤怕是不好起来的。我扶着他坐起来，将他身后的枕头放在后背的地方，让他倚着能舒服一点。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他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我没搞明白他到底有没有好一点。
虽然没有之前那样烫了，但体温还是很高。我在转身拿身后的体温计时。他措不及防地抓住了我的手。
他用低哑的声音说：“昨天的事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我听到他说话，第一感觉不是他说的是什么，而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我下意识的想给他找水喝。
他看我起身要走，手里的力道也跟着握的紧了些。
他急切地说：“你要上哪去？”
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更加紧了，几乎是脸贴着脸。
“你没忘，你肯定没忘。”他的语气很坚定“你为什么要跑？”
我看他这个样子是有些害怕的，我也知道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便否定的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吗？”他更加急躁了，和平时的何许完全不一样。霸道，占有欲，强势，全都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我沉静的思考着：“喜欢？他竟然说出这个词来了，之前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见我很久都没有说话，有催促道：“说话。”
我不想说喜欢，但又被本能所驱使，缓缓的点了点头 。
“你也喜欢我是吗？”
在我确定以后，何许二话没说就将我抱在身前，很强势的吻了上来，他很霸道，像之前那次一样，他撬开我的牙关，探了进去，在我的口齿之间来回转动，口腔之间热气来回交换。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觉不可思议，少年的爱情来的是那样冲动。
是措不及防，是张牙舞爪，是情窦初开。
我一时想挣开他，可是越想逃开他力气越大，搂得越紧。有一瞬间我就觉得他的伤都是假的，怎么会力气那么大，现在来看，我当时也好不了那去，一宿都在忙，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精神和体力自然跟不上。
何许睁开眼睛，很专注地看着我，好想他看见的只有我一样。目光所及皆是我，这么说好像有点自恋，可当时我是真的想过以后的。
“江阳，我喜欢你，很喜欢。”何许住着我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心跳的声音愈加热烈，愈加滚烫。
“不是和平常的那种喜欢一样，我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很强的占有欲，控制欲，见到你不开心，就想把整个世界弥补给你。看见你开心，也想把整个世界分享给你。看见你因为不能说话而感到伤心，我就想拼尽一切，换你一声开怀大笑。”
我当时听了这句话，激动到不行，可是到头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当时的已经在心里将“我爱你”诉说了一万遍。
不争气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在眨眼的瞬间落了下来。
其实我是害怕的，我害怕我的无能会配不上他的温柔，我害怕我的哑语会降低他世界的高度，我更害怕的是他的离开。
我讨厌攒足了希望，最后又被希望打败的感觉。
我深知我们之间不可能，两个人差的太多，我怎样赶都追不上他的影子。
我在床边拿起了他的手机，打开备忘录，往里面输入了几个字：“因为我喜欢追逐太阳，所以我喜欢追逐你。”
我们在一起的一周后，何许也都好起来了。期间我知道了他的伤是被他家里人打的 ，之前一声不吭就跑出了家，被他家的保镖给抓回去了，当时他和我说的很模糊，看样子是很不喜欢想我提他的家人的事情。他自己说出来也是一种烦躁的态度。
何许在后面环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说： “阿阳，下午我们出去转转吧，都已经一个星期没出去见见太阳了。”
我见他来赶紧将灶上的火开的小一点，摇了摇头。
他见状撒泼无赖道：“为什么不行？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当时的我就很想嘲讽他：“一条腿走路还不利索，这叫好得差不多了？”可我守着他的面也说不出来，更何况没法说。
我还是摇摇头。
他竟出奇的不闹了，乖乖的撒手回到屋里去了。
我做完饭见他还没有动静，就准备洗手去屋里看看他怎么了，我以为是他生气了，就提前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何许你不要生气。”
我敲了敲房间的门，等了一会看他还没有说话，就推门进去。
刚刚进去，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我的两只手，它很熟练的将我的手举过头顶。他看着我的眼睛吻了我。
他吻得很深，我几乎要憋死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他应该是觉出我换不过气来，很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临别之前还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手里拿的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被关在枷笼里的猛兽发出低吼的警告。
