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让我给反派当亲妈》清梦同载酒

2、第 2 章

　　七星宗位列十大宗门之首，长老严厉，同门友爱，七星宗弟子个个都是一身浩然气。
　　今日七星宗的守阵弟子是玉衡山的大师姐茉莉，她感应到阵中异动，御剑而去。
　　“这位，”茉莉顿了顿，她观察了一眼眼前的夫人，虽风尘仆仆，但也难掩其上位者的气度。“这位太太，你误入了七星阵法，我送你出去吧。”
　　“我不是误入。”闻栀说，“我是来拜师的。”
　　“若是拜师，再过七年，便是我们十大宗门的联合举办的甄选。”
　　“我等不了这么久了。”闻栀顿了顿，她见茉莉神情虽疏离，但也不是刁钻的人，与自己说话也未曾有过高高在上的意思。她说：“我有两个女儿，她们天姿卓绝，仙人若是肯，一看便知我没有说谎。”
　　茉莉又问：“既然是有天赋，为何三年前不肯来？”
　　“我当年做不了主，现在亦是如此。”所以，闻栀才会自己亲自上门来求，求所谓的仙人入世，收下这两个孩子。
　　茉莉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她有些意动，一是闻栀一片怜子心，二则，就算对方说的是假话，自己不过是去看一眼，又能损失什么。
　　“七星阵中有一幻阵，唯有心性坚韧者可过，若你能成功闯阵，我便陪你回去看看你的女儿。玉衡山无长老，我是大师姐，我能做主。”
　　此时，闻栀脑海里的阿姳也出声提醒：“玉衡山大师姐茉莉，千年难遇的剑修天才，因修无情道的缘故，看着有些冷漠，实际最是心软。闻女士，你运气不错。”
　　闻栀抿唇，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多谢仙人。”
　　茉莉也扯了扯嘴角，说：“我叫茉莉。”
　　“我叫闻栀。”
　　很快，身着白衣青袍负剑而立的漂亮少女不见了，闻栀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闻司姳，准确的说，应该是高中时期的闻司姳。
　　“您好，请问您是闻司姳的家长吗？需要你到学校来一趟。”
　　闻栀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觉得有些怪异，她晦涩的张口，仿佛许久没有说话过一样的。“您好，我是。请问姳姳是出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才说：“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您尽快来一趟吧。”
　　闻栀挂了电话，通知秘书处的人取消今天的安排。司机开了车出去加油，约莫还需要十分钟才能回来，闻栀并没有等，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后座算不上宽敞，玻璃也并不挡光，舍不得开空调的车内弥漫着让闻栀不舒服的味道。她忍了忍，终究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门口，额头已布满了细汗。她伸手卷起了袖子，好让自己舒服一点，只是收效甚微。
　　她快步走进了教学楼，推开了闻司姳班主任的门。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示意了一旁微胖的中年女老师。
　　闻栀推进门的一刻，她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与自己女儿坐在一起是一个有些瘦，染着黄毛的男学生，他吊儿郎当的穿着校服，背后满是乱涂乱画的痕迹。他的家长，一个酒鬼父亲。常年的酗酒使得他精神萎靡，抬不起眼皮，不难判断，满室皆是酒气。
　　这是闻栀，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我来说吧，你姓闻对不对？那个做房地产，大宗商品贸易，投资的哪个闻家是不是？”一个酒鬼站起来指着闻栀说道。
　　闻栀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向班主任，“我的孩子在学校出了什么问题？”
　　女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她有些害怕闻栀的气场，解释道：“您的女儿早恋。”
　　闻栀看向闻司姳。
　　“闻司姳，你自己说。”
　　闻司姳吓了一条，往后缩。
　　“你凶她做什么？有什么你冲我来！”黄毛青年站起来，指着闻栀，与他的酒鬼父亲如出一辙。
　　酒鬼被忽视，不高兴了起来。劈头盖脸对着自己儿子说：“你能耐了？把大户人家的女儿搞到手了，就把你老子放眼里了是吧？”说完，劈手打了青年的脑袋，随后又急得转圈圈，还想找个趁手的工具。
　　打人的，拉架的，哭泣的。闻栀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出默剧，她是局外人。
　　眼前的场景渐渐消失了，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个青衣人。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快。”茉莉说。
　　“我什么也没做，如何破了阵？”闻栀问。
