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药非医

2、风乍起—太子生疑

　　君予白稍作休整后就已进宫向明德帝告禀军事，定北王夫妇与君桑虞晚些出发，现也已快到宫门口。
　　行至宫门外，丫鬟小厮扶着各家主子下了马车，宫门内必须步行。早在马车上青禾就已经将斗篷给系上了，不然这傍晚的风吹上一会儿夜里怕是得咳上半宿。
　　君桑虞踩着轿凳下了马车，等着定北王夫妇的功夫里倒是遇上了一身紫衣官服的男子。
　　紫衣官服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好一派玉树临风之姿。再见这双含情目，因着冷峻的气质倒是显得有些无情了，这等容貌在帝都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虽出身寒门，端行比世家公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愧为帝都四大公子之首了。
　　扶彧走近了行礼：“臣参见公主。”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君桑虞颔首，这会儿在风口处待了片刻，又引起了咳症，扶着青禾的手遮面咳了几声，好在包裹的严实倒也不严重：“让丞相见笑了。”
　　扶彧眉头微皱，接过江九穆递过来的暖炉到君桑虞面前：“公主若不嫌弃，便拿着臣的暖炉暖暖手吧。”
　　葱白纤细的手指衬着鎏金手炉更白皙了些：“那就谢过丞相大人了。”少女的声调清浅，却带着几分愉悦。
　　定北王夫妇此时也下了马车，扶彧侧身对二人行了个礼便告辞离去。
　　萧雪容瞧着少女手心处的小小暖炉，世珍阁新出的样式，世家小姐多青睐，堂堂丞相也会用这小玩意儿。
　　倒是君逸看着扶彧远去的身影赞叹一句：“若非出身多有桎梏，扶彧这等惊世奇才处境该更轻松些。”世人皆知，当朝丞相扶彧出身寒门，一朝状元承恩天下知，不过二十二便官拜相位，如此惊世奇才，也是绝无仅有的，没有人知道出身寒门的扶彧是如何在世家大族的争斗中坐上丞相之位的，但能做到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此人也不可小觑。
　　君桑虞站在二人身后，微微垂首，不辨神色。
　　萧雪容拍拍君逸示意宫门口言行谨慎，随即领着君桑虞入宫。

　　宫宴上，觥筹交错，君桑虞对此兴致缺缺。捻起一块椰米糍咬了小小一角，细嚼慢咽着，尽显公主气度，气质上比皇宫生养的公主还要更甚一分。无聊中一块椰米糍竟已去了大半，这时传来君予白的声音：
　　“阿虞，莫要贪多，糯米糍饱腹，回府该积食腹痛了。”
　　君桑虞乖乖放下剩下的糯米糍，接过君予白递来的果子饮啜了小口。蓦的，感觉到一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君桑虞抬眼看去，
　　太子。
　　君沂璟举起酒杯，对着君桑虞致意，太子温润，自也是端方之态，只是这笑却有些意味不明，让君桑虞看不透。君予白在与其他人交谈，并未注意到君桑虞，而对面的扶彧却是看了个清楚，目光停留在上首的君沂璟上片刻便移开了，浅酌着杯中清酒，面上清冷。
　　宴上轻歌曼舞，实在有些闷得慌，君桑虞与君予白说了一声便出去透透风了。
　　行至御花园，芍药开的极好，尤其是那几株淑贵妃生前养护的绿芍药，格外吸引目光。
　　“福安。”
　　君桑虞转身，看清来人盈盈一拜：“太子殿下。”
　　“福安不必多礼，”君沂璟虚扶，面上是一贯的温润可亲，端的是儒雅君子的清贵太子风范，似是随口问道：“福安可也是觉得宴会太闷了些。”
　　“是有一些，不过现下透了透风倒是好多了。”君桑虞恭顺的回着，礼仪挑不出一点错来：
　　“殿下此时出来，陛下与皇后娘娘知晓了怕是会担心吧。”
　　听懂了君桑虞的弦外之音，君沂璟也不恼，轻笑一声：“今日是大将军的接风宴，孤饮酒有些多出来醒醒酒不碍事。”
　　君桑虞与君沂璟一向没什么交情，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晦气，出来透透风也没有什么安生，这君沂璟过往也不与她说过几次话，今日在宴上却主动敬了她一杯酒，也不知是何用意。
　　看着少女神色平淡，对他的出现好似不喜不恶，君沂璟眸子却幽深起来：“比起旁的，孤更在意，福安身上有些什么秘密呢？”
　　君沂璟突然凑过来，耳边是温润太子有些阴骛的声音，沉冷晦暗，夜风吹来像是一条毒蛇在嘶嘶吐舌。君桑虞神色一凛，很快掩饰过去，退步拉开了些许。
　　“福安只是个缠绵病榻的羸弱女子，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面前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端方有礼的太子此刻的笑声却是有些可怖。
　　“那孤换个称呼，神女殿下，你的身上有些什么秘密呢？”
　　君桑虞勾唇，似是不懂：“殿下可是有些醉酒？不若福安唤青禾去取份醒酒汤来？”
　　君沂璟笑着并未言语，只是盯着君桑虞，少女纵使神色依旧平淡，君沂璟也知道，君桑虞心中定有波澜。不远处的青禾注意到这边的气氛也是有些担忧。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两人回头，夜色下的紫袍男子行了个礼，脸色一半隐在暗里看不真切，一半冷清仿若谪仙。
　　君沂璟目光流转在扶彧与君桑虞之间，半晌才敛去笑意，唤小厮离去，离去之际还停下步子
　　转头对着君桑虞道：“孤很期待揭开福安身上的秘密。”
　　四下无人，扶彧上前，为君桑虞拢了拢斗篷，白毛领暖烘烘的，映着少女精致的小脸都更流光溢彩了些。知道这小姑娘耐不住宴上乏味，见她离了席便想出来，谁知被太傅拉住说了会儿话，谁曾想这一会儿功夫就被太子缠上了。
　　“夜里风大，可有难受？”扶彧轻声问道，清冷丞相此刻也卸下了七分冷峻。
　　君桑虞摇摇头：“无碍,”收回望向君沂璟的目光：“君沂璟估计是查到了些线索，不然今日就不会只是试探了。”
　　扶彧撇了眼君沂璟离去的方向，掩下眸底的寒芒：
　　“嗯。我先送你回宫宴，暖炉莫要离手。”
　　抬头看了眼这个站在身前挡着风的矜贵男子：“你不该过来的，这四处都是他的眼线。”
　　“九穆清理了几个侍女，此处只有我们二人。” 在宫女眼里，也不过是偶遇而已。
　　捧着鎏金暖炉，君桑虞自也是知道他不会妥协，由着他送自己回了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