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七上

21、开战1

　　俞晋闻到酒味，板下脸道：“你喝酒了？”
　　许禾心虚点头，可又一想，在这个修仙时代里，喝酒好像不是什么事。
　　“我给小楚的哈。”司印打哈哈道，“你说说什么叫躲不过？”
　　许禾没搭理俞晋，接着司印的话：“何柳陌走的时候说会回来报仇，他又拿走了黎族族长信物绿幽灵，你说他想做什么？”

　　“当族长，统领黎族。”苏缇道。
　　霜染不解：“那他运筹多年，大费周章又敛财，又夺宝，为什么不直接夺权？”
　　“族内葛长老势力应该不弱，之前听他与黎茵茵说过，老族长发现族内有人与外族勾结，恐有人叛族给黎族带来无妄之灾。”许禾将前夜在屋顶听到的信息告诉霜染。
　　“所以，葛震应该一直有所防范。何柳陌不能直接掌控黎族。”苏缇接上许禾的话。
　　“族外还有他的相好秋蓉。”司印也道，“他求了这么多年的九转玲珑丹也是为了这个秋蓉。”
　　“他勾结的这个外族人——应是当年收留秋蓉的人。广云城附近还有哪个较大帮派？”许禾突然想到。
　　“飞羽翎。”苏缇想了想道。苏家为主城护城帮之一，掌管汉中大陆各帮派众多信息。苏缇在离家历练前，已翻阅过大部典籍、书录，对汉中大陆大多事都做过功课。
　　“飞羽翎是燚族，也是广云少数民族帮派之一，曾经与黎族争夺广云城驻城帮，但记录中，只有广云建城初始担任过驻城帮，前后不足三年。后来就一直是黎族掌管，人们也习惯了黎族为广云最大帮派，飞羽翎也没再挑战过黎族。”
　　经苏缇一说，这前后好像就通了。
　　何柳陌投靠飞羽翎，如今要助其拿下广云城。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大概，俞晋指尖敲了敲胳肘：“我们去前院看看。”
　　前院大堂，黎茵茵坐在高处，下面族仆围了不少，一旁站着几个年长些的族人，但都显得慌张无措，没有葛长老坐镇，看来黎族此时还是忙乱了些。
　　黎茵茵见俞晋几人进来，眼中闪过惊喜，然而很快又黯淡下去：“宁大侠，你们还没走。”

　　“我们打算明一早就下山。”俞晋顿了顿，又道：“听到前院动静，不知发生什么事？”
　　黎茵茵为难不想再牵连他，旁边的一位年长族人颤巍巍地道：“方才一个族仆来报信，城外黎族驻守家族荷那氏族的据点被人偷袭，死伤惨重。”
　　“其他氏族不知什么情况。”
　　“不清楚啊！”
　　“究竟何人所为，为什么要偷袭，有何目的。”
　　黎族内又分荷那、止水、连齐等多个大氏族，除了广云主城，他们又分别驻守广云城外多个家族聚居点。
　　底下族人众说纷纭，一时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一定是何柳陌，他不仅要毁我们黎族！他还要全广云陪葬。”葛震从门口进来，他带着伤，脸色冷清，说句话，连续咳了多声。

　　黎茵茵站起身，葛震向她施礼道：“族长，我虽不知叛族之人是何柳陌，但一直来不负老族长所托，我早已做了防范，他不管有何目的，都休想踏入广云城，踏入黎寨半步！”
　　许禾听到这些讯息，脑袋里简单汇总，再瞧俞晋正睨着眼，若有所思。
　　“速度也太快了，这当晚就下手。”司印呲了声，不免感慨。

　　“大概是何柳陌发现九转玲珑丹不见，一怒之下提前开始计划了。”霜染轻声道。苏缇也这么认为，点点头，“不知他那爱人秋蓉如何。”
　　“九转玲珑丹确实不适合普通人，拿回来，也是救她。”霜染肯定道。
　　几人悄声说话之际，黎茵茵只觉浑浑噩噩，无法对葛震的部署做出什么回应，只道：“容我再想想。”

　　葛震急促道：“族长！城内普通百姓千千户，我们必须当机决断，请颁布城主令，告知其他氏族统一备战，让城内百姓做好防御躲避，黎族上下全力守城，守护城内百姓，也是守住黎族数十年基业。”

　　黎茵茵眼睛又不自觉瞧向俞晋这边，似乎也想听到他的意见。
　　俞晋自然清楚黎茵茵所想，他只是在想按照目前的情节发展，接下来是要与黎族共进退，不完成此处任务，看来谁也出不去城，也不能过关。
　　“葛长老心系全城百姓，宁某也愿出一份力，也当还黎族长赠药之情。”

　　葛长老听俞晋所说，皱眉看过来，心里多出几分赞许，但嘴上没说什么，依然冷着脸，只是向俞晋点点头。
　　黎茵茵面容舒展，心中几分欢喜，道：“那就先谢过宁大侠，谢过几位。”

