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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商议 ...

  •   二人稍作寒暄后,伊娘便道出来意。原来袁存义依照太子吩咐,几次往折芦馆密会孙浩然,难免还是惹上了尾巴。近日频有探子装作恩客到馆暗访,可惜无果,那帮人于是换了思路,佯装醉酒闹事,四下乱闯不说,更是一番打砸,的的确确是破坏了好几间屋子。
      折芦馆在京城屹立多年,自也不是吃素的。伊娘由着他们闹的差不多够大了,方下令将人抓起来关押。依她的脾性,必得让这帮人吃尽苦头再做掉了事,但毕竟和太子有关,她只好先来问问。
      太子手中端着酒杯,并不饮,只用拇指缓缓摩挲着,双目微垂,清润面容上一派温和慈悲,不过出口的话可就不那么慈悲了:“都处置了罢。留一个活口,多用些刑,再给他个空子,让他和孙浩然见上一面。”
      余下的话没有说尽,但伊娘已听明白。太子这是要把戏作真,使那孙浩然相信定北侯正不遗余力搜寻他的下落,而太子则尽力保他。
      伊娘道:“那奴家得向殿下讨个便宜行事之权了。”
      太子闻言略懒散地支肘靠在侧栏上,虽说是放松的姿态,他做起来依然显得端正,一眼便知是仪态教养已深入骨髓的,甚至连哂笑都不令人觉得轻佻,反而有种上位者啼笑皆非的怜悯味道:“总不好叫孙浩然过的太舒坦,命留着就行了,其余当然听凭伊娘处置。”
      彼此点到即止,但话已说清。此时定北侯未必想要孙浩然性命,那探子即使找到孙浩然,也不见得就会刺杀他。如此,我方只好从旁“协助”,促使对方刺杀成功了。以孙浩然的鼠胆,即使警惕不信,待吃上皮肉之苦,也要很受一些惊吓的。
      稍加思索,伊娘笑道:“此番奴家算是得罪贵人了!折芦馆虽不怕麻烦,但若真惹来大肆搜查,只怕保不住孙大人呢。殿下可有对策么?”
      赵恕不在乎地摆摆手:“放心,他们不敢。”
      这话说出来伊娘都不信,惊讶地杏眼圆睁。连她都知道本朝太子并无实权,不然也不至于查个案如此大费周章了。定北侯则手握重兵,他有什么不敢的?
      见她表情,赵恕温声解释道:“我暂且不便多说,明日自会有分晓。”
      伊娘恍然,看来明日会有新动作了?她顿时很有些跃跃欲试。——天知道自从辞别师父、应邀到京城协助谢家,她快在这死气沉沉的囚牢里憋闷坏了。江湖中人素来是天高海阔、快意潇洒的,若非为了报恩,她很难想象自己为一个目标筹谋蛰伏多年,是一种什么滋味。
      她了解谢松卿。他不会局势不明的时候贸然动手。但皇帝春秋鼎盛,三五皇子背后树大根深,候他万事俱备,恐怕她的大好青春也就葬在这方寸之城了。好在此时横空杀出个太子,谢松卿将计划全盘重拟,意在扶持太子做大,至于他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又该如何,他倒闭口不提了。
      谢松卿与她商谈时,伊娘也打趣问过,怎么从前竟没想着太子这手棋?谢松卿笑而不答,只莫名地感叹了一句:“只怕想下这手棋的人,还多得很呐。”
      伊娘琢磨不出他言下之意,见他说话时神色晦暗,隐隐竟有几分罕见的忌惮意味,心头一跳,忙问:“怎么?”
      谢松卿提笔写了些什么,递给她:“这四个名字让你手下仔细查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伊娘接过纸来看,“崔桦、晋岱珅、陶呈吉、刘锷”,她默念两遍记住了,将纸笺凑到烛火上焚毁。她自不必问这些人是谁,单看谢松卿的表情,便可猜到是敌非友了。
      为着这四个名字,她可好生忙了一阵,可惜暂无所获。去汇报进展后谢松卿笑着跟她赔礼,直谢她辛苦。她其实无甚所谓,总比日日待在折芦馆无聊地打瞌睡要好。
      想到明日或许又将有大事,伊娘立刻身体前倾,难掩兴奋道:“殿下可还需要人手吗?”
      “东宫人手足够了。”赵恕打心眼里觉得她娇媚可爱、浑然天成,忙轻咳一声掩下失笑,正色道,“不过,再等几天我们计划转移孙浩然,且会将风声透露给侯府。届时侯府若来抢人,东宫只能正面应对,暗处的确缺几个生面孔,最好功夫扎实些。不知伊娘和谢先生有否合适的门客?”
      伊娘眉花眼笑地打包票:“此事只管交给奴家就是!”
      赵恕道声多谢,拿手中酒杯碰一碰她的。二人对饮一席,爽快达成一致。
      不多时伊娘也该告辞了。此番商谈后她与赵恕彼此都添好感,走前她便不再端作京中女子娇态,颇豪爽地一抱拳,行的是江湖礼节:“殿下日后若有吩咐,东西两市四大酒楼、亭字号米庄、宋氏钱庄,均可听凭差遣。”她调侃地冲赵恕眨眨眼,“殿下竹韵松风,到折芦馆未免太突兀些,日后还是少来得好呢。”
      原来望山楼也是谢家产业,难怪她能找来。赵恕起身回了一礼,笑应了。待目送她抱琴从小门离开,他自用罢饭食,方唤来何蔺,打道回宫。

      翌日大早,天气阴沉。赵恕朝服具身,却不去勤政殿,反而趁着早朝的功夫,带上袁存义麾下的御廷卫天字队,出宫直奔定北侯府。
      马车停在侯府气派堂皇的大门口。赵恕端坐车中,掀了窗帘打量紧闭的府门一眼,对袁存义抬了抬下巴。袁存义意会,忙亲自上前叩门,
      直叩了好一会儿,朱漆大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男子从缝里现身,一手掌着门扉,神色警惕而鄙夷地说了什么。因隔着距离,赵恕听不真切,只看到袁存义扬手亮出一块令牌。然而对方却很是不屑地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砰地合死了门。
      袁存义灰头土脸地回马车旁复命。赵恕料到侯府势大气粗,一向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也不恼,微笑着安抚他几句,将自己随身的四爪金龙腰牌解下来给他,让他再去。
      袁存义双手接过,随后恭敬地捧着金牌去叩门。这回开的很快,大门猛的被人从里拉开两人宽。袁存义刚要说话,哗啦啦水声乍响,他已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凉。
      赵恕面色顿沉,双唇极不悦地抿起来,俊秀眉目间氤氲隐怒。他看着袁存义一时呆在了门口,任那泼水的刁奴再度蛮横地摔上大门,心下冷笑。好个侯府,位高权重张狂些也是有的,却连一个看门下仆都嚣张到如此地步,今日不整治,来日岂非反了。
      他招手唤一个侍卫到车窗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后者略惊讶地下意识问了一句:“殿下,您真的要……要粪水吗?”
      赵恕挑眉,只瞥他一眼,再不说话。那侍卫被他的眼风刺得头皮一麻,迟钝地感知到太子满身压抑怒气,慌忙掌了一嘴,领命快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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