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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   我叫柯旲,今年17岁,家住京北,是一位即将参与高考,快要迎来18岁生日的未成年。
      五月饮春,高考生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两天假期就如非酋终于抽到金卡般极为可贵。讨厌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我避开人群,独自前往云南苗寨散心。
      我带了一个书包,里面装零食和矿泉水,以及我的四个充电宝,小相机。还有一个拉杆箱,是衣物和防虫药品。
      飞机转大巴转小车再转三轮,屁股坐烂才到了目的地。
      深山里的吊脚楼泛着初春的新芽味儿,泥土湿润,零星苔藓爬上石板的凹陷与边角。
      是土地的味道,是生命的味道。
      三轮的边有些高,背包有点碍事,我把它卸下来放在座椅上,这才一只手撑着栏杆不急不缓地优雅下车。
      一起来的还有一对情侣和……几个大学生?有男有女,面容朝气,眼里生机勃勃,隐隐约约却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嘴角刚要扯起来又撇了下去,真是糟糕的未来。
      小情侣跟在我后面,那个女的看到我的大箱子似乎不太好下,眨巴眨巴眼,手肘推了推男朋友的腰,朝我的箱子努努嘴。那个男的看了我一眼,眼睛不太明显地往上翻了翻,没说什么,单手把箱子拎了下来。
      我道了声谢,女孩的脸有些泛红,害羞地笑了笑。
      大学生们看起来十分热情有活力,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有些吵。我拖着箱子微微加快脚步朝着民宿走去。
      民宿挺干净的,被子没什么污渍和霉味,桌子与椅子看不到油污和汗渍。房间通风不错,采光也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给太多的缘故。
      我从箱子里拿出一次被套床单,拖着坐烂了的屁股把床换了一遍,套上冲锋衣,窝进被子里舒舒服服伸展开四肢,心满意足地闭眼就睡。
      醒是毫无预兆的醒,就像是庄稼人不需要现代闹钟也能自动天亮就醒一样,生物钟使然。
      我眯着眼睛摁亮锁屏,时钟指向下午一点四十。我闭上眼,长按锁屏键,手机“嗡”了一下,和我一起进入沉眠。
      再次睁开眼睛是傍晚5点。浑身酥软满足。我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手机开机又是一个“嗡”的音效,只不过多了一个开机动画。打开微信,特别关心,普通,免打扰,空空荡荡,没有一条信息发给我。
      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鸟时不时鸣叫,我终于感到自己真正被世界遗忘。
      惬意,巴适得很。我把脸埋进衣领。
      长长的睫毛被枕头压向皮肤,右眼有些刺挠。我哼哼唧唧两声,慢吞吞地把身体一块块地挪出被窝。
      民宿有三层,外形有点像闽南那的土楼。一层是餐馆杂货铺,二三层用来住宿。
      这里有些偏,又是雨季,因此来玩的旅客不多,两层的房间满打满算也只住了一层半。我不知道其他民宿的入住情况,但至少这个民宿是这样,人不多不少。
      楼下有家汉苗夫妻一起开的餐馆,丈夫是以前建楼的工人,楼还没盖好,老家的唯一亲人就去世了,妻子是当地接受汉化的苗人后裔。
      我点了一份酸菜炒春笋和一罐腊肉酸笋汤,要了一碗白米饭。
      当地的土笋确实好吃,鲜嫩脆爽,细长的小笋从中间切开,一口一个。可能因为睡饱了的缘故,我胃口不错,难得扫光了三个碗碟。
      饭后在楼旁的树林里散步,不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那群哥哥姐姐在和民宿里的苗人拉家常。
      里面有个姐姐,个子小小的,长的很甜。我多看了一会儿。
      貌似是领队。
      我伸手拨弄面前树上的小枝芽,静静听完一群人的欢声笑语。
      “阿婆,听说这里只是一部分,好像周外还有很多好玩的。您知道雾山吗?我们的同学给我们看了雾山的图片,可漂亮了!”
      “雾山?我不知道。那里不好玩,没有东西看。而且我们寨子里的人都去不了,你们更不行。”
      “啊?是因为没有路吗?”
      阿婆点点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抽了抽。
      “好吧,那看来老师的无人机是拿不回来了。谢谢你呀老婆婆!”
      姐姐笑的甜甜的。
      我垂眸看向沿着树干纹路爬行的蚂蚁,思索片刻,抬脚走了过去。
      “哥哥姐姐们好!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我露出一个颇为友善的微笑。
      女大们的眼睛很明显突然睁大了,男大的表情也有片刻呆滞。
      “是的是的,苗族文化我们还没亲身体验过,五一假期嘛,就来看看啦。”
      是那位很香甜的小姐姐。
      我继续人畜无害,“你们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我是来散心的。快要高考了,想来调整一下心态,回去了好冲刺。”
      “哇哦,居然是高考生。小弟弟你该不会还没成年吧?哈哈哈哈”
      我笑着点点头,“还没,今年年底才成年。”
      有个姐姐和身边的姐姐咬了会耳朵,问道:“你一个人出来玩吗?”
      我微微睁大双眼,睫毛抖了抖,笑着道:“是的,家里人不太有空,但我又想散心,就只好自己来了。”
      我打开手机相册里的身份证照片。身份证上只有照片,出生日期,性别,名字和照片没被马赛克涂去。
      提问的姐姐放大看了看,又对比了我的脸,说:“好吧,姑且相信你。你是想和我们结伴吗?”
      我冲她笑了笑,点点头。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雾山,好巧,我也看过雾山的一些照片,并且有些兴趣。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大学生皱起眉头面露不解,“老人家说没路,我们去不了。”
      我笑吟吟看着他,“无人机飞到哪儿掉下去的?如果是外围,或者山下不远处的话,应该可以去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领队的姐姐解释道:“按最后一张传回来的照片看,确实是在山外面。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也是带着研学目的的,如果能把老师的无人机一起带回去,对我们来说肯定是有好处的。”
      我轻轻地点着头,继续道:“我不会影响你们研学活动,我只是希望路上有个伴,多少可以解解闷,而且安全些,”我略作无奈地耸耸肩,补充道,“毕竟,我只有一个人。”
      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去雾山,即使当地的阿婆跟他们说那里没有路。
      这不是猜的。
      我点了一根烟,亮光在一片漆黑中慢慢向我靠近。
      未成年不抽烟。
      成年了我也不抽。
      我恶劣地笑了笑。
      这个寨子在圈子里很出名,地理位置优越,原始环境良好,民俗风情纯粹。风景也好。很难不让人心动。
      无人机是云川大学季教授的宝贝,陪着他兢兢业业快五年,维修费都够再买三四架一模一样的了。
      念旧。情怀。时光。
      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心已经老了,有激情但不多,和老人家们相处是让我最惬意的时候。
      这种人,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老师。
      季教授研究环境与科学,算是资深专家。他已经研究了大半辈子,专攻西南大部。那次考察,是他和另外一个民俗学家的一次合作,研究当地环境变换与人文形成的关系。
      为了降低外界干扰,教授只启动了自己的宝贝疙瘩。前期一切顺利,无人机慢慢靠近雾山,后来不知怎么,无人机突然开始翻滚随后下坠,砸到地上,就此失去信号。
      季教授为此难过了好几个月,直到现在,每次看到无人机总要露出怀念的目光,就如怀念自己逝去的旧友一般。
      季教授和他的无人机感情之深,这群学生不可能不知道,八成就是季教授带的学生团队。
      投其所好,八百年都安全的小贴示。
      我吹去烟气,玩了会儿俄罗斯方块,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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