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FZ/赛镜]Ultimate Force Zero育儿中心》violet之殇

6、第 6 章

　　“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詹奈在思索了一阵之后只回复了这么一个单音。

　　“……我不相信你没有听清。”似乎是不满于他的回应，小镜子侧了侧头盯了他一阵，随后又转回过头去，身体前倾、双臂紧紧环住了膝盖，再次低声开口：“我在那个梦里，看到了这个。”

　　“我在那个看不见东西的地方，不断地掉下去……什么都抓不住。但是原本上面还有其他东西——就是像这些星星一样的光，很亮，很漂亮……”詹奈注意到小镜子的声线在颤抖，虽有突然变得沮丧：“它变得越来越小，很快我就再也看不见了……然后觉得越来越冷，就醒了。”

　　詹奈象征性地拍了拍小镜子的肩头以作安抚，却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话来安慰他。作为人工智能的他从来没有过做梦的经历。

　　然而当小镜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詹奈却惊呆了。他没看见对方的脸，却听见了对方带着哭腔的哽咽声调：“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它们要走，我很害怕……”

　　他不是没见过小孩子哭——上次小赛罗和小红莲刚醒来就哭个不停的时候，自己是直接举起加农炮玩恐吓的，结果被他的哥哥训了一通。

　　只是连他的哥哥也不知道，那时候他的储能系统压根就没打开，他也一直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哥哥——因为他敢保证一旦自己当着詹伯特的面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耸耸肩说出一句“我玩玩而已”，那么詹伯特就一定会将他提去机械室检查。

　　他没见过的是小镜子哭。詹奈清晰地记得当初哭的是没有小镜子的份的，他只是乖乖地缩在一边坐着，安安静静，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他。可是因为詹奈是个机器人，他不会忽略一切有机生命体的存在。所以在詹伯特忙着哄小红莲和小赛罗的时候，詹奈是第一个接触小镜子的。他清楚地记得那时他伸出手指去敲了敲小镜子的头，小镜子就抬起头对他笑了。

　　他有点失望，但却以为这才是正常的。因为他是镜子骑士啊——绝对有能力将自己的脆弱掩藏起来的自己的队友，的确太正常了，变小了应该也不例外。

　　所以这一刻，詹奈是被快要哭出来的小镜子吓得几乎要当机了。天呐，他不会处理这个！系统里没有解决这种问题的备案，他那一向可靠的哥哥也没教过他这个！……好吧，或许詹伯特是教过，而他，没听进去。

　　只不过，现在坐在小镜子旁边这个是谁啊？詹奈！J-E-A-N——Jean Nine！人工智能，有心的机器人，激进的行（xiong）动（hai）派（zi）！所以他没有当机，而是往小镜子那边挨了挨，沉下肩拍了拍小镜子的头，用一种冷静而轻柔到让人听不出他是一时CPU发热口不择言的声音说出一句：“它们没有走。”

　　原本詹奈以为他还有时间想一想怎么把这句话说下去，然后他发现没有了——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小镜子就抹了抹眼睛开始歪头瞅着他，明显是在等下文的暗示——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呆掉的时间其实太长了，长到足够小镜子收起哭腔冷静下来乖乖地听他讲话。

　　“我说，它们没有走。”詹奈把头又往小镜子的脑袋边靠了靠，作出一个说悄悄话的姿势。

　　“这个我听见了。”小镜子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很好，反应真快，他自己又把皮球踢回来了。詹奈沉默地发起了牢骚。

　　不过为了不让这场对话尴尬下去，詹奈想了想，决定再瞎扯点什么：“他们只是藏起来了。你要找到它们，然后就能再看到它们了。”他记起之前用系统搜索小孩子爱玩的游戏时看到的一个名词——捉迷藏。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样哄小镜子还能哄多久。

　　他看着小镜子依然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认同了他刚才的话，也在想着些什么。詹奈开口，企图把小镜子的注意力拉回来：“我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

　　“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小镜子像他之前那样回了他一个单音。

　　“我不相信你没有听清。”理所当然地，詹奈回击了。好吧，他是故意的。不过他同样继续说了下去：“我刚刚有意识……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是被造出来与有机生命体——也就是你们——战斗……呃，打架的。”

