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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琴酒篇)
      他是天生坏种。
      大概从拥有自我意识,他就发现了自己与‘正常人’的不同。
      青年的出现,对于当时游离于那个小镇的他而言,就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梦。
      一场他想短暂沉溺,不愿意醒来的梦。

      他知道青年误会了,把他当成了任人欺侮的小可怜。
      他从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可这一次,面对因为他的腿伤而一脸忧心忡忡的青年,他却反常的选择了默认。
      至于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有趣。

      是的,这个莫名其妙就对他释放大量善意的青年,很有趣。

      明明穿得破破烂烂,住着简陋不堪的窝棚,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状穷困的事实,义无反顾的救下他这个累赘并细心照顾。
      然而事实上,青年似乎又并不怎么会照顾人,起码在最开始,青年对他的一番‘照顾’,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青年的十指修长,就算在那个坑人的水果店里磋磨,指腹碰到装有开水的碗沿,还是会立刻发红。而每到这个时候,青年都会像是一只跳脚的猫,抱着自己被烫的手指,嘶嘶吸气。
      一看青年从前,就是五指不沾阳春水。
      可青年又古怪的安于这种穷困的现状,至少Gin没看出青年有过任何试图离开这里回归原本生活的打算。

      难道这还不有趣吗?
      青年与这个透着腐败气息的小镇,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格格不入,就和他一样,却和他又不一样……

      本来的打算是等腿养好就结束这场可笑的梦境,但也许是因为,自己仅仅回应了青年一声,就让青年神采飞扬的高兴了许久。
      青年笑起来的时候,双眼会微微眯起,里面盈满碎星一样的光;扬起的嘴角带着得意,就像是偷腥成功的猫。
      Gin遵从本心,继续留在青年身边。
      他想,大概是这个青年身上的‘有趣’,他还没有彻底看完,不过,他总会厌烦的。
      毕竟他已经感觉到了,青年那若有似无的引导规训意图。

      但青年会有这个意图,其实很奇怪。
      他甚至一度感到十分困惑。
      明明青年在大部分时间对待他就像在对待一个普通孩子,可是偶尔青年看向他的眼神又是那么的透彻,就好像早已把他看穿,看穿了他心底里的……恶。

      他对青年越发的好奇。
      可是青年却在这个时候开始把‘离开’挂在嘴边,哪怕他依旧没有做出过任何想要离开的实质性举动,Gin还是莫名的感到恼火。
      他的好奇还没有满足,他也还没有厌烦,不是吗?

      那夜,小河里一尾灵动的鱼,让Gin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某一刻,他动了将鱼掬在身边饲养的念头,虽然离开了活水河的鱼很容易死,但只要给他一个足够大的鱼缸……
      Gin头一次对河面倒映出的自己心生不满,他该快点成长起来了。

      当然,养鱼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像微风轻抚河面荡起的涟漪,微乎其微的一点波澜,转眼便又恢复到了平静。

      日子继续一天一天的过,仿佛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然而,青年却离开了,离开前没有一点征兆。
      在跑出去买甜米糕的青年一个小时还未归时,Gin心里便已经隐隐有所察觉。
      可他没有连夜立刻跑出去找人。
      因为畏惧黑夜吗?因为怕自己跑出去后青年又回来?

      从黑夜到白天,那数个小时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走了,也好。
      他不用每天在过家家似的陪着青年演那些无聊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戏码,他可以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无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趣味还是好奇,都该有个限度,确实也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然而,当太阳升起,他还是跑了出去。
      心底里有一股邪火,烧得他怒不可遏。
      青年凭什么?
      在他还没有厌烦那些可笑的教导之前,青年就这么抽身离开,他休想!

