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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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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朗气清,和风煦煦。
宋云舒洗漱好后,被杏雨服侍着穿好衣裙,为着方便只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没在京中,金步摇这一类贵重好看的首饰,宋云舒自是不愿意戴,她嫌其累赘,为免走路叮铃作响耳朵难受,便只选了支尾端嵌珍珠的玉簪插在发间。
吃过早饭,姐妹俩便在兄长的带领下出了门。
晨露渐逝,朝阳璨璨。
又是一日好日头。
北坡一带,视野开阔、地面平整,四周亦无树木遮挡,很适合放风筝。
庄子上的丫鬟年纪不大,最是喜欢玩的年纪,她们手巧,风筝做得比外头卖的还要好看。
今日恰好有风,风筝缓缓升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飞得老远。
几人异常兴奋,没了往日的顾及,为了风筝飞得更高,撒开丫子,全都小跑了起来。
笑闹声在这空旷的地带,阵阵回响。
“哥哥——”
“妹妹——”
“杏雨。”
“你们快看......”
宋云舒也大笑着迎风奔跑,快要跑出北坡的范围,风中回荡着她轻快的笑声,以及她时不时的轻唤。
没了往日的端庄,全是朝气蓬勃、鲜活的模样。
在附近垂钓的顾衍,本有些气愤,北坡那边动静如此大,将河中的鱼儿都吓跑了,可待他回头瞧见这样的宋云舒时,几乎是立时怔愣住了。
他听过不少人称赞云舒貌美的,但此时此刻,明艳灵动的少女裙袂飞扬,一身浅绿襦裙与山间春色融为一体,好似林中仙子。叶梢间投落的光线映照在她的周身。
她浸润在柔光里,光都不及她的笑容灿烂。
顾衍捂着自个儿突然狂跳不止的心脏,竟有几分慌乱,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手头线团即将到底儿的时候,倏然,宋云舒发现了河岸边直直盯着她看的顾衍。
风劲头足,宋云舒注意力又被顾衍吸走,一时不察,风筝就这么从手中飞走了。
“啊......”宋云舒指着顾衍,神情忿然道:“顾衍,你赔我风筝。”
回过神来的顾衍瞬间恢复以往的姿态,只见他腾的一声,从刚才钓鱼坐着的矮凳上站起来,一下窜到宋云舒面前,讥诮道:“宋云舒,你是不是有病?”
“你风筝飞走了,是你自己没抓牢,关我什么事?”
“我有病?”宋云舒被气笑,“我看是你有病吧,没事盯着我看做什么?”
“还看得那么起劲,心里想什么呢?”她摸摸下巴作思索状,“莫不是发现本姑娘实在貌美......”
她忽地挑眉一笑,凑近男子,故意用调戏的语气,“莫非顾世子心悦我?”
“......你”顾世子何曾被人调戏过,顿时他满脸爆红,这女人干嘛凑这么近,“你不害臊。”
现下,他窘迫得只能说出这一句话,脑袋里嗡嗡的,全乱了思绪。
爱慕顾衍的女人不少,但大家多是含蓄的闺阁千金,哪敢像宋云舒这般赤│裸裸说出“心悦我”这几个字,尽管只是调笑之言。
宋云舒也就是过过嘴瘾,想看看他如何应对?并不会觉得他会对自己真有男女之情。
这会儿见顾衍如此无措,宋云舒心情舒爽极了。
思及此,顾衍怎会不知宋云舒是故意拿话刺激他,他轻嗤一声“嘁!”
“宋小姐可真是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小爷我可不是你那群无脑的爱慕者。”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再说,哪有姑娘家自己说自己美的?”
宋云舒嘴角轻扯,翻了个白眼给他,“我高兴,你管得着吗你?”
“你......”顾衍气结。
看他吃瘪,宋姑娘先前的烦闷被一扫而空,她像个胜利者扬起高傲的头颅,抱着双臂,站在斜坡处居高临下地睨着下方的顾衍,“我什么啊我?”
“好狗不挡道,让开。”
言毕,径直绕开顾衍,找宋清琤他们去了。
“宋云舒!”顾衍看着她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气得手指都攥紧了,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嘴为何这么厉害,同她吵架,他就没有一次赢过的。
一刻钟后。
去而复返的谢祯,瞧着气得胸膛起伏不定的世子爷,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隔了好一会儿,顾衍才平息了怒气道:“被宋云舒气的。”
谢祯:“......”
又是因为云舒?
可刚刚云舒还同他热切的打了招呼,他瞧她心情好得很,一直笑着。
......
今日日头出奇的好,眼下河面金光耀目,谢祯眯了眯眼,抬手附于额前躲避这刺眼的光线。
他歇了安慰顾衍的心思,转身走回树荫下的躺椅坐下,拿起鱼竿,换鱼饵,“叫我来钓鱼,你就这德行?”
想了想又道:“要我说,你以后见着她,躲着点算了,吵又吵不过人家,回回还把自己气得够呛,你说你何必呢......”
顾衍语塞,严重怀疑谢祯胳膊肘往外拐,他双手叉腰甩甩头,也走回原处,坐下,“算了,不提她了,左不过再等一年半载,她嫁人了,我看她还如何嚣张?”
“嫁做人妇还这般牙尖嘴利,她定会让婆家厌弃。”
谢祯轻扯嘴角,像看傻子似的看顾衍,只觉顾世子这脑回路实在清奇,安慰自个儿还能这样安慰的?