他离我很近，我看见的只有他的眼睛，就赶紧扭过头去。也并没有忘记将手里的小纸条揉成一团。
何许像是不服输一样，一只手控制住了我两只手的手腕，腾出另一只手来夺我手里的小纸条。
他打开满是褶皱的纸条，逐字读出：“何许，原谅我。”
我本是有点羞怯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一样：“明明写的是不要生气，这样被他一念怎么觉得我的挫败感更加的深了呢！”
“我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你在家天天陪我，也不能出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看着有点难过罢了。”他把头垂了下来很自然的倚到了我的肩上，两只手臂紧紧地环在我的腰际。
自从他时不时要来我家以后，我也在家里随身带着纸和笔，以备不时之需。上几次用的时候刚好不在身边，这次终于摆上用场了。我在裤兜里掏出了纸和笔，潦草的写下：“不要难过，更不要自责。你要想出去，就等明天，等我做好准备就带你去我的‘秘密花园’好不好？”
他看了这句话很开心，差一点就要把我抱起来转圈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么容易满足。
可我不知道的事，就这次最简单的满足和最热烈的笑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
第八天的早上，我想以往一样起来洗漱，一切都是那样的正常。可仿佛有缺了点什么。没错，何许......他，走了。
昨天晚上凌晨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走的。
昨天是他唯一一次劝我酒喝，我不胜酒力，在喝第二杯的时候就醉了，他把我抱到床上，说了一些话。具体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好吵，耳边传来酒瓶碰撞的声音，还有何许的喃喃声。
我睡以后，他自己喝了好几瓶酒，然后打扫了房间，在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这封信和一个最后的吻。
“亲爱的阳阳：
你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你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你耳垂变红的时候是真的很可爱，那就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吧。首先我想求的你的原谅，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的胆怯和懦弱，原谅我骗了你。
一直都没和你说清楚，我的伤到底是怎样来的。其实我并不是这里的人，和这里也没有有一丁点关系。我今年该上大三但是因为学校的一些原因，我瞒着家里办了退学手续，搬到了这。我爸妈找了过来，雇了保镖抓我回去，身上的伤就是怎么来的。其实他们打得不重，就是看着吓人，但是看着你心疼的样子，我是真的很自责。我也不知道这封自责感是怎样来的，就莫名的感到对你有很深的歉意。
我生下来也就是他们爱情破灭的见证，我和你说过我的名字是‘何乐不为的何，意气相许的许。’其实是‘何万的何，许茫的许。’很奇怪吧。其实我的出身就是他们命运的变换。我出生一年以后，我爸妈就离了婚。妈妈飞去了美国，在那里定居，从小我就没有见过他一面。上次见他，也是唯一一次见她，是在三年前的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告诉我，以后有出国的想法可以找他。
我走了，再回来和你告白是完成我心里的遗憾，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有遗憾。然后我来找你了。我和何万商量好了，七天以后我就出国读书，这样以后他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干预我的生活和选择。我以后会过得很好，你也要一样。
不能亲口和你告别是我的不对，看你孤独的背影我很难过。尽管我所有的事情都是骗你的，但是爱你这件事上我没撒过谎。爱你是本能，是无法克制的本能。我自知这样做会伤了你的心，可我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到了你，这是我的不对，还要再一次原谅我。
房间我都打扫好了，酒我都喝光了。以后呢，能不喝酒就不喝酒，你酒量太差。昨天我还没灌你，你就已经晕了，酒量太差，喝多了我害怕你受人欺负。被怪我想得太多，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能我还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可我是真的爱着你。
江阳，我爱你。
（下一页）
到这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无力，不堪。以后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不要委屈自己，但是跟不能硬冲，要找人帮忙不要让自己扛着。不要顿顿饭只吃菜，你太瘦了，要多吃肉。天冷了要记得穿厚衣服，不要不舍得买新衣服。感冒了要上医院，不要自己硬抗。没事了不要总憋在家里，多出去走走。
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我听说你上学时候成绩很优秀。那你有没有想考个大学，或者是做个小生意？现在你做的这份工作太累了。若果你想的话，我给你找好了一所高中，还有一所大学。大学不是找关系的，是一所民办的，花钱是多一点，但总比高考轻松一点。
......
