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纲]Thorn》D泉

8、[09]

　　ch.05→SceneⅠ

　　泽田纲吉微微蜷起身体缩在沙发上不想动。
　　他刚醒来不久，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惺忪。身上的伤让他很不好受，胃里面翻腾着很恶心。
　　少年回想起之前一面倒的局势——愤怒之炎，那东西和彭格列历来引以为傲的死气之火不一样，被直击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般的血族都会因为其强大的侵蚀能力而从内部被烤成灰烬。于是纲吉不得不为自己还能完整的活下来而感到庆幸，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比面对他那下手从来不留情的兄长乐观多少。

　　银色头发的男人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对方今晚穿得很单薄，白色的马甲搭上纯黑的衬衣，同样白色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在这没开冷气的房间里的确会让一般人都觉得难以接受，但如果在他的头衔前添加上“血族”两个字的话，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纲吉显得比一个月前面对他的时候冷静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反抗了。

　　今晚难得的晴朗，明亮的月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即使房间没开灯，纲吉也能清楚看到白兰紫色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戏谑。
　　两人维持一坐一卧的姿势对视了很久，少年开口终于为这过分安静的局面打开话题：“狱寺君和山本呢？”
　　喉咙又干又痛，他的声音意外地嘶哑。纲吉几乎是很吃力的才说完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语气非常坚决。
　　“真是过分啊，纲吉君一醒来就想着别人的事……”
　　白兰把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撑住下颔，“就不怕我吃醋？”
　　“请先回答我的问题，白兰先生！”
　　纲吉因为男人的态度有些恼火地提高了声调，但接下来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努力把情绪压制了下去。
　　当时的情形对他们太不利了，他不认为手无寸铁的同伴们面对XANXUS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就算很楚白兰没理由会帮助狱寺他们，少年现在也只能把微薄的希望寄在他身上了。

　　“告诉我狱寺君他们怎么样了……”纲吉再次开口时，口气比起之前的变软了不少。
　　看到少年不得不在自己面前卸下强硬，白兰不禁心情大好。本来是想好好戏弄他一番的，可惜夜晚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他觉得还是得把以后有的是时间做的事情先搁置一会：“放心吧，你家那两个都没事，你回到家以后大概就能见到他们了。”
　　“真的吗！？”男人的话总算让少年的眼神有一瞬间恢复了以往的温度，但是很快的，警惕的色彩又占据了整双瞳孔，“那么，您带我来这里又有什么打算呢？”
　　这下才总算进入了正题。
　　他怎么允许自己有一刻忘记，这个男人给他带来的耻辱。他身上那狰狞的花纹就像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放过他一样。
　　“不要那么凶嘛纲吉君，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跟你说而已。”
　　“什么话。”
　　“嗯让我想想……啊，不然这样好了，为了公平起见，我想问纲吉君两个问题；相对的，纲吉君也可以向我提两个问题，不用担心我绝对会据实回答的，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正好当下他心里也有不少疑惑，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算吃亏。

　　“哦呀~答应得还真干脆呢，不怕我询问彭格列的机密？”男人重新靠回沙发，笑的没心没肺。
　　“你觉得离家出走三年的我还能掌握什么机密么。”
　　“也对呢……那么、我先开始发问啰。纲吉君为什么会脱离彭格列呢？”

　　——一来就想揭人老底么这个家伙……

　　“XANXUS并不是九代首领的子嗣，”他想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在家族中所处的位置也好，XANXUS的身份也好，早就不是新闻了，“而彭格列历来都是世袭制度，没有直系血缘的养子是没有资格继承彭格列的，所以虽然的父母都是不属于家族的普通人，但由于身体里流着初代首领的血，我一出生就被接到彭格列，以十代继承人的身份在九代首领身边长大。”
　　“血统啊……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啊，然后呢？”
　　“继承仪式定在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举行，但是……彭格列身为所有人类眼中消灭吸血鬼的英雄，可为了让天空指环的力量和每一代的继承人同步，在每一个继承仪式开始之前，都会私下用二十个血族的生命作为指环的粮食，”说道这里他顿了顿，“我不能放过毫无节制猎杀人类的血族，但是彭格列这样的做法，和嗜血成性的血族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你就在二十岁之前打包行李逃跑了？”
　　“九代首领一直对我很好，在彭格列这种事情已经算得上是背叛了，事实上三年来他都没有任何处置我们的打算，所以我不知道现在的彭格列内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起路斯里亚说的话不禁曲起手指，无意识地想在手边抓些什么，却发现真皮沙发光滑的表面让他什么也抓不住。

　　“该我了。”看白兰一副还想继续深究的表情，纲吉立刻就想为自己争取主动权。他慢慢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却坚持认为只有这样他才算是真正和对方在平等对话。
　　“告诉我，关于我身上那个花纹的事。”
　　“那个啊~只是「标记」而已。生长到现在就是极限了~”
　　“标记？”
　　“意思就是，除了「王」以外，没有任何血族再敢动你一下。”
　　“消除的方法呢？”
　　“啊呀纲吉君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吗我真是伤心啊——”
　　“现在是我发问的时间。”纲吉压低声音提醒着他。
　　“好吧我投降……”白兰举起双手，“方法有两个，第一是我自己愿意消除它，不然就是，我死了。”
　　“看来第二个可能性比较高啊。”
　　“纲吉君我都是为你着想哦你太残忍了~”
　　完全不想看白兰掏出手绢来擦眼泪这样的画面，纲吉赶快转移了话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接下来的打算。”
　　“当然是以普通的赏金猎人的身份和你们抗争到底了，还有…”
　　他突然犹豫了，还有什么呢。
　　找到自己的老师把彭格列的事情调查清楚，阻止XANXUS的计划，粉碎面前的男人的野心，过上他最希望的平凡又废柴的生活……他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实现这些愿望的能力？
　　纲吉觉得很茫然。

　　白兰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他不得不承认，泽田纲吉这个人，比他想象的有趣多了。
　　看起来不堪一击又好像比谁都要强硬，不会悲天悯人却对两个世界的居民都有属于自己的做法，很理智但也会对自己的道路感到迷惑，他不禁想，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没杀他，果然不是件坏事？

　　“最后一个问题，”白兰的走神很快被少年打断了，“你之后想做什么，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出来活动，但阿瑞斯城最近出现了很多你的族人。”
　　“说得也是呢……忘了告诉你。”
　　白兰绕过茶几走到纲吉面前，弯下腰突然把他打横抱起。这一动作让少年反射性地伸手想推拒，无奈自己身上的伤，在尝到伤口互相拉扯的疼痛之后，他很快就在男人怀里妥协了。

　　十分满意纲吉的配合工作，白兰抱着他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往外看，纲吉才终于知道了他现在的所在地——位于阿瑞斯中心的达利莫尔酒店。即使已经是半夜，繁华的阿瑞斯城依旧是灯火通明，他在一片光亮中找到了自己和狱寺君山本现在住的公寓。
　　“很快我会让你见到的——你所要保护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还有我想看看……”白兰的视线扫向整个地面，然后他笑，笑的让纲吉不寒而栗，“如果我要彻底摧毁这里的话，你能阻止我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