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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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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宫内灯火通明,宴客的宫殿内一片觥筹交错。
虫皇谢尔格已然年迈,在与向衍曲一同出席宴会,当着众多雄虫雌虫说了番以示亲切欢迎的寒暄话就提前退场了。
虫皇离场后,到场的宾客们就更肆无忌惮地将探寻、灼热的目光放到向衍曲身上。
一些年长雌虫耐不住自家雌子的央求,更何况向衍曲尊贵的出身和优越的相貌实在让虫动心,他们都有意无意地以向衍曲为中心靠拢,想找机会将自己的孩子介绍给他。
而大厅的角落,霍焰与那些蠢蠢欲动的虫们不同,他独自坐在阴暗里,投向宴会中央的目光挣扎复杂。
勒德的话仿佛还回响在他耳畔。
知道自己让霍焰错失与一只优质雄虫结交姻缘的好机会,当然这是勒德的说法,总之他追悔莫及,认为自己罪孽深重。
[你还只是订婚,如果能在结婚之前拿下这个至少看起来虫模虫样的雄虫,说不定就能把威尔那坨臭虫屎甩得远远的!]
虽然勒德不认为天底下真的有一只正常的,品行良好还长相貌美的雄虫,但起码在霍焰的描述下向衍曲比威尔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条条是道地分析:[他是梧直带来的,有底气和布朗家抢生意,那出身肯定不会比威尔差。]
[他还找你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噢,虫神在上,雄虫都是高高在上眼比天高的傲慢生物,我还头一次听说雄虫用请求的语气对雌虫说话。]
[你应该赌一把,霍焰。我们都不想你的虫生就此毁掉,说不定这是你的机会。]
如果军雌的一生一定要以婚姻结尾,为什么不趁现在找个称心如意的雄虫。
霍焰长长呼出一口气,摁在膝盖上的手心濡湿。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宴会的主人公,向衍曲是那么漂亮,即时在虫群中也让虫一眼就能看到他。
勒德确实说动他了,霍焰不想自己在两个月后永远地跌入地狱。
但他没想到,向衍曲竟然就是这几天让军部那些年轻雌虫疯狂的南方公爵。
霍焰咬紧下唇,干裂的嘴唇传来刺痛,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再做白日梦。
他独自一人远离喧闹的中心,身旁偶尔有虫走过,他们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向衍曲,他们低声猜测这位年轻的贵族会不会在今夜过后定下一个雌君。
霍焰也忍不住跟随他们的话题猜想起来,被他看着的雄虫正浅笑着和一对父子谈话,霍焰记得那个孩子正是在食堂第一个说见过向衍曲的军雌。
向衍曲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还刚成年的小军雌笑得羞涩甜蜜,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喜悦。
突然,一支琴曲结束,大厅的虫们纷纷举起酒杯。
霍焰也跟着宴会的规矩,他从桌上随意端了一杯酒站起来,再抬头却蓦地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
虫群中心的向衍曲抬起手腕遥遥举杯,而他视线的终点正是愣在原地的霍焰。
向衍曲似乎丝毫不介意雌虫的怠慢,他饮尽杯中液体,又将杯底展示给霍焰,噙着笑像在找霍焰邀功请赏。
霎时间宴会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在霍焰的耳朵里蒸发,又在下一秒一齐在他的心底炸开,发出阵阵轰鸣。
这太超过了。
在虫群的视线也跟着向衍曲投过来之前,身经百战的雌虫军官,狼狈地选择落荒而逃。
“我是不是太孟浪了?”
向衍曲看着霍焰依旧挺直,但看得出几分慌张的背影,悄声询问姗姗来迟的梧直。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我以为这会让他觉得我是一只礼貌的雄虫。”
梧直的威名早就传遍整个首都星,他的到来让向衍曲身边的虫都默默退到一边,不甘心地等待能再度围上来的机会。
梧直要笑不笑:“可能是霍上将太保守了,毕竟他只是个大龄处雌。”
在虫族宴会的歌曲尾声,一只雄虫向雌虫举杯,和求婚没有什么区别。
和梧直一起来的还有向衍曲的助理夏米,夏米是一只中年亚雌,年轻的时候就为向父工作,向父去世后他又跟着向衍曲。
他们昨日联系的工厂厂商突然把会面时间约到宴会开始前,向衍曲作为今天虫皇最重要的客人不可以迟到,所以只有夏米和梧直前往。
夏米在刚进入宴厅就撞上自家阁下的所作所为,他义正言辞地教导向衍曲:“阁下,为表您的尊敬之情,您应该敬给身边的长辈或者同性。”
向衍曲闻言一僵:“那敬给年轻的雌虫呢?”