我走了，你不要难过。我一开始闯入你的生活就带来了惊天动地的慌乱。我能看出来，虽然你比我小，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你比我成熟多了，少年老成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信封里的钱不是何万给的，这是我上大学以来自己赚的钱，我一直存在这张卡里，一直也没有花。现在留给你，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跟不要学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不花，我们都现实一点。卡的密码写在下面的纸条上了，不够用再去取。
隔壁街的超市我给你冲了三千块钱，去了直接说我名儿就行。衣柜里我给你买了几件过冬的衣服还有新被子。你也肯定好奇我怎么运来的吧！我偷偷的告诉你，我收买了楼下的王大爷。没事呢，也可以多陪他老人家说说话，也解解闷。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个手机，不贵，算是心意。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我再三考虑要不要给你留下我的联系方式，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想让你能找到我。
再多的话我好像也写不出来了，满脑子里的对不起。最后愿江阳平平安安。
再见了，我的小哑巴。
何许
20××年9月21日
信完，我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没有声嘶力竭的叫喊。
可能我早就明白，我和何许本就不是一路人，也走不了一起去。所以分开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痛了是吗？
这个傻子在桌子上留了一笔钱，一张银行卡，一个手机，和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银行卡密码，“223617”。
22点36分17秒，我们相遇的那个时间点。
昏暗的街角，潮湿的空气，满是青苔的石阶，发霉的木凳。从雨幕另一边跑来的他，不知道在我脑海里留存了多少年。
我拉开了衣柜的门，里面装着数不清的棉服。说的只有几件的呢？冰箱里盛不下的蔬菜水果，你刚买冰箱的时候，我还埋怨这个冰箱太大，可现在看着他好小好挤。这下我不仅欠你冰箱钱，电视钱，还有这满屋子里的不属于我的而又站有你气息的东西。
手机和他的是一样的，号码莫名的相似。现金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
心里莫名的很难受，很难受。说不上来，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一样，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见了，被泪花遮掩了视线。
傻子，你可真够傻的。
这句话不知道在说谁，好像说谁都能说通一样。
他对我的温柔和别人的同情不一样，我能感受出来，不像是亲人之间，也不像是朋友之间，更多的我将他的爱归于陌生人的善意。他很温柔，温柔的对我说话，温柔地看着我，让我跌入了我这个温柔乡，不想出来。等他走了，温柔散尽了，我也空了。早知道这么难受，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他，他一声不吭的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疼我吗？
我平静了一番心情，做到桌前，顺着他的信接着往下写了。
不知道你现在到哪里了？无论在哪，都要平安，都要快乐。都要做你自己。
你做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不知道是上天安排好的，还是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不论什么我都认了。遇见你我不后悔，可现在你突然的离开让我很不适应。你又何必当初向我许下那一生的诺言。
再见了，何许。再见了，相爱的第八天。
江阳
20××年9月22日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时隔两年我又重新重新步入了高中生活，我准备重新高考，和原来不一样，现在没有人会欺负我，没有人会针对我，当然也会有些不一样的声音传来，但我并不在乎。学校生活过得很快。一年马上过去了，转眼已经是来年七月份了。高考的时候我超常发挥，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学校。高中的借读费和大学的学费是从何许给的那张卡上出的。钱方面我没有了困扰，让我烦的是，妈妈留下来的房子和超市里还剩下的两千多块钱该怎么办？
房子交给了楼下的王大爷，我还记得王大爷拿到照看房子的钱的时候笑着说：“你和小许真奇怪，一个两个的往我这‘送钱’。”
是啊，真奇怪。
超市老板娘很好说话，说钱在这存着没不了。其实我有点害怕，这座喜洋超市会不会倒闭，还会再开几年？
金融系很好，但在这方面，我既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本。这一点，我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我研究股票，休息日去做兼职。一点一点的吧何许那张卡里的钱给补回来。现实一点是对的，但这份钱我不该要，用了就算是借的，以后一定还上。这是我当时就想好的。
