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一 章 ...

  •   序章 开始,还是结局

      “你知道的。” 神明的低语幽荡于天际。

      男子穿着青衣白袍,白袍上用的是华贵的金锦云蚕丝,以画绣之法缝上了似飞、似歇、似停、似欢共十只惟妙惟俏的云中仙鹤。

      他的脖颈上挂着一块黝黑古朴的石珠。

      双眼缠着意味不祥的诡异符条,还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飞溅在衣摆上尚且残存的血点子还湿润着,整个看来就好比是一幅神秘而诡异的颂神图。

      他抬起一只手,似青葱白玉的手指轻点在少年额间。

      像是在宣布又像是在馈赠地说:“从今往后,你,便是‘金盏’。”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位天地间唯一的神明,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那怕一片衣角也好,可神明却化作光点从少年指间流失。
      ……
      夜幕落下,谢昀笙坐在书案前似乎是在等人。
      案上早己铺好了宣纸,研好了墨,书房内点着香炉,而他也同以往一样穿着青袍,手里拿着一柄曾名为“化阴烟浊”的烟斗。

      一阵风吹灭了屋里的蜡烛,谢昀笙正要点灯,却听到一声:“这明月如此亮堂,你又何必再给它点上呢?”

      一道风华绝华的身影立在梅花树下,那双金色的眸子透着怀念之色。
      ……
      “咚!”少年敲着手里的竹子发出一声脆响,他照着每三步敲一下的规律,敲打着,这是打架的意思。

      一群小精怪在少年身后窃窃私语,“人类?是谁啊?”
      “我知道,他是竹林腹地那两个老鬼捡来的,好像是叫金盏。”
      “那两个老鬼身上的鬼气重得很,隔了八百米都能闻见,养个羸弱的人类干嘛?”
      “嘘!别让他听到了,你当他是好惹的?”
      金盏侧头看了看,不允理会,自顾自得走着,那群精怪生怕触了霉头,溜得飞快。
      ……
      一只颇为肥硕的橘猫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斗篷,圆肚上捆着是他的尾巴,他飞奔到虎洞,一开口就是:“大家!我要离开三千里竹林地!”

      “吼——”一声虎啸震天动地,狂风吹起地上的沙石,连同枯叶一起疯狂飞离。
      橘猫赶忙爬在地上,仗着自己身上的肥肉才勉强项住了这场飞来横祸。

      虎婆婆见此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她是整个虎族辈份最高的,同时也是实力最强的,因此她的化身看着像是三十多岁的妇女,为了震住底下不安分的崽子她总是拿着根手杖,必要时会用这根手杖敲打小辈的脑袋,就连已经化为形的小辈也是被她敲过的。

      肆澄最怕的就是虎婆婆的手杖了,不过他是除了刚出生的幼崽唯一没挨过虎婆婆手杖的族人。

      肆澄慢吞吞地站起来,特别宝贵的把身上的斗篷抖了抖,见不得一条褶皱,他不敢上爪子,生怕给弄坏了。

      “猫在这呢!”“在这呢在这呢!”“我就说在这吧!”“肆澄又把虎婆婆惹生气了!”“真的是猫啊!”“是猫!“就是猫!”五只虎崽一只挨一只地在洞口好奇看向里面,你一句我一句。

      虎婆婆眼睛一瞪,几只嵬子就吓跑了。
      “哇!虎婆婆要发疯啦!”
      “不是发疯啦!是发飙啦!”
      肆澄眼神落寞了一会,然后用指头自己弹自己脑门。
      “啊!疼疼疼!”
      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这下可精神多了。
      抬眼就见虎婆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到底还是虎婆婆先说话,被几个娃儿一闹,什么脾气都没了。
      “行了眼整天跟个呆子一样,穿的像什么样?你连族里刚过五岁的小辈都打不过,还想出三千里竹林地,出去不过三米恐怕尸首都凉了,可别到时候你还指望着虎婆婆我去给你收尸!”说着说着火气都快上来了,族里除了肆澄,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想不开的。

      肆澄原先就料到虎婆婆不会同意,不过他还是说了句:“我觉得挺好看的,听二叔说这是孤折的斗篷。”
      他特别崇拜孤折,孤折是一只豹妖,跟他一样从小在虎族长大,上次二叔给他讲故事提到了孤折,孤折十分强大的同时也十分向往自由,他想像孤折一样离开三千里竹林地,去传说中的妖界。

