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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被发好人卡的师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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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秋这几天每天强制兰时洗澡,让他养成勤劳洗澡的好习惯,而这几天内,兰时还真的买回了瓢勺,玩水一样盛着一勺又一勺温水往九秋头上淋。
为了方便,两人泡温泉特意带了一张小板凳,兰时帮他洗头只为了玩水,搓累了干脆撒手人寰,留着一头泡沫发丝让九秋自己一个人处理。
他晾在一旁坐在板凳弯腰盛水的九秋,九秋本就身形高大,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整个人的动作很吃力也很滑稽。
兰时兴奋阻力悬空一跳,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像是鲸落一般,溅起了仿佛海浪一样的潮水向九秋扑过去,无辜者受害,九秋动作呆然,全身青筋突起,温水褪去后,他睁开眼睛准备训人,却瞥见兰时蛙式自由自在在泉水游行,畅乐无比,一时间,指责的话吞进了肚里。
兰时唯一雪白的地方悬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像个瓢一样四处漂移,水下黑黝黝的身体搞乱泉水,那两股嫩肉光滑细腻,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掉了两团大软糯米糍。
兰时声音很愉悦道:“鸡毛掸子,把香料扔给我。”
九秋道:“叫人。”
“哦,师尊。”
兰时叫习惯了,对他的称呼在鸡毛掸子,九秋,和师尊三者中随意变换。
九秋懒的跟他计较,扔了过去,刚好被兰时后脑勺砸中,兰时以为他故意的,又骂人了。
远在一头的声音道:“你好小气啊!”
另外一旁的声音也回道:“我说意外,你行不行。”
“一半半吧。”
兰时越游,泉水温度越高,临时被背后而来九秋拽了回来。
九秋的声音变近了,道:“别游了,一会烫死你。”
兰时注意到前面流水的石头上滋滋冒着白烟,道:“怎么回事?”
九秋解释道:“这个是热石,本身温度很高,山顶上流经的冷水遇他变热,所以我们才能泡流动温泉。”
“所以温泉不是地下潮涌?”
“嗯,”九秋嬉皮一笑,唇红齿白道:“这是老头的珍藏法宝,我偷来的,别告诉他,这地方也没人知晓。”
兰时:……
九秋看他反应,咄咄逼人道:“干嘛啊,你和我是共犯哦,你不也在泡着吗?”
“好吧,”兰时同意了,没有这地方他也很困扰,道:“不过我也有条件。”
九秋笑不露齿,转眼笑得很僵硬,道:“你要对你清风朗月的师尊讨价还价吗?”
兰时深思熟虑道:“啊,其实我并不觉得一副好看皮相是很独特的地方哦,虽然对你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优点。”
九秋一时哑然,须后道:“说,你又想干嘛?”
“我已经拜你为师,也改了称呼,你为何不教我法术?”
九秋举起了三根手指,道:“一,你对我没有敬畏之心,二,很麻烦,三没必要,四,我也做了为师的责任,究竟是谁每晚教你读书认字。”
“但是我想要学法术。”
“那你就想。”
“那你教我啊!”
“下次一定。”
“什么时候?”
九秋轻佻,道:“嘛,下辈子吧。”
兰时庄严朴实,道:“下辈子还和你在一起,我宁愿此生不得轮回。”
九秋痛快断言,道:“好,不教不教,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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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罗之巅幽静,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尤其夜晚更甚,仿佛此间只有两人。
心跳呼吸和声音像是被放大了一样,在孤寂的夜色中生出唯一的祥和。
九秋拿起线封书籍讲故事,两人枕着大棉被,一脸舒心,兰时闲情在一旁数他眼睫毛。
“呕,好可怕,你眼睫毛竟然有两层,太可怕了,果然还是叫鸡毛掸子吧。”
“你这是容貌歧视,会遭雷劈的。”
兰时不然,道:“那我会拉你一起。”
九秋哄道:“哎,真感动,实在受不了你深沉的爱。”
开玩笑归开玩笑,兰时其实觉得他眼睛很好看,只是不想夸他,避免他洋洋得意。
相处了大半个月,他发现九秋白天容易打盹,而晚上却很精神,因为自己睡得早,所以根本不知道九秋何时入睡。
兰时问道:“你晚上不睡觉吗?”
九秋道:“很少。”
“为何?”
“夜晚野鬼凶狠,我的要守住结界不能分心。”
“哎,你蛮厉害的嘛?”
“哼,”九秋告诉这个无知者,道:“你要为我感到自豪,众人千方设法想拜我为师,只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吗?不是说你遭人唾弃吗?”
“那是老头手下的门派子弟,他们都是老头捡回来的,和家人一样重要,所以并无严格的师徒之分,而其他门派的子弟通过竞选和推荐而入,他们精英求艺,只崇拜强者,在他们眼里我还是蛮有威严的。”
“那你干嘛不收他们为徒,他们尊敬你。”
“我本来就不想收徒,而且老头的目的只是想让我照顾你,师徒之名只是虚有其表。”
“道长这是何意呢?”
“哼,他只是喜欢绕弯,师徒关系刻薄说不过是利益关系,啊……不,好听点授受关系和相互促进关系吧,老头不想让你承担家人之名的重担,也给你最大的选择和后悔余地。”
九秋朗朗说道,兰时心口一暖,喜笑颜开,道:“那我和你是家人吗?”
“对,叫我一声爹。”
兰时并无调侃,或者并不在意道:“那道长会是爷爷吗?”