大学毕业了，我很幸运成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就这样又一轮的生活开始了。这几年里，我没有回去看看，好像家乡那边的路都忘记了是什么样子的，我还领了大学生补贴在北京的一条不知名的小街上买了一间房。我打算开一家书店，在没毕业之前放假的时候我都是在那里住的。一个月还一点房贷，毕业之前就能还完。
算是新生活的开始吧。研究生毕业，我先是回家看了一眼。那做超市居然还开着，但是是老板娘换了，换成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几年过去物价涨了好几番。原来两块钱的泡面涨到三块三。一块的奶提子涨到两块五。三无产品都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斤斤计较的路边摊小贩都变得大方起来。
回家以后，打开门的一瞬间，对面窗户里照射进来的阳光，直直的闪着我的眼。我的眼睛被光找的睁不开。有一刻我像是回到八年前，那个遇见他的时代。
我找了楼下的王大爷的儿子，要了收废品的电话。想要把房子清一清。已经看的脱胶的旧书，不能要的电视，那台冰箱，还有破旧的衣柜。
“哎，小伙子。”拿给卖废品的大叔叫我“这个床头柜下面有一张纸，你还要不要？上面还写着字。”
我听见立马跑了过去，从他手中接过来拿张纸，和何许八年前给我留的那封信的纸张是一个品种。我打开了它，上面写有很简短的一段话。
"以后找一个爱你的人，很爱很爱你的人，好好的和他过一辈子。还有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请原谅我，请不要忘了我。"
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了，想不起来的事情也堆积了好多。曾经我发过誓，我和你之间的事，一件也不能忘，不许忘，不能忘。我宁愿是一个木偶人，被别人操控，什么事也不想，什么事也不做。脑海里只留存与你之间美好的，不可磨灭的记忆。可是现在我连你的样子，你的声音都记不清了。我以为我可以，我能记一辈子。可是时间冲刷了我记忆，我忘记了你的样子，忘了拥抱你的感受，但是我忘不了我爱过你这件事实。
我看完之后依旧是怔了好久，醒过神来，立马跑上楼，找到之前他给我的旧手机。自从去上学以后，他的状态始终是关机，我没有联系过他一次。手机被关在抽屉里，像是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黑盒子里。我不抱期待的开了机。一分钟以后，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并没有像影视剧里数不完的信息，零星的，只有几条话费充值记录。我数了数一共有七次，一年一次。距离上一次最近的是去年九月份。一次三百块。
我跟本不知道充话费的是谁，为什么会往他身上想呢。有可能是别人充错的。但直觉告诉我，就是他，就是何许。
旧房子那边都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是由王大爷的儿子帮忙看着，王大爷现在好像也看开了，整天在公里和老头老太太们下象棋打扑克。临走之前我去看他一次，他竟然不认识我是谁了，还说我变化好大。是挺大的，变得我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是个这样的人了。
回到北京以后，书店的事也算是落定了。
六月，七月，八月，生意逐渐好起来，因为人手不够，我还招了一个刚高考完的小妹妹，叫齐月。这个小姑娘很活泼，平常说话的时候总是能喋喋不休的说一堆，他说得多，正好我不能说，便也就中和了些许气氛。
齐月也很喜欢看书，有时候看起书来入了迷，身边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哦，她最近还学习了手语，也是会有一个人不用看我写字了才懂我说话了。
“都已经开学了，你还过来帮忙，你今天不忙吗？”我用手比划着问他。
“不忙，今天没课。想过来陪陪学长。”齐月笑得很开心，军训晚回来的他，晒黑了一些，比之前看着踏实多了。
“是，t大军训完之后会有几天空闲时间作调整，成这几天好好休息吧。”齐月和我考上上的大学是同一所，我也就从店长换成了学长。他叫的理所当然，我也不避讳什么。
书店的门被缓缓推开，门后的一排细小的铃铛因撞击发出空灵的声响。
“你好，老板。”进门而入的是一个小男孩，身上背着书包。这个时候学校都已经开学了，这样看应该是刚放学回来。
齐月上去，轻声问他：“要什么啊？小弟弟。”
小孩从书包里拿出了铅笔盒，打开笔盒里面装着一张纸，他很小心的拿出来，像是什么珍宝一样。
“这是我对八年前自己说的话。”说完又拿出了另一张来“这是我对八年后的自己想说的话。”
是的，书店推出了一个新活动，是关于给八年前的自己的一份信，和对八年后的自己写的一份信。书店免费帮忙保存，留作纪念。
我在抽屉里拿出了几个不同颜色的信封和便签贴，让他自己选一下。
他拿走了黑色信封和白色便签。我当时心想：“是个酷小孩！”
齐月问他叫什么名字，以后来找可以方便点。
小朋友的声音很糯，齐月这么活泼的小姑娘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是吓到小朋友。
“我叫何诗。无论如何的和何，诗词歌赋的诗。”
“好的，何......诗。怎么像个小女孩的名字。”
我在便签上写下“何诗”两个字，又在后面添上了今天的日期，二零××年九月二十日。
“妈妈在生我之前，一直想要个女孩子，所以.......这个名字才会......”
