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霸总O开始结婚冷静期之后》高相泉

2、见面

　　餐厅是向芸白订的，就在霍氏大厦附近。

　　她勒令鱼再恩留在酒店补眠，然后自己去商城给鱼再恩挑晚上约会的衣服，还跑了一趟餐厅踩点，力求一切尽善尽美，比鱼再恩爹娘都尽心尽力。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向芸白看着鱼再恩步履平稳，紧张地拉着她胳膊在餐厅门口反复盘问：

　　“你约会的Omega叫什么？”

　　鱼再恩眼睛都不抬一下：“霍继行。”

　　向芸白又问：“你叫啥？”

　　鱼再恩忍无可忍：“我只是精神疲劳，不是痴呆。”

　　睡了一觉，她精气神都足了不少。

　　向芸白刚松手，又不放心，要拉着鱼再恩一起进去：“如果霍继行问你喝什么，你就说果汁，你说你这人从来都只喝果汁。”

　　常年浸泡在酒精里的鱼再恩倏地停在原地，一双吊梢眼盯着向芸白，一声不吭。

　　向芸白被看得发毛：“咋了？”

　　鱼再恩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我还会喝水。”

　　说完，她抬手将头发捋到耳后，像变了个人一样，脊背挺直笑容大方：“我会努力的。”

　　向芸白被她的笑颜烫了个哆嗦，眼眶发酸。

　　她松开手沉默半晌后，低声说：“你突然像个正常人，我害怕。”

　　“滚。”

　　向芸白干笑一声，嘟囔道：“你比我们都会照顾Omega，你的婚姻肯定会很幸福的啦。”

　　她看着鱼再恩的背影，攥紧双拳。

　　不管心理状态到了多么糟糕，多么绝望的境地，鱼再恩为了他们从来都没放弃过，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她。

　　虽然在向芸白跟前话说得大方，但鱼再恩穿行在酒店略显昏暗的长廊的时候，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指尖也止不住地微微哆嗦。

　　鱼再恩被服务员引到预订好的单间的门前，霍继行已经到了。她隔着一扇门，试图通过深呼吸来让自己放松。

　　里面坐着的人也许会成为她的丈夫，她会和他组成一个家庭。

　　家庭。

　　一瞬间父亲、母亲、兄长妹妹的脸在鱼再恩眼前穿梭而过，他们的欢笑与嘶吼都一齐在鱼再恩的耳边聚拢又炸裂。

　　她所期待的、怀念的、沉溺的……恐惧的。

　　“女士？”服务员小姐的声音将鱼再恩从幻象中唤醒。

　　鱼再恩大梦初醒般点点头，笑着示意她可以先行离开了。

　　她又想起向芸白的话，是的，她有信心她能照顾好一个omega。

　　重拾信心的鱼再恩轻叩几声房门，获得应许后粘腻的掌心握上门把手，“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

　　鱼再恩走进去看了眼手表，她已经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但她还是向坐在桌前的Omega表达了歉意：“您久等了。”

　　因为餐厅很近，下班时间到后干脆提前来办公的霍继行让秘书带着文件出去，他抬手示意鱼再恩坐。

　　向芸白订位置的时候难得懂了点情调，单间明亮大气，餐桌却不大，两个人坐下后的距离亲近又不会显得冒犯。

　　鱼再恩坐下后，问道：“霍先生点菜了吗？”

　　“已经点了。”霍继行上下打量着鱼再恩，目光毫不收敛，言语间有些玩味。

　　放在平常的Alpha身上他们已经开始发怒，因为这些自认为领导者的生物们向来不允许有人，尤其是Omega越在他们之前做出什么决定。

　　但鱼再恩看上去完全没有因此不满，霍继行在心里勉强给鱼再恩的表现打了个良好。

　　鱼再恩穿着挺括的长袖裙装，用精油护理过的发丝柔顺有光泽。

　　她来之前特意去美容院画了淡妆，浓重的黑眼圈被遮了七七八八，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