　　詹奈试图避开那些成人式的惯用语，这让他说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但这对小镜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依旧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是按照哥哥的人工智能……模子造……捏出来的。”他斟酌着让措辞再轻松一些，“在一定程度上，我跟哥哥本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但你们并不是。Nine哥哥和Bot先生很不一样。”小镜子有点疑惑地打断了他，认真地补充。

　　“呃，这就是我要说的后来了。”詹奈顿了一顿，“我被捏出来的时候，把我捏出来的那个人做了一些修改。他把原本在应该存在在我的处理器中的、属于哥哥的一些东西……抹去了。你懂吗？就是让我忘记了，忘记了很多。”

　　“所以从我的视野中出现影像的那一刻，我没有思想，却会战斗；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却会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詹奈低下了头。作为机器人，他不知道感觉是什么，却同样会在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有一种不太自然的状态。

　　“然后我就看到了赛罗……呃，大的，不是这个小的。再然后就很自然地跟你——大的你——你们，打起了架。”

　　“听上去不太友好……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小镜子皱了皱眉。

　　“事实上，是的。”詹奈诚实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们当时都不太打得过我。”这时候他没看着小镜子，却似乎看见了后者给他翻了个白眼。好吧，玩脱了。

　　他轻咳一声，正经了一点：“后来有那么一个人……她让我记起来了那些丢失的东西。”

　　“你用了‘她’？是一位女士吗？”

　　“嗯。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是我的很重要的人，也是你和哥哥的很重要的人。你和哥哥都称呼她为公主……”詹奈突然截住话头，“现在不记得没关系，你很快会见到她的。”

　　“我站在你们的对立面，跟你们作战，击伤你们，却永远没有办法瞄准她……那个时候，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不是我的任务，为什么会出错。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她站在那些火花中间，喊了我的名字，我低头看着她，她的脸上有水珠，然后——我——”

　　“你哭了。”小镜子小心翼翼地补充。

　　詹奈几乎是立刻抬起手摸到颊上——好吧，没有绿色的粒子落下来。这让詹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劝个小孩子把自己劝哭了……人工智能的耻辱。

　　然后他发现小镜子微笑着看着他，他以一个“这很好笑吗？”的眼神瞪回去。而小镜子只是耸了耸肩不紧不慢地补充：“那是我猜的。那个时候你哭了，但是现在你没有。”他的话音刚落，詹奈仿佛能看见他脸上的微笑放大了一点。

　　“你猜得没错，我那个时候是哭了。”他闷闷地说下去，“然后一切就变了。”

　　“我那时还不知道从眼睛里落下来的是什么，甚至想劝服自己那是燃料泄漏……好吧这有点傻。然后你——你们告诉我，那是‘眼泪’。你们说那是‘心的证明’，而‘心’是‘生命’，‘生命’是‘动力’，还有‘同伴’，‘不可替代的存在’……太多了。”

　　“赛罗让我用自己的思想去思考，而我陷入了迷茫。你们是那样坚定，自信，‘生命’在你们看来是那样好。但是比特星告诉我的却是……有机生命体，也就是你们，必须被销毁。”

　　“我在这种挣扎之中越来越不知所措。但我好像又能知道，有一些东西在远离，而有一些东西在接近。我做了一些疯狂的事情。”

　　“然后呢？我们又打架了？分出胜负了吗？”沉默了一阵，小镜子发出了三个问句。

　　“不，我们没有再打架，而那场没打完的也并没有分出胜负。至今都没有。”詹奈一本正经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帮助赛罗打败了比特星，你们——我们，赢了。”

　　“最后，我知道了我记起了些什么，以及我得到了些什么——一个新名字，一个团队，一颗心。”

　　他看着小镜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你忘记了一些东西，然后记起来了，最后得到了更多——更重要的。”他给了这么个总结。

　　“嗯。所以，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詹奈有点庆幸他还能找到主题，“并不是那些光芒在远离你，而是你——你忘记了他们就在那。他们就在那呢，只要你接近，那便是你可以触碰到的，你只是暂时地离他们远了一点而已。而当你再次记起来的时候，你甚至还可以得到更多。不用害怕，黑暗都会过去的。”

　　詹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他不想这些听起来让小镜子觉得是很可怕的——但他知道小镜子听懂了，他是那样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