我拍了拍他的肩，从纸条上写，“不要因为一些外界的因素去否定自己，不要自卑。”
他向我点点头，笑着说：“哥哥，你的字好好看，这张纸条能送给我吗？”
我也向他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他很高心地把纸条放到了铅笔盒里。想我鞠了个躬，便要走了。我刚想问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这时门前的铃铛又一次响起来了。
书店的门被缓缓的打开了，进入眼帘的是一双明光锃亮的皮面白鞋。向上，是灰色的笔直裤管，在上面是一件宽大的黑色T恤。整体看起来很干净，很舒服。
是他，是何许！
分开的第八年，我又一次见到了他。他几乎没怎么变，之前的小少爷的感觉还在。头发倒是比原来的短了一些。现在懒洋洋地贴在他的额前。
我无意之间的和他对上了视线，他就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站了好久。
“哥哥，我已经把信存好了。”
直到小朋友开口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好。”他蹲下来和小孩说“哥哥有事要忙，你现在这里看会书好吗？”
哥哥，令我没想到的是，何诗竟然是何许的弟弟。这样戏剧化的一面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考到北京来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能在这里见到他一面，奈何世界太大，北京太大。七年之间我无数次想过能在人行道对面遇到一次，在超市货架的对面遇到一次，或者是在一场酒会遇到一次。可惜都没有，一次也没有。正当我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却回来了，一切是那样的措不及防。
“江阳，好久不见。”他叫醒了沉思的我，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没有了少年的张扬和轻狂，愈发稳重。
我那时还在奇怪，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出半点惊讶，好想知道就在这里，就在今天要碰到我一样。
“聊聊吧。”他向我发出邀请，我一旦接受就可能代表着，我要剖开八年的苦楚，将我的一件件的秘密剖析，也代表着我要倾听这八年以来，他是怎样杳无音讯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要聊的，一定要聊的，他的东西我还没还给他。趁着这一次，一并还清了也好。
我并没有停留太多的时间，点点头，然后转身想书店里面走去。
书店的里面有一个小型的咖啡店，平常的时候我就在里面做做咖啡，齐月就在外面招呼顾客，暑假的时候人多一点，还有周末。人多的时候就找几个兼职工一起，不忙的时候就我自己也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何许紧跟在我后面，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间咖啡店。”
我带他到离吧台不远的地方坐着，随即我就去操作台前麻利的做了两杯拿铁。我端着两杯不加糖的拿铁走到他面前，无视了他跟随着我的眼神。
“你还会做咖啡了？”他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刚想去拿桌下抽屉里纸笔的时候，他叫住了我，说：“不用写，你用手语吧，我能看懂。”
我听到何许会手语的时候，内心里枷锁被重重的攻击了一下，原来八年前的那句“为我学”现在真的兑现了。
我问他：“怎么回来了？”
他微微笑了一声，说：“回来谈个生意。”
“在北京待多久？”
“一个多月吧。不长时间，完事之后要回去对接一下那边的工作。”
“何诗是你的弟弟？”我是没有想到何许还会有个弟弟。
“何万在我出国之后又和这小孩的妈结婚，本来是想生个女孩，奈何不如她的意。”
我点点头，刚想问“为什么想要个女孩。”的时候，被他打断了。
“你呢？为什么搬到北京来了？”
它很顺利的将话题从他身上引到了我的身上，这个问题表面看似是一个，其实理念包含着的是我这八年来大体生活。
我将他走以后的事囫囵吞枣的给他说了一遍：“我去参加高考了，搞上了北京的学校，毕了业在这里买了件小房子做书店。”
“那为什么叫‘第八天’？”
我疑惑道：“什么？”
他很快回复道：“书店的名字，为什么叫做‘第八天’？”