　　葛长老虽已做准备，但何柳陌也是处心积虑多年，绝非表面所见，族内还有哪些同党也不得知。众人不敢再浪费时间，根据葛长老部署，黎茵茵眼中燃起丝火光，重新振作，颁布各种命令，全族上下都动起来。
　　翌日，俞晋几人下山来到城内，出乎想象，城内一切有条不紊，几队黎族护卫往来忙碌，百姓虽已被告知城外有紧急情况，街道比以往冷清些，但没有出现大的逃难波动场景。

　　几人站在街头，想上山前还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现下店铺大多关闭，行人匆匆，不免感怀。石桥下，一黎族妇人怀里抱着孩子，想从地上拾起装满物什的篓筐，踉跄下，没有背起，晃动了怀中熟睡的娃，哇哇大哭。
　　苏缇和霜染上前帮妇人背上篓筐，妇人矮身连连道谢，怀里轻轻摇晃着，边哄娃边走过桥。

　　“广云虽数十年未有战乱，但城内百姓大多是黎族子民，多少都有些修炼经验，级别谈不上，但也不都是妇孺白丁。”后侧一道温和清雅的男声自动介绍情况。
　　许禾熟悉这个声音，猛回头，果然，是那允丞。
　　此时允丞脸上神情肃寂，不似那晚洒脱，
　　俞晋闻声回身，这人是？他端量眼前人，没等开口问，允丞便扶袖转身，目光扫向许禾时，眼底冷色撤去，流出轻柔温和。

　　许禾微微与他点头，允丞微颔首回礼，快步走进巷子中。
　　俞晋瞧准两人这一来一往，心底顿觉不爽，“他是谁？”
　　许禾闻他冷冷的调子，眉尖不觉跳了下，“允丞，锦簇节那晚大街上遇到的，具体不知。”
　　允丞——俞晋望着人消失的巷口，默默念着名字，允丞啊，他想起来了，不过，这剧情还未到下一关，这个角色怎么提前出现？
　　还是说，故事里此时他本就在此，主线剧情没有细写而已。

　　许禾见俞晋沉默不语，不知想到什么，那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很快又恢复平静，道：“我们去城门。”
　　广云城城门已全关闭，城墙布满黎族战士，个个披戴盔甲，手持锋利兵器，开弓搭剑，戒备森严。领队的是一面目凶狠的壮汉，额头绑着红色抹额，目光一横：“在下单虎，族长已下令分一队战士听从宁大侠安排。”说着手一挥，身后上来一小队短衣精练打扮的黎族青年，打头的抱拳道：“封珩，听宁大侠吩咐。”

　　俞晋到没想这个黎茵茵还挺仗义，回拜一礼，也不客气的收下人。
　　“城下有人！”
　　单虎急探头向下望去，大喊道：“开城门！”说着冲下城楼，后面跟着一队人呼啦啦一起下了城楼。
　　俞晋几人走在后面，下了城墙，只见马背上驼着个黎族男子，看上去奄奄一息，马背和他身上都被血染红。

　　护卫将人托下马，单虎揽住那人急切问道：“你是哪支家族？什么情况！”
　　那男子缓缓举起手，手中握着枚玉牌，单虎一把握住那手，看清玉佩字样，眼中暴怒，“你们——”
　　“我们止荷氏没有，没有屈服绿幽灵统令，全族反抗，寡不敌众，族长他已——已以身殉族......”男子困难的一字一顿道：“是，飞羽翎，他们有备而来，告诉黎族长，不可大意。”勉强报完信，男子便咽气。
　　“飞羽翎！”单虎咬牙切齿，狠狠地念出。

　　目前情况看来，与俞晋几人分析大体一致。
　　俞晋看着几人道：“大家先各自休息，大战难免，养精蓄锐。”
　　说话间，城头战旗猎猎，衣裙鼓动，远处山林嗡嗡。
　　起风了——许禾仰头，迎着偏过城头的太阳，眯起眼。

　　自古来，两方兵戎相见，战火一起，厮杀战场上，刀剑无眼，各凭本事，生死有命。即使是灵力集大成者，修炼飞升至仙，一人敌千，敌万，在面对这一波波，以人为战的生死场，也难免会灵力用尽，耗竭而终。
　　所以没有人愿意趟这帮派争夺的浑水。虽然有人修炼的目的是在各帮派各大家族中，争取一席之地，但人们更愿意单挑，约战，靠一战成名，绝没人愿意做混战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

　　俞晋扶在城墙墙头，跳望远处连绵群山，再望着脚下广云城外一片旷野，心道，这里真是个天然战场，孤城守绝境，英雄埋骨地。
　　他担心自己这一决定，是否正确，会不会连累其他几人。

　　许禾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一起眺望城外，淡淡开口道：“不过此关，无法继续南下。”
　　俞晋闻言，知道这是安慰，偏头看他笑道：“不怕？”
　　许禾回他微笑，眼底蓄积温暖笑意：“怕啊，可我更怕被困死在广云。”
　　“怕啥！干就完了！”司印也靠过来，三人并肩望着远处。

　　俞晋嗤笑，拍拍司印肩膀，没有多言。
　　他回身看了看两个姑娘。
　　苏缇和霜染在一旁运气打坐，也听见几人说话，此时都抬头望过去，眼中满是坚决。大家心底都充满热血，同为年少，仗剑天涯，修仙历练，并肩厮杀战场，也不失为一件快意人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