      后来的Gin偶尔想起那两天两夜的寻找,都会自嘲,简直就像是摇尾乞怜、找不到归处的疯狗。
      而那是10岁的Gin给青年最后的机会……

      十三年后,南美XX佣兵团。
      “……新任务,听说了吗?”
      “那个刺杀任务?”
      “嗯哼,难度不小,你们有人要接吗?”
      “这任务的难度何止不小,刺杀目标在日本可是实权派,身边的保镖个个都是高手。”
      “……”
      几个雇佣兵讨论着佣兵团下发的新任务。

      一旁,正往手上缠绷带的Gin动作一顿。
      “日本?”
      Gin突然出声,那几个讨论的雇佣兵齐齐噤声,扭过头看向他。
      彼时的Gin不过二十三岁,但几个比他年长的雇佣兵看向他的眼神里却有着敬畏。
      要知道,和他们退伍后加入佣兵团不同,青年是佣兵团预备营出身。

      这个预备营从世界各自搜罗孤儿以及穷困的孩子,加以训练……自然不是普通的训练。
      想到预备营那些堪称严酷的血腥训练方式,饶是这些身经百战的雇佣兵都要忍不住咋舌。
      就说他们眼前的这个青年,他能成为佣兵团的正式成员,是通过一场百人厮杀。
      说是百人厮杀,可不是只有一百个人,在那个无人岛上,除了曾经一起训练的‘敌人’还有无数饥饿已久的猛兽……
      他们都清楚的记得,青年加入佣兵团当天,从他身上冲下来的血垢在地上积了差不多半指厚,足可见,他在那场百人厮杀中杀了多少人和兽……

      身形健美,脸蛋妩媚的女雇佣兵走到Gin面前,红唇翕合道:“刺杀日本政瓅客,你要接?”她心想,若是这个青年,他们佣兵团的王牌雇佣兵,这个任务说不定能成。
      青年继续缠绷带,并未作出明确回应。
      女雇佣兵手指轻拂过青年冷峻的面颊,诱惑道:“今晚来我房间?”

      性,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雇佣兵,不过就是闲暇时的消遣、宣泄,不会被赋予任何特殊的含义。

      房间里,是男人的喘瓅息与女人高亢的媚瓅叫。

      一切结束后,女雇佣兵显然很满意青年的表现,她伸着红舌轻轻舔瓅舐青年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青年只是无比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抽出手臂,从被扔在床下的衣服里摸出了一个小铁盒。
      小铁盒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一叠干叶子。
      女雇佣兵见青年拿了一片干叶子塞进嘴里咀嚼,不免心生好奇,“这是什么?”说着,她就要伸手去碰。
      ‘咔’
      小铁盒被青年合上,捏进手心。
      女雇佣兵一怔,抬眼正对上青年墨绿色似兽一般的眼,这一瞬,她被青年冰冷的眼神慑住……
      良久,女雇佣讪讪扯了个笑脸,翻身下床道:“我去洗澡,你自便。”

      耳畔响起水声,Gin靠坐在床头双眼微闭。
      恍惚间,那尾灵动的鱼再次出现,从他的眼前悠然而过。
      喉结滚动,Gin咽下了嘴里的薄荷叶。

      确定青年彻底消失后,他就没有再去想过任何与青年有关的事。
      但,13岁那年,他初次梦瓅遗,眼前浮现的就是那尾在小河里畅游的鱼。
      于是那天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拿回属于他的东西,那个潘多拉之盒。

      在预备营不计生死的格斗中连胜十场,就能兑换一个奖励。
      那天,刚好是他的第十场连胜。
      他兑换了奖励,回到了M国,潜进了那个令他厌恶的水果店。

      很不幸,就算他用上预备营教授的所有手段,水果店老板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拿不出他的潘多拉之盒。
      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掏空了里面的钱,将铁盒与纸片都扔进了肮脏的垃圾堆。
      铁盒大概早就在垃圾堆里锈蚀,而脆弱的纸片多半已经化为齑粉。
      预料之中。
      他解决了早已奄奄一息的水果店老板和他的两个儿子,至于水果店老板娘,那个肥胖的中年女人,他记得她给青年的冰菠萝,很甜。
      所以……他在一开始就杀了她,给了她一个痛快。