时间静默了一会之后，我缓缓的比划道：“第八天算是我生命中比较重要的是时间点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想说的是：“第八天你离开了我......第八年又让我遇到你。”
“第八天”这个名字，我想了好久。总想着要不要和你有关，仔细想想，一定要和你有关，不是因为你，我拥有不了现在的生活，现在的所有。无论好坏，我都变了，变好了，变优秀了，这一切还是因为你。所以“第八天”这个名字再好不过了，既能纪念过去又能缅怀当下。
我习惯了一个人，在孤独的环境里突然插进一个你，我又要慢慢习惯你的存在，等习惯了，你又不在了，还不如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
何许应该是明白了这句话下的含义了，以往精神焕发的他脸上没有了一丝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我说：“我走以后......”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你过得好不好？恨不恨他？”这类的。
我并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告诉他我这几年里有多想他？告诉他鼓起勇气来想要放弃你的时候，发现了你留下的残缺的信整夜都没有睡觉？告诉他在梦到你以后，会失眠好几天？还是告诉他我很想你又不敢靠近你的那种揪心极具拉扯的心理？
有时候，我也不想做一个长情的人，我也不想一直活在回忆里，不想抓着你不放，更不想在无人的时候相信你会来。
一切都是空谈，一切都是白想。
明白我和他之间不会在发生任何的时候，我心里那种拉扯感也逐渐向不可能那边偏了好多。
我起身走向平时睡觉的房子，那是我在书店里特意隔出来的小空间，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张不大的桌子。我在桌子下的抽屉里那出他当年留下来的东西，包括那封信。
我将东西放到咖啡的旁边，朝何许那边推了过去。
“这是当年我给你留下的？”
“你当初说我要现实一点，我听了你的用里面的钱上了学，开了店。既然现在我有了钱，这里面我用的钱自然是要补上的。”这样比较重要的话我自然是不能用手划几笔就能说得清的，我还是拿出了纸笔，尽可能快的写道：“你不欠我什么，不用给我。你当初说不要让我伤心，其实你走的时候我醒了，我是清醒着看你走的。”
“对不起，江阳对不起。”何许看完我写的之后，语气都带了几分不稳定“是我的不告而别伤了你，你那时候刚经历那么多不如意的事，不该在受我这样的打击。”
是啊，打击。爷爷去世，父亲的债主上门讨债，放弃高考。家破人亡，梦想尽毁。本以为遇到了希望，遇到了不敢亵渎的神，可他却骗了我，离我远去，让我又一次的跌落谷底。
这么多不可挽回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又去找谁说理？又去找谁说对不起？
我收拾好心情，也就不愿意再去提这些事情，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在揪着不放，属实是小孩心理了。
“以后是在国外定居了吗？”聊了几句之后，我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嗯，我现在在许茫的公司上班，准备接管那家公司。”
“那样挺好的，专心工作，做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何许想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就这样我们之间的对话不欢而散。他临走之前想请我吃顿饭，我拒绝了，没有吃饭的必要了。
自此以后他是个一天就会来书店里喝咖啡，办公。我都在怀疑他说的有生意要谈是不是真的？
这几天大学新开学，齐月都在忙学校的事情，书店里的客流量被网上的一个短视频给带火了。视频内容我看过，就是在一个无声的角落里，何许在那里敲键盘。果然只要这个人在的地方，必然会引人瞩目。
我只好在去招聘临时工，也是因为这个，我的微信号也被何许知道了，死皮赖脸的加上了。
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所以等他明天来的时候，我想问清楚。
可老天爷像是在开玩笑，今天书店打烊的时候，我看到何许已经把在桌子上睡着了。晚上十点，对于年轻人来说不算一个太晚的时间段，睡得那么沉，一定是很累吧。我想叫醒他，但是怎么都拍不醒。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他发烧了，像原来一样，叫不醒。我想打开他的手机和他家人联系，可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没有办法，扶着他打了辆出租到了最近的医院。