真是让他谢祯开了眼。
宋云舒这样的身份,娘家又如此鼎盛强势,再加上她本身貌美,随便嫁到上京城哪户人家里照样趾高气扬的,万不会有受气的那天。
再说了,人家还有身为储君的青梅竹马的太子表哥撑腰。
顾衍想法太天真。
只能说,谢小侯爷对后事预料得十分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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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玩够了,宋云舒让人在离顾衍他们钓鱼的岸边附近不远的空地,用石块垒砌起一个四方的土灶。
打算一会儿用来烧烤,烤些鱼、肉串之类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眼见妹妹神情愉悦地安排着众人干活,宋清琤便知刚才她跟顾衍在斜坡对峙时,估计是又赢了,否则她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宋清琤嘴角下意识地噙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心知,宋云舒身为宋府嫡女,从小众星捧月般地长大,家里众人又疼爱她,将她养得有些骄纵了。
这样的性格若是放在别的官宦家庭,只怕早就被严厉约束了,可宋清琤觉得,他妹妹这样很好,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宋云舒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不管是来自家人的喜爱,还是未来夫君的宠爱。
他宋清琤的妹妹不用受任何人的气,
想起这些年顾衍那小子在宋云舒这里受的大大小小的气,宋清琤无奈轻笑,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了。
宋云舒突然窜到宋清琤身边,问道:“哥哥,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宋清琤手里拿着鱼竿,递给她,“要试试吗?”
宋云舒摆摆手,没接,赧然道:“我不会。”
钓鱼极其考验人的耐性,宋云舒自认自己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也坐不住。
“无妨,那你陪我在这儿坐会儿吧。”说着,他拍了拍身侧的凳子。
宋云舒没拒绝,顺势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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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在空地上忙活的众人,他们也是难得的有这样的机会,能丢下庄子上的活计出来玩。
因此,大家都很开心。
宋妍婼本身是个好动的性子,等这两日同庄子上的人混熟了些,也就不再怯怯的,眼下她正跟大家伙儿一起围在空地上,看庄子上的小厮在那儿搭灶台。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她又去瞧其他丫鬟摆弄那些铁架子和蔬菜。
当然了,宋二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并不会做这些,为了不添乱,只在一旁看别人忙活。
不远处的哥哥姐姐在钓鱼,婼婼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这里又凉快,她自然是不打算去打扰他们了。
宋云舒不喜欢身上沾上一身烟味儿,因此,烤串这种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了,但是用于烧烤的酱料是她调制的。
顾衍虽是同宋云舒不对付,但是他跟宋清琤却没有什么龃龉,相反他们还师出同门,皆是当今第一鸿儒袁璞亲授的学生,他俩是实打实师兄弟的关系。
只不过先前宋清琤未入仕前,于学业上过于优秀,倒衬得如今的顾衍在学业上不那么出类拔萃了。
宋清琤见顾衍和谢祯二人频频往他们这么探头,便起身过去招呼他们过来一块儿吃东西。
有哥哥和谢祯在,宋云舒虽然没有对顾衍发难。但也没有打算搭理他就是了。
顾世子有轻微的洁癖,对入口的东西又极为挑剔,在野外用炭火炙烤出来的食物,虽然闻着诱人,但他并没有打算碰。
他如此之态,看得宋云舒又是一阵不满,心里只觉得这厮委实过于傲娇了,都这个条件了,还嫌东嫌西的。
她可懒得劝他,他不吃正好其他人多吃些。
谢祯起先并未对他们烤制的吃食有多大的兴趣,却未料到,东西吃进嘴里居然如此美味。
“宋兄,这些烤串实在美味,荤素食材都烤制得极其入味,我还从未吃到过味道如此独特的东西,敢问是何人调制的酱料?”
宋清琤朝宋云舒坐着的位置,微抬下巴,“舍妹弄的,兰青若是喜欢多用些就是了。”
宋云舒调制的蘸料确实独特,这一点在宋清琤尝过后,也是惊叹不已。
她早在出京头一天,就让杏雨去专门兜售香料铺子里买了不少香料,其中就有孜然和辣椒,这两样东西磨成粉撒在肉串上,滋味可比干巴巴撒点盐上去强太多了。
谢祯虽是武昌侯府的小侯爷,但其回京做金吾卫中郎将之前,他可是在边关历练过两年。
边关生活环境不比上京城繁华衣食住行都精致,相反,边塞的生活条件艰苦,物资也匮乏,他们巡边在外也多有这样升火烤野兔子、烤野鸡的时候。
但那滋味同如今嘴里吃到的可真是天壤之别。
顾衍不吃,倒是便宜他了。
眼下日光正盛,世子爷难免口渴,又被谢衍大口吃肉的情景刺激得只觉肚里饥肠辘辘,好在手边有茶水,为免被一旁的宋云舒瞧出异样,他只得默默往肚里灌了不少茶水。
宋云舒回身走了几步,又坐回到垂钓的椅子上。
她压根儿没想着自个儿能钓上鱼,鱼竿往河里一抛就不管了。
顾衍坐在离她□□步子远的地方,见平静的河面忽然泛起涟漪,而垂钓之人,却正斜靠在树荫下的躺椅上,阖眼养神。
鱼竿都快被拖进河里了,宋姑娘都没发现。
“心真大。”顾衍喃喃嘲讽道。
眼瞅着鱼竿就要被拖拽进河里了,顾衍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将鱼竿一把捞起,接着起竿,水中的鱼颇大,费了他一番力气才将其弄上岸。
突然头上被罩住一层阴影,宋云舒一双美目,被迫悠悠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