夏米叹了口气:“那象征您炽热的爱,相当于求婚。”
“我以为您会记得,毕竟您小时候的礼仪课每周三次。”
可那不是我上的。向衍曲面无表情地想。
看着已经快要裂开的向衍曲,梧直贴心地安慰他:“没关系,也有可能霍上将以为他收到了你的敬重。”
意识到梧直言下之意的向衍曲反驳:“霍上将还很年轻!”
梧直耸肩,好像在说随便。
逃出宴会厅的霍焰找到一个无虫的后花园,他打开通讯器,扑面而来的是威尔,他未来雄主的谩骂。
威尔对他一进宴会厅就消失,没有时时刻刻跟在自己未婚雄主身前服侍的表现非常不满。
其实以往霍焰也是这样表现的,但在宴会上和一众雌虫玩得不亦乐乎的威尔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但今天也许是因为向衍曲的到来,往日对他殷勤的雌虫都换了目标,他自己竟然也要跟着雄父雌父去向向衍曲卖笑,威尔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把他受的气全都宣泄在了霍焰身上。
霍焰麻木地看着不断更新的弹窗,威尔自认为恶毒的辱骂落在他心里不痛不痒。
他再往下翻是勒德的短讯,很简单,只有一串数字。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什么,勒德趁近日军部人少,摸去后勤部把向衍曲签的登记表翻了出来。
勒德知道霍焰是一只正直死板的虫,他干不了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所以他去。
霍焰盯着这串数字,屏幕顶端还在不断跳动出威尔的消息,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夜色中的冷空气都被他吸进肺腑,整只虫都有些冷得发颤。
片刻,他的手指长按住那串数字,准备点击删除。
“霍上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霍焰猛地回头,正是刚刚还在宴会中心的雄虫。
向衍曲今天仍旧穿了一条挺括的长裙礼服,套着蕾丝手套的双手搭在身前轻轻拎着裙摆,他好像知道自己把霍焰吓到了,后退两步试探地喊到:“霍上将?”
霍焰已经调整好姿态,他向向衍曲俯身行礼:“晚上好,阁下。”
“晚上好,霍上将。”
“哦我……”向衍曲有些不自在,在得知霍焰已经订婚后,他再次揣着他的小心思和霍焰面对面,有一种背德感的局促不安。
他的手无意识去卷他的发尾,却后知后觉今天他的头发全都盘上去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
贴心的雌虫耐心询问。
宫殿内歌舞升平,从花窗里透出来的光亮洒在霍焰身上,他面庞上光影交错,看向向衍曲的目光澄澈又有些小心翼翼。
“我是想说,我很抱歉。”向衍曲向霍焰俯身,又起身解释道:“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是我的礼仪课疏于学习,我今天真是太失礼了。”
“还请您不要误解。”
霍焰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跃动,他的眼前又开始重现那双冲他举杯时的含笑黑眸。
他面上滚烫绯红,后退两步把自己重新迈入黑暗:“您不必在意。”
话音落下,两只虫谁都没有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还是霍焰打破沉默:“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先离开了,我的雄——”
“等等!”向衍曲打断他,他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霍焰:“我从梧直阁下那里得知您即将成婚的消息,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您是自愿的吗?”
“……”
霍焰垂在身旁的手攥紧又松开,对上向衍曲黝黑的眼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局面重新回到寂静。
但霍焰的沉默仿佛就是在告诉向衍曲他的答案。
进一步得到确认的向衍曲心中有了底气,他再一次露出手腕上的通讯器,在柔软的草坪上徐徐上前:“请问,我可以得到您的联系方式吗?”
“请答应我吧。”
向衍曲一步一步走向霍焰,可怜又大只的军雌无措地一只脚向后撤,但整只虫却像被钉子钉在原地。
想逃,又不想逃。
霍焰认为自己实在卑鄙放荡。
直到向衍曲温暖的身体又一次亲昵地倚在霍焰身侧,白金丝线交织的手套贴在他深色的皮肤上,指尖试探地点了点他的手腕。
“距离竞标还有两个月,我无法确保我能成功拿下这个项目,我希望我能得到您的帮助,好吗?”
向衍曲的话含蓄又隐晦,终于,他身旁高大的军雌也抬起手腕,两只虫的通讯器相碰成功连接。
向衍曲听到头顶传来霍焰沙哑干涩的声音:“我相信您一定能如愿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