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回响》春山ley

3、忍耐

　　“我不会解梦。”

　　“我知道。”
　　夏夜的晚风吹过，江祯打了个寒颤，揉搓着手掌，把灯笼拿的更近了些，暖黄色的光晕映照在少女的脸上。
　　“命真的改不了吗？”江祯抬头认真地看着贺云竹。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符纸，在空中快速挥舞，突然抛到空中，缓慢落下时，暗黄的符纸化为一团火焰，赤红的火光肆意地向外挥洒光热像是不断坠落的晚霞，最后化为灰烬。

　　贺云竹没有回答，弯下腰眉眼带笑地看着眼前强装镇定抿着唇紧盯灰烬的江祯。贺云竹伸手捧起灰烬，缓缓将其合在手心。眯着眼吹了口气，再摊开手时，手心里出现星星点点淡黄的桂花散发出阵阵幽香。

　　“桂花香有安神的功效。”

　　贺云竹将桂花洒在江祯手中，扬起嘴角一副桀骜的样子。
　　“我说过的，你面带灵光，必定是天选之女，不要怀疑我识人的眼光!”

　　江祯呆滞地看着手中的桂花，像是一捧星星一般不可思议，尽管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填满。

　　“拿好了啊!我带你回去!”贺云竹握住江祯的手，手中感受到的柔软让贺云竹面色发红，但还是紧紧握着向眼前的一片黑暗奔去。
　　夜里一片萧瑟寂静，江府的后院里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夜好梦，江祯!”贺云竹挥着手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江祯快步到窗前，用手撑在桌上探头朝外注视着贺云竹。

　　“谢谢——”
　　少女笑眼盈盈，明艳的笑容仿佛鲜花初放，活泼灵动的样子在月夜里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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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深处一场道观中，简陋的略显凄凉。
　　一只丹顶鹤歪着脑袋看着贺云竹，“老贺，讨得江家大小姐的欢心了吗？”
　　贺云竹闻言脑中浮现江祯蜷缩在墙角抱着木盒子的样子，思绪复杂，仰头看着年久失修的破屋顶良久，拿起手边的书卷。

　　“对了，我查到了那个什么江府其实就是个强弩之末维持不了多久，面上华贵的很，其实钱财早就被挥霍了个尽。”
　　丹顶鹤化为穿着一袭白衣的幼童皱着眉头，面色严肃地看着贺云竹，“在十几年前，江家卒了一位小姐，因为与自家仆人暗定私情，后又被许配给了那个老变态郑三，最后反抗不成落了个跳井的下场。为了讨好卫国王爷，江岐方收养了个女孩养到及笄，一来得一个善良老爷的名头，二来用于赠给郑三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真是一群畜生!”

　　“鹤羽，明年四月的殿试大抵是提前到今年的八月下旬了。”贺云竹神色淡然但拳头攥的越来越紧，整个身体微微发颤，叹了口气将头埋进书卷里。

　　鹤羽踮起脚疑惑地戳了戳贺云竹的脸“你不会被夺舍了吧，你会担心这个？”

　　“我担心来不及赶上，她就已经出嫁了。”

　　鹤羽鄙夷地看着蔫了的贺云竹揶揄道“陷入相思中的男子......啧啧啧”
　　“这还不简单，带着她跑啊。”

　　少顷，贺云竹直立起身，突然想起带江祯回府时牵着的纤细白净的手还有蓦然回首的笑容，面色刷的红了，躺在床上不再出声。

　　＊＊
　　不知道是不是桂花的缘故，江祯睡了一夜好觉，一会儿看着窗外枝头上打斗的麻雀出神，一会儿边吃茶点边与小春争论话本子里的结局，一片宁静祥和。

　　忽而，砰砰砰，砰砰砰，麻雀受到惊吓扑闪着翅膀飞远。
　　屋门被几个下人给冲撞开，仿佛没有看见江祯，平日里在老爷面前的低声下气散了尽，眯着眼四周巡视着“奴才奉老爷吩咐来小姐屋里搜罗一些物件，来体贴家用。”

　　江祯凝固在原地，这是这个月里的第五次了，前四次她不敢作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群人疯狗一般地把屋内凡是有价值的物件都一应带走，原本只是拿一两件因为她的懦弱退让越发猖狂。

　　簪子发钗翻的七零八落，干桂花四处挥洒仿佛一场转瞬即逝的细雨，被来往的下人反复践踏，小春哭着想要拦下这群疯子，小木盒也被摔在地上，滚动到江祯脚边。

　　江祯捡起盒子，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把小春扶了起来，站到小春身前，用力向桌子上拍了下去。虽然没有一言一语但是周围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无形的威压。
　　在静默中江祯徐徐开口:“我默许你们从我这讨取些俸禄，是看在你们平日为江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而不是翻身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