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松野》山河北笑

1、要不考虑交一个朋友？

　　空气中掺杂着泥土里腥味，被微风吹散开来，街道两边种满了银杏树，清澈的雨水顺着银杏叶滑落在沥青路上，形成了小水洼。

　　放学铃刚响不久，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学校里出来，眨眼间安静的街道充斥着少年们的欢声笑语。

　　郁撩背着书包走在街道上，似乎与这吵闹的街道相比他像是一个异类，走到巷子口时，他的脚步顿住，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往事，迟迟不敢上前，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巷子口，突然疼痛感从郁撩的头皮传来，他被一群人拽了进去，他跌坐在地上，书包被他们随意的甩到了旁边，沾满了泥土。
　　其中一个抽烟的把烟头使劲的按在他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肤瞬间烫出来了伤疤，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眼里尽是不屑，郁撩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在他们的想象里郁撩应该像以前那样反抗。

　　混混看他这样子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正打算走，其中一个手上全是泥土的人走了过来，把泥土全抹在了他的脸上，嘲弄似的说道：“大学霸，我们开个玩笑，不过分吧，别装哑巴了，是不是？”
　　　众人都看着郁撩，也开着玩笑的把泥土抹在他的脸上，一声不吭的郁撩抓住其中的一个人的手甩了出去，其他人都愣了愣，郁撩起身想离开这，刚刚被甩出去的男生摸了摸摔疼的屁股，起身走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抵在了墙上，常年的营养不良是郁撩比他们矮半个头。
　　　“哟，大学霸还学会打人了啊，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啊。”说完他朝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
　　一群人朝他的方向围去，将郁撩抵在了墙角。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兄弟们，给我打，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打死了有我担着。”
　　其余的人听到头都这么说了，也动起手来，郁撩只能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只希望早点结束。
　　张时厌抱着一只橘猫走在街道上，走到巷子口他听到声音寻去，看到一群人正在欺负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他本来想不管闲事，直到看清楚那蜷缩在地上的人有点熟悉，他才把猫放在了地上，让它不要乱跑，随后张时厌躲在了巷子的拐角处，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警铃声，混混们听到声音才被吓跑。
　　他侧头确定人都走光了，才走出来，他走进小巷子里，看着倒在地上郁撩，他蹲下来把手伸了过去，郁撩察觉到没有人在打他时，他抬头正好对上了张时厌的视线，郁撩查觉到眼前的人没有恶意，把手伸了上去，张时厌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你的脸？”张时厌想伸手上去帮他擦一下，却被他躲开，“今天，谢谢你。”郁撩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拿起地上沾满泥土的书包“等一下，我去公共卫生间外面洗，不用担心”郁撩背着书包一瘸一拐的走向前面的公共卫生间。

　　他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冷水往脸上浇，张时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抱起旁边的猫，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小袋湿纸巾，把它放在了台子上，就抱着猫离开了。
　　郁撩感受到视线，抬头看了看身后，才发觉那个人已经走了时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灰头土脸的，看到台子上的一包湿纸巾，应该是他留下来的，郁撩抽出几张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衣服上的灰尘，整理好情绪，上了旁边的旧筒子楼里。
　　郁撩走在过道上远远的看见家门口有一个方盒子，他背着书包走上去，发现是一个五寸的生日蛋糕，上面粘贴着一张纸条，“祝儿子郁撩生日快乐”他愣了愣，在他的记忆里就没有见到过父亲，他拿起地上的蛋糕，用钥匙打开门，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

　　“奶奶，我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音她抬起头满脸笑容声音沙哑的说道：“阿撩回来了，来过来坐。”她朝郁撩招了招手。
　　郁撩将蛋糕放在了柜子上，坐在奶奶的旁边，奶奶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了他的手里，随后步履蹒跚的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口袋，拿起桌子上的老花镜戴了起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她打开布口袋里面装着现金，她用手指慢慢的摩挲着钱，将一张百元大钞放在了他的手里，奶奶握住郁撩的手摸了又摸，随后语重心长的说到：“阿撩啊，奶奶没有什么东西给你，今天是你的生日，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你喜欢的东西，生日快乐。”
　　过了会儿，郁撩听到动静，抬头看，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打开门就站在了郁撩的身上，“哥，生日快乐！”随后女生站在他的面前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烤肠，递在他的面前，“谁说只能是哥哥宠妹妹，我这个妹妹也会宠哥哥”郁羽诗自豪的将双手插在腰上，郁撩刚想说什么，就被烤肠堵了嘴：“不要问我钱是从哪里来的，姐我这几天熬夜复习月考全年级十五老师奖励的。”

　　“你们俩难得不吵架，我去做饭了，你们俩好好相处。”奶奶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知道了”郁撩和郁羽诗异口同声道。