　　“破阵，就是要什么也不做。这个幻阵会不断重复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你愈是挣扎，愈是痛苦。”
　　闻栀没有说话。其实这并不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最痛苦的是后来她发现女儿怀了那个混混的孩子，她快刀斩乱麻将胎儿打掉，把女儿送去了国外，谁知这一去，竟让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十几年后还要为了这个人与自己决裂。
　　“闻女士，你刚才在想什么？”一直静默不语的系统突然出声问。
　　闻栀没有回答。她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阻止这二人会发生什么。
　　茉莉见状，也没再多问。“我方才答应过你，陪你去看看你的女儿，我们走吧。”
　　她从袖间摸出了法宝，对着闻栀伸出了手，闻栀没有犹豫。
　　恰逢年宴。
　　荀瑾被被簇拥着，任由她们给自己换上了华服。在家中，她是不被偏爱的庶女，出了荀家，她就是荀家女。言行举止皆是荀家的脸面。
　　荀荷才不管这许多。她坐在宴会上，只低头吃饭。乐师弹奏着动人的曲子，发髻梳得高高的舞女不停地旋转着。
　　荀瑾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荀荷本就厌恶规矩。重礼仪规矩的荀家，只要不规矩的人变成了荀荷，就会换一副嘴脸。“我荀家的女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事事循规蹈矩难免小家子气了些。”她的祖母是这么说的。
　　她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脸，心想，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直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角落里的乐师换了几次调子，突然，一道银光将皇宫笼罩。文武百官有些没反应过来，虽然一直知道凡人热衷于修仙，但这些所谓的仙门从来不肯过问世间事。百姓的疾苦厄难，仙人是看不到。
　　从银光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青衣女人，她眉目间的神情淡淡，恰如世人对仙人的所有想象。
　　“人皇。”她微微点头，以示行礼。“我是七星宗弟子，今日前来，是为了收徒。”
　　皇帝呆滞了片刻，很快恢复了清明，说了好长一段的漂亮话，茉莉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肯步入正题：“不知在座的究竟是谁有此殊荣，得了仙人的青眼？”
　　茉莉将目光投向了荀瑾。女孩梳着高高的发髻，钗了一支素玉簪，她眉目低垂，不敢抬头。又看向另外一女，荀家嫡出的小姐荀荷。她梳着双髻，满头珠玉，她眼睛已经瞪得大极了，水灵灵的。
　　“仙人，这是看上荀家的两位小姐了？”
　　茉莉没有搭理皇帝。她走上前去，搭过荀瑾的手。荀瑾来不及反应，只是抬头看向仙人，那一刻，她想了很多。
　　“照萤映雪。”
　　荀瑾听到仙人说道。她自然知道照萤映雪什么意思，她的心开始跳动得愈发快了起来，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好似从胸腔中迸发而出，她在等，等仙人的下一句是什么。
　　“果然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荀瑾胸腔中的热意，在一刹那炸裂开来，炸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她拼命压下了内心的激动，平静地对着茉莉行礼，又斟了一杯茶给茉莉。
　　茉莉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茶留给你未来的师父喝就好。”
　　“多谢仙人。”荀瑾行了一个礼。
　　茉莉微微点头，又走向荀荷。良久，她道：“我看不懂你的命格，你可愿随我去七星宗？”
　　荀荷站起来，笑说：“世人羡仙，我却偏不。得道之途艰难险阻，我不是这块料。”
　　“荀家次女既然不愿，仙人不妨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子女？”皇帝笑咪咪地，被点到的皇子公主纷纷挺直了脊梁。
　　茉莉没有多看一眼。
　　皇帝被拂了面子，没有做出不悦的表情，仍然是笑意盈盈地，对着荀家的人说恭喜。
　　荀将军也高兴。他疼爱荀荷，世间长生道难觅，女儿不是吃这苦头的料子。荀瑾却不同，虽然未曾被亏待许多，到底不受宠，为家族博取荣耀是她的份内之事。
　　闻栀隐在暗处，将这幅场面尽收眼底。她知道荀将军所想，她以前也这么想过。爱自己的孩子，就是永远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作为父母，愿意为之披荆斩棘。
　　她的女儿将近三十岁的时候，闻栀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人生有许多课题，是只有自己淌过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