九秋只好道:“嘛,你这样称呼他,他的确会高兴。”
他欣喜与感动,眼里灿烂期待,道:“那太好了。”
此刻,九秋有一点羡慕金天了,曾经不理解金天这个某种意义上的人贩子,总是周游列国捡东捡西,在如今看到兰时眼里自己得不到的敬佩和瞻仰,内心有点嫉妒。
“不过你一个人守住结界不累吗?”
听到兰时终于提起自己相关的事,九秋帅气回道:“毕竟是天下第一嘛,总要承担一些责任的。”
他只是想装一回帅,挽回一下平时的颜面,而兰时只是惋惜道:“哎,真辛苦。”
兰时的真实感想,夜晚不能入睡的,他一点也不愿意,想到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竟然承担比自己更劳累的事,心里心痛了少许。
“是吗?但是他们不是这样认为哦,认为人有多大力量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很讨厌吧。”
“可是啊,”兰时第一次那么伤心反驳九道:“强大又不是你的过错。”
“……过错吗?”九秋喃喃自语,兰时听到了道:“嗯,因为拥有力量就成为了负担和责任这样太奇怪了。”
九秋的心微微一动,有点茫然失措。
兰时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自然而然,不是讨好和谎言,他安静时生淡的表情在此刻变得赧然和拘谨,整个人竟然难为情起来。
他长此往来久了,喜怒哀乐都变成了脸上不经意的笑意,是人人口中恶劣的性格和轻浮的家伙,更是不近人情,性格多变的奇葩。
九秋想,果然年纪大了,开始多愁善感,心思退化变敏感起来。
他护住还未消散那仅存心头的温暖,脸上喜上眉梢,粗蛮地缠绕兰时,把他紧紧抱住自己胸口纠缠不清道:“啊,我家小兰时待我真好。”
兰时被压的喘不过气,痛苦道:“滚开,莫名其妙的。”
果然疯子不是一日疯,傻子却是出生定型,兰时认为,这家伙两者都是,先傻后疯,无药可救。
“没办法啦,”九秋放松了他,但是手并不放开,强壮有力的双手把他包围。
兰时耳边传来九秋温热的气息,他宽慰道:“也是大人了,也必须主动承担一些责任才行。”
兰时第一次觉得小孩竟然那么好,不需要被逼着成长还可以尽情和理所当然享受保护。
这是成长的意义吗?兰时本来是想这样问的,后来却如鲠在喉,苦涩无比。
他认为九秋不像是做事找理由和意义的那种人,他任性霸道,目中无人,而他依旧选择去主动保护的那一方。
比起意义,更像是他那含蓄和不为人知的温柔,他稍微理解了九秋口中“不需要”的意思了,是他不言直说的细腻,一直笨拙地藏匿着。
兰时主动把头靠过去,闻到两人身上相同的幽香,嘴唇掠过弧度。
因为每天在一起,不仅是用相同的香料,就连独一无二的体香都被相传了一般,两人独特的味道,合二为一,分不开彼此。
小孩是很难藏住情绪的,兰时一兴奋,四肢就乱动,想条蛆虫一样,双脚蹬着九秋。
他本就瘦小,脚丫子又黑又丑,皮糙肉厚的,其实很难看,无论多少次,看着就怪脏的,九秋不由来困惑,都不知道多久才能把他皮肤养好,不敢想象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断交的脚趾已经愈合,却再也生不出指甲。
九秋冷不丁,也没有阻止一直乱动的烂了,道:“很痛吧。”
兰时听懂了,毫不在意道:“啊,现在不痛了,也没有失去知觉,还好砍掉得不是手指。”
九秋无可奈何道:“你就不能盼点好的吗?”
“这还不盼好的啊。”
“当然,你怎么不说如果没砍掉多好。”
兰时顿然了一会道:“这个没办法嘛,已经发生了。”
九秋也没有指责他,道:“你……可以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兰时知道九秋并没有特意耍滑,只是道:“算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回忆起来,我也没有揭示自己伤疤的习惯。”
九秋疑惑道:“你真的是小鬼?”
兰时有时候表现的太成熟和淡然了,这是恶习,小屁孩那么懂事干嘛,还让他这个大人怎么活,夺走小孩的任性真的是罪该万死。
“啊啊啊!!”九秋烦闷起来,道:“果然那男人真该死,三根简直便宜他了。”
“哎呀,”兰时安慰道:“他只是其中一个。”
兰时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安慰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九秋脸更加黑了,如同吃人恶鬼一样,他知道九秋关心自己,可是真的怕这人乱来发疯,僵硬转移话题道:“啊,我饿了。”
九秋吆喝,道:“大半夜饿什么饿,忍着!睡觉就不饿了。”
而兰时真的是饿了,被迫睡觉后,被子盖过头后,肚子开始乱叫,像是拍着肚皮一样。
“你很吵啊。”
“我睡着就行了。”
“那我呢。”
“有什么所谓,你又不睡觉。”
兰时也不是非要吃不可,今晚聊了很久,到了深夜他也该入睡了,而嘴贱的九秋没有回应他,兰时踢开被子,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兰时猜想了一下,起身踩着棉履轻手轻脚来到了厨房,房间烛光明亮,九秋一个人自言自语大声埋怨。
“啊好烦,死小鬼,肚子叫那么大声,不是我不用入睡,简直是不给我入睡,下次再饿杀了他。”
九秋在沸水煮面,在厨台切着葱花,动作并不麻利,因为不常用,刀法很生疏。
他独自说完,又突然轻浮一笑道:“嘿嘿,一会感动死他。”
兰时心跳一惊,赶紧躲回了房间,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严丝合缝,这次真的成为了蛆虫,他在床上蠕动,清清晰晰听到自己暴风雨一样的心跳声。
同时他也很惊讶,活久见了,竟然真的有如此幼稚的大人,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兰时耳根通红,暂时装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