　　吃完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郁撩开口道：“奶奶，我是不是还有一个父亲？”奶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确实有个父亲”
　　“那我为什么没有见到过。”郁撩眼里闪过疑惑。
　　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提起，“当年，你母亲被骗去吸毒，我们家穷困潦倒没有一分钱，你又当时生了病，我们治不起，你父亲一家一家的磕头借钱，最后借了十万，一部分拿去给你治病，一部分拿去还你母亲的高利贷，你母亲要求离婚她说不想拖累我们，你父亲也是一个痴情汉，硬是不让离说一起担着，最后你母亲用性命威胁你父亲才离了婚，最后你母亲被车撞死生之前买了五万块医保，你父亲用这五万块钱还了一部分的借条，之后你父亲说要去城里面打工说‘挣不了钱我就没有脸回来见我你父亲硬是走了十多年了，没有他一点消息。”
　　郁撩听完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开口说到：“父亲可能回来了。”他起身从柜子上拿起蛋糕放在桌子上扯下那张纸条，递给奶奶辨认字迹，她拿起老花镜凑近看了很久，即使他没有回来过但她依旧记得他的字迹，“你从哪里来的，阿撩。”

　　郁撩听到奶奶的询问声，再一次的肯定下来：“今天放学回家家门口放在蛋糕什么的纸条，但是没有人在家门口。”奶奶叹气的摇摇头，就往她的房间里走去关上了门。
　　郁撩将它折叠好放在了口袋里，郁羽诗从浴室里走出来看着桌子上的蛋糕，“这谁买的蛋糕啊？”看着这个蛋糕做工很精致，郁撩走过去将蛋糕切开，分给了郁羽诗多的一块，奶奶不要，另一个分出来的蛋糕只能自己吃，刚好分完。

　　郁撩端着蛋糕回到了房间里，哽咽的将它吃完，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来电人显示的班主任：“喂？是郁同学吗？是这样的物理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校长想见你一面就今天晚上，请问有没有空。”郁撩听班主任那边好像在路上，应到“没有问题的，刘老师。”

　　“嗯，好，等一下我去接你。”刘燕挂断电话，就前往了郁撩的家里，他看着窗边的晚霞，收拾好，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

　　这时班主任的车正好开来，刘燕摇下车窗示意他上来，她的车停在了一个KTV的旁边，郁撩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刘老师，校长不是找……”刘燕把车锁住，“跟我来”郁撩跟在刘燕的后面，还有些局促，门口写着未满十六岁禁止进入，刘燕将他带到了一个包厢门口，让他推开门，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彩带从上空飘在了他的身上，全班二十四个人全部都在这里，二十三个人全都异口同声的说到：“郁神，十七岁生日快乐”郁撩呆呆的看着班主任，“进去吧，好好玩儿，消费我全包，还有……生日快乐郁撩。”
　　“谢谢老师。”随后刘燕递给他一个东西，她靠在门框上说道：“生日礼物，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听说高二的都很喜欢。”

　　一个女孩将郁撩拉了进来坐在中间，让他许愿吹灭蜡烛。
　　刘燕看着充满活力的学生，无奈的笑了笑，谁叫这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呢，随后就加入了这场生日Party。

　　郁撩东望望西看看，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玩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张时厌，张时厌将耳机挂着脖子上正好与郁撩来了个对视，张时厌认出来了他，朝他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礼貌的朝郁撩打了声招呼。
　　“喂！还记得我吗？”张时厌坐在郁撩的旁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郁撩攥紧了衣角，屁股往旁边缩了。

　　“我知道，你叫郁撩对吧”张时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用虎牙咬碎了糖果，郁撩点点头，张时厌凑在郁撩的面前，用手擦了擦他嘴角的奶油。
　　“别那么害怕嘛，来坐过来点，我又不欺负你。”张时厌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手撑着头带着笑意的看着他。
　　郁撩谨慎的朝张时厌那边靠近，坐在他的旁边低着头，不敢看他。
　　张时厌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要不考虑交一个朋友吗？大学霸。”
　　郁撩摸了嘴角，被他刚才说的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消失了，张时厌见他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没说话那就是你同意咯，大学霸，重新结束一下我自己，我叫张时厌，多多关照。”

　　郁撩听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但又很陌生，好像在学校专栏看到过他。
　　郁撩缓过神来说：“之前在班上怎么没有见到过你”
　　张时厌敞开双手放在椅背上，把含在嘴里的棍子吐了出来，“果然贵人多忘事，你到不记得，我到看过你，书呆子整天只知道读书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的。”

　　“诶，书呆子，以后那群人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今天出此技只是试探他们弱不弱，没想到那群傻逼不禁吓，问你呢呆子听见没有。”张时厌用手肘碰了碰旁边呆愣着的郁撩。
　　“我……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他抬头便对上了张时厌的双眼，那双眼睛像一汪清水，澄澈。
　　“不用谢，都是朋友，以后我请你帮忙的时候多着呢。”郁撩听着张时厌的话一愣一愣的，字都认识，但合起来只有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