　　至少比霍继行想象的看上去好得多。

　　鱼再恩点点头，习惯性地低头去抠指甲上的钻，却后知后觉她的美甲已经被换成了更温柔日常的款式。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长时间的不语会导致鱼再恩思绪涣散，她打起精神试着找一些话题：“霍先生……”

　　霍继行面色波澜不惊，径直把一叠文书摁在桌上推给鱼再恩。

　　向芸白眼中的约会，在他眼里仍然只是一项工作的正常流程。

　　“结婚冷静期一个月，我需要一周进行一次临时标记。如果你的身体临时标记没问题，我们就结婚。其他的要求都在纸上，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加上去。”

　　口吻冰冷像履行公事，鱼再恩恍惚间从霍继行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教官的影子。

　　她怔怔地拿起合约，也许是特意为了照顾病人，纸上字体还特意加大加粗。

　　准备好的用于联络感情的说辞全都咽回肚子里，鱼再恩看着纸上一条比一条公式化的合法要求，喉咙像被泡沫哽住。

　　霍继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我知道你的主要需求，我会配合你进行治疗。”

　　从同意结婚冷静期的那一刻起，AO就有了对对方所有身体状况的知情权。

　　鱼再恩过往病历直至今天上午，包括苏青写下的医嘱，霍继行查阅起来都一路绿灯，毫无阻拦。

　　他隔空点了点鱼再恩的颈部，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在同居后，你一天只可以使用抑制器十个小时，并每隔三天减少一个小时。”

　　“这是我在询问医生后得到的方案。”霍继行补充：“你放心，是国内最权威的医生。”

　　“最”字被他咬了重音。

　　霍继行的话像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鱼再恩手里攥着那份合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霍继行把Alpha难看的脸色归结于对他的嫌弃，他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这种Omega从外表到内里，没有一丝一毫能吸引Alpha的地方。

　　但他仍面色平静，仿佛对谈判桌上的生意十拿九稳：“我的匹配度是和你最高的，只有我的信息素对你的病情才会有治疗成效。”

　　在霍继行看来，事业是最重要的，他也不需要为了一个生理需求去求一段感情。

　　鱼再恩的心理疾病治疗过程曲折漫长而收效颇微，但她从未放弃，甚至愿意选择和他这个大龄剩O尝试冷静期，由此可推断鱼再恩还很惜命。

　　所谓冷静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渡，霍继行早已经将鱼再恩看作囊中之物。

　　霍继行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打算，他很忙。

　　他起身穿上西装外套，从鱼再恩身后走向门口：“我晚上还有应酬，合约补充完后可以短信发给我。”

　　“同居最好从明天晚上开始。”

　　鱼再恩脱口而出：“我没有房子。”
　　一般冷静期的住所都由Alpha提供，可鱼再恩常年住酒店，一天换一个房间，最神经的时候只开钟点房。

　　霍继行手握住门把手，回头看向进入房间以来第一次和自己对视的Alpha，冷漠强势：“我知道你名下没有房产，地址我稍后会发给你。”

　　“咔哒。”

　　他走出门，而服务生随后走进来，俯身将菜单递给鱼再恩：“客人，可以点餐了吗？”

　　鱼再恩呼吸急促，双瞳不受控制地涣散，她努力想要看清合约上的文字，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客人，您还好吗？”

　　服务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始终和鱼再恩隔着一层玻璃。

　　就在手足无措的服务生想要唤经理过来的时候，向芸白冲了进来，她喘着粗气问道：“霍继行怎么走了，你怎么了，你们吵起来了？”

　　向芸白的声音像一记晨钟，鱼再恩猛然清醒，视野恢复清明，她看着合约上赫大的“五年内不可离婚”，看向向芸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没有，我们聊得很好，我很快……就会治好了。”

　　咔嚓，从进门前一直缠绕在鱼再恩耳畔的低吟彻底消失了，连带着他们的脸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