光芒四射的霓虹大街上，天上的星星都显的微不足道，黯淡无光。
“患者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精神紧绷，得不到放松，营养又跟不上，这是累倒了。去挂水吧。”面前的医生行云流水一般做好了一切要做的形式。
确实这几天看他不是在办公，就是开视频会议。肯定连轴转了好几天。
我看着他睡得很熟，打针，拔针的时候都没有醒。我挂的急诊，晚上没有空床，只能在输液厅的铁椅上做了一夜。我看着他完针以后没有醒也就没有叫醒他，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到早上了。
睡梦中我隐约的听到何许和护士的对话。
“你兄弟两个感情真好，昨天晚上他帮你盯了一夜的针，还给你喂水，你还不肯，他挺细心的。”
“他不是我弟弟，是......朋友。”
“那更难得了，没见过有这样的朋友，我给你打针的时候，他还给我写小纸条让我慢点。”护士感慨道。
我醒来以后，正靠在他的肩上。
他给我递了一杯水，低声说道：“醒了先喝杯水。”
“我今天下午就要去美国了。”
听到这句话，我呛了一下。
“慢点喝......谢谢你带我来医院。”
好像也没有必要问清楚了，今天他就要走了，以后想见到都难。
“我今天下午四点的航班，你能来送我吗？”他眼神中带着丝阴翳。
我答非所问地回答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何许抓着我那杯子的手，说：“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去了......只要你的一句话。”
我心里骤然一紧，比划道：“我就不去送你了，我得赶回去了，店里没人不行。”
我丢下何许跑出了医院，到店里的时候早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觉得自己好没用，被他的一句话牵着鼻子走。
初见是，离别亦是。
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你那份矢志不渝的爱我要不起啊，要不起......
我们之间更像一条渐近线，靠的越来越近，但到最后的最后，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正在洗脸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c路机场b口，下午四点起飞。——何许。”
下午三点零五分，我正坐在去往c路机场b口的出租车上，没有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生离死别，痛哭流涕。我是从容的去见他。冷静又沉默，想好一切的离别话语。
到了地方。他换了衣服，黑色T恤，浅灰色牛仔裤，白色球鞋。和我第一次见他穿的一模一样。
是不是这就叫做，初见时少年鲜衣怒马，离别后一隅风光。
下午三点三十五分，我到达了机场。
“你来了，不晚。”他见到我来很开心，但那种开心没有维持一会变就烟消云散了。
那笑容很好看，眼眸里时隐时现的水汽，给这离别的场景填了几分氤氲的气氛。
“嗯。”我点了点头，塞给他了一张纸。
“上了飞机以后再看。”
他将纸塞进了口袋，又想说些什么，可到嘴边成了犹犹豫豫的一句：“我能抱你一下吗？”
一个拥抱代表着青春时代爱情的落幕，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结局了吧。
我张开手臂主动抱了上去。
就这样我看着他去安检，看着他那班飞机起飞，看着他离开了我。
你回头看我，对着我笑，我的眼泪没再止住.
我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想起了那张小纸条上的那句话：
“破镜重圆的后果就是重蹈覆辙。”
“我们，都要好好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像是参演了一部电影，好巧不巧的我是里面的主角，等到电影演完，我也就醒了，醒的很彻底。
当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火光四溅，烟雾缭绕。它迷了眼，迷了尘世。等到它散尽的时候，世界睁开了眼，看清了一切，也明白了一切。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