      “有什么可穿的!孤折就是族中的叛徒!当年王为了让族人休养生息,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让我们留在了三千里竹林地,可他却带着一半的族人离开了,我们期待过,却只收到了除了他所有离开的族人都死了的消息!”
      一提孤折虎婆婆就收不住怒意,如果不是因为孤折或许王也不会……他还一意孤行拿走了王的象征——一枚戒指。

      这些话肆澄早就听惯了,从小到大一有族人提到孤折这个妖,虎婆婆就生气,恨不得要骂上三天三夜才罢休。

      他掉起挂在洞口内壁的手权就跑,听虎婆婆在这唠叨,还不如跑了算了。

      “虎婆婆!手杖借我一用,等我打败了金盏,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历害!”

      在肆澄眼里虎婆婆的手杖是最强大的神器,有了手杖打败任何敌人都不成问题。

      虎婆婆见肆澄远去的背影,也是怒其不争地叹一声:“唉!”
      ……
      “轰——”

      少年清瘦的身体如风筝断线般飞去。

      “呸。”金盏将口中掺杂着灰尘沙子的污血吐出 ,身下是半丈深的石坑,眼前是一片尘烟,有妖偷袭了他,不过也来的正好!

      离开族地的肆澄就在附近。

      “那边这么大的动静,要不快跑吧!”肆澄刚走两步就被地上冒出的竹笋绊倒了,身上的斗篷蒙在头上,怀里的手杖滚落下来,顺着土坡掉下去了。
      肆澄好不容易拱开斗篷,就看见这一去不复回的手杖。

      “哎!手杖!”他费力地撑起身子,从土坡上滑下去,追逐着那根神器。

      手杖滚到灌木丛边前,肆澄祈祷着卡住、卡住、快卡住啊!
      可手杖却因为撞到一颗石子竖着穿过灌木丛,肆澄横冲直撞,直到手杖停在一块岩石下,才喘看气把手杖固定在腰间的尾巴上。

      可岩石后的情形却让他大气不敢出。

      白衣少年躺在深坑里,细碎的石子有一颗打在肆澄的头上,留下一点石头灰。

      金盏一口将血吐出,肆澄在岩石后点评道:“这个好帅啊!”他眼里生出向往的神色。

      金盏咬着牙起身,宽大的袖袍下隐约可见朱红的指尖,半掌长的指甲泛着锋利的寒光。

      肆澄不知从哪捡来一个竹筒,透过竹筒仔细地观察少年袖中的手,称道:“这竹筒真好用!”

      “哇!他不是人类吗?这爪子跟妖怪一样。”

      肆登感觉少年好像回头看了他一眼,或许是虚惊一场,必竟金盏的眼睛在白天是蒙上的,听说金盏的弱点就是眼睛不能见强光。

      金盏将身侧的竹子拦腰截断,掐头去尾后就成了一很竹刺。

      这是不打算近身了,肆澄很不解。

      谢昀笙那个老烟鬼也曾对金盏说过:“以你的体质,近战才是上上之选,为向非要与敌人隔着一些距离?”

      当时金盏的回答是:“总有比我快的。”

      金盏受了伤总能在转瞬间复原。

      可人外有人,总会有恢复得比他还快的人,到时候比的可不是实力,而是谁受的伤多,谁先死,谢昀笙听罢也是哑口无言。

      金盏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竹刺,向某处抛去,竹刺脱手而出飞速地穿过所有障碍,发出阵阵破空声。

      “嗷——”一声嘹亮的狼嚎传来,并非是头狼发号的施令,而是被刺中的痛呼,叫的这么响,肯定没死。

      肆澄心里有点发慌,有一只狼在,那绝对还有好几只狼守着。

      果不其然个竹影交错下是一双又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散发着贪楚的恶意。

      少年身上的异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吃了他好处多到想象不到。

      “完了!完了!要死要死,这必须赶紧跑!”
      肆澄紧紧抱住手杖转身要走,可回头时却看到金盏尚且稚嫩的脸。

      不由得想到照人类的年龄来看,传闻中手段狠历,一击致命的金盏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而己。

      族里百岁以下都还叫幼崽呢!留金盏一个人很危险吧!