      这次的刺杀任务确实很难,他差一点就死了。
      事实上,他一度以为自己这一次真的会死。
      他并不惧怕死亡,毕竟他早已和死神近距离接触过无数次。

      藏身在阴暗的角落,他想到,似乎‘正常人’在临死前,都会想要去完成心中遗愿。
      或许,他也可以试着当一回‘正常人’,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回。

      青年留下的那张纸片,他只看过一遍,他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去记,也或者早已遗忘。
      直到他脱口而出那个孩子的名字。
      ——工藤新一。
      原来那张纸上的文字,早已镌刻进他的脑海,在无意识中被反复咀嚼了无数遍。

      看着那个孩子与青年肖似的面庞,最开始,他以为是青年的孩子。
      然而,直觉告诉他,不是。
      那么他,工藤新一,到底是谁?

      答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他看着因为他的回应而笑眯眼的孩子……怀念,是的,那种在心头涌动的陌生情绪……他一直在怀念着,不止是那尾鱼,还有眼前星光熠熠的笑眼。

      那个笑着和他说还会来陪他的孩子,没有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此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恼怒,好像这样才是理所应当。
      孩子给的两颗巧克力糖,他放在了装薄荷叶的盒子旁边。
      他没吃过这种东西,自然也不知道这种巧克力糖会因为他高烧的体温而融化。
      粘稠的巧克力浆渗出包装纸,混进了他伤口的血水里。
      他用手指蘸了一些混有血水的巧克力浆塞入口中,很甜,确实就像那孩子说的一样,很美味。

      发布任务的组织,派了人搜寻接应他。
      他顺势加入了组织,成了组织的杀手,代号杜松子酒——Gin。
      除了外出执行任务,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日本。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再一次遇到了工藤新一。

      一晃十四年没见,他看着人群中嘴角上扬,面庞与记忆中的青年几乎重叠的工藤新一……整个人都陷入了战栗。
      呵,原来是这样啊。
      要杀了工藤新一吗?
      这个问题会出现,就已经有答案了。

      之后,是他与少年长达几年的追逐。
      每次透过瞄准镜,他都能看到变成孩童的少年,惊慌失措又很快冷静下来沉思的脸,与青年如出一辙的脸。
      那尾鱼很灵动,但真正的青年——会与他争锋相对,站在正义天平上的青年,更加能让他亢奋,令他血脉喷张。

      子弹偏离原轨,他眼中的‘青年’被打在脚边的弹痕惊动,矫健的猫儿一样迅速逃窜,并不忘用他那双即使在黑夜中依然明亮的眼睛寻找子弹的来源。
      就是这样,这些年都是如此。
      只要他出现,‘青年’就会迫不及待的来找他,只要看到了他,‘青年’的视线就绝不会在落到别人的身上。
      他们,可是宿敌啊……

      站在悬崖边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切就要结束了,但是,马上又会重新开始。
      在被挟持的青年看不到的角度,Gin咧嘴露出森白的齿列,笑得狰狞。
      他将事先准备的花放进青年的袋中,然后松开了青年。
      他知道青年很聪明且心性坚定,要想让青年主动去找‘他’,一朵花的疑惑可不够。

      所以,他用自己当年望着那尾鱼的眼神望着青年,告诉青年,自己会等着他……
      满意的看到青年脸上露出的错愕与困惑,与此同时,外围狙击手的子弹向他射来,精准的洞穿他的胸肺。
      他顺势后倒,视野中的青年逐渐消失,可是他知道,‘他’很快就能再见到青年。
      那尾鱼,灵动、漂亮,‘他’是应该再多看看。

      至于其他。
      他一个坏种,组织的杀戮机器,手上沾染的血垢早已红到发黑,等待着他的从来都只有永世不得超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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