      不对不对!金盏可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对方人多势重啊!肆澄捂着耳朵,脑海中似乎有两个幼稚鬼在吵架。

      金盏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唇瓣,殷红的嘴唇泛着湿润的水光,黑蒙蒙的布遮在他的眼睛上,密不透风,可莫名得让人觉得他什么都能看见。

      少年那染上血红的利爪从身后的岩石上抓下十多块尖锐的碎石,徒手挖出石块后,狼群也在慢慢逼近。

      每头狼的体形都在十丈左右,身躯上武装着护甲,最前面那个还戴了一个滑稽的头盔。

      “ 灰狼。“金盏自言自语道,接着便默默地数起来“一、二、三……十三、十四,刚好。”

      狼群一拥而上,张开充满了腥臭味的嘴巴。

      肆澄瘫平在地上,头上的毛被揉成了一团,“哎?怎么没声了?”

      岩石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爬上岩石小心翼翼地冒出头观察概况。

      少年的白衣有些宽大,估计不是他的衣裳,虽然有点破损,但是大体上什么都没有。

      俊俏的少年赏心悦目,就是地上围着他死了一圈狼尸有些碍眼,每具尸首的头颅上都着插着一块石头,尸体脸上这保留着死前的狰狞面孔。

      金盏回头好对上肆澄的脸,他伸出手。肆澄眨巴眨巴眼,试探地把爪子成在金盏手上。

      金盏一把甩开,许是被蠢到了,他直说:“把竹节还我。”

      肆澄手里的竹筒是金敲竹的竹节,每天敲竹的竹节都会被他刻上敌人的原形挂在一棵树上,不识字之前是画上去的,谢昀笙得知后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哦!好。”肆澄把竹节还给他,竹节是青绿色的,顶端绑了一圈红绳。

      金盏接过竹节,又道:“还有一个。”

      肆澄也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在身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爬回岩石后面找也没有,肆澄隔着岩石喊:“没有!”

      “向上看。”

      肆澄抬头就看到金盏坐在岩石上,脸上尽是方才肆澄翻找时扑上去的飞灰,像个灰炭球成了精。

      一时间,一人一妖都沉默了。

      肆澄对上少年越来越凶狠的眼神,讨好地笑了笑:“要不你用这条斗篷擦擦?”

      肆澄小心试探着把斗篷递过去,内心在滴血,亏了!

      然后金盏接了过去,真的接了!

      肆澄心里欲哭无泪,为了这条斗篷,他给二叔养的猪猪洗了三天澡,才让那头猪忍痛割爱。

      虽说斗篷看上去也脏得很,但是金盏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脸上的灰不用摸也知道定是竹林精怪的体中废物风干粉碎后的结果。

      急切的心情让金盏暂时忽略了斗篷上的异味,当那股陈年蕴酿的汗臭与呕吐物气味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时,少年的月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

      他被耍了!

      “想好怎么死了吗?”金盏恶狼狠地恐吓道。

      肆澄一脸惊恐,他可没忘记眼前的少年刚杀了十几个妖怪,“等等等等!为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肆澄转身就跑,金盏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碰!”

      金盏拽着肆澄尾巴在地面上拖行,肆澄头上顶着一个包,双眼眩晕,嘴里喃喃道:“好多星星啊!”

      金盏坐在他边上,把斗篷扔他脸上,冷冷道:“你自己闻闻。”金盏没想杀他,只是吓吓他而已。

      老烟鬼和老酒鬼都反对他随意杀生,他有时也不明白。
      有人让他与同伴撕杀,食非常之物,饮非常之源;又有人教他克已律行,爱世间万物之生,悲天下魂灵之死。

      金盏只能表示有病,到现在他都还未弄清楚老烟鬼他们的来历,知道的也就比竹林里的妖怪多一点:他们不是鬼,是罪孽重的 ,将死之人。

      这样的人却教他怜爱之心,习常人之礼,诵古时之书,给他带来一个过分安定的环境。

      肆澄将信将疑地抱着斗篷嗅了嗅,不出所料地被同样的臭味给冲击到了。

      他抱着一棵竹子吐了半天,金盏见此哼了一声,撇过头把玩着竹节。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