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未过期》小鹿烟

6、冲突

　　又是一针见血，编剧是不是都这么会抓重点？

　　许惊蛰没否认。

　　周溯洄了然：“所以她还把你忘了，你才郁闷生气。”他拄着下巴，看着对面好友的脸，“不过你这张脸，竟然还有人会忘。”

　　这张脸就算造得再糙，也还是引人注意的帅哥脸，这也能忘吗？

　　许惊蛰闻言，带着一种不自觉的恼恨，说道：“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但是，我的脸又没变。”她甚至连点好奇都没有。

　　周溯洄道：“你是觉得，她至少应该来问你一句？和你叙个旧？”

　　“……”许惊蛰微梗，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在意，是不是还没忘了人家？”周溯洄一副看穿他的样子。

　　许惊蛰这回否认的很快：“当然不是。”

　　他就只是，当年被甩，被玩弄的那种愤恨，再见到她之后，再次燎原而已。

　　周溯洄笑道：“那你直接去问她。”

　　许惊蛰脸色紧崩：“早就分手了。”

　　周溯洄摇了摇头，装作没看到他脸上那份耿耿于怀的不甘。

　　直到两人的餐上齐，吃饭到一半的时候，周溯洄突然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就是装不认识你，毕竟跟前男友共事，还要一起待三个月，拆穿了多尴尬？”

　　许惊蛰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没再说话。

　　周溯洄伸了个懒腰，道：“不行，这两天忙晕了，得好好补补，再叫盘鱼吧，清蒸鲈鱼怎么样？”

　　许惊蛰：“……”

　　周溯洄一边点餐一边笑：“哦，忘了你不吃鱼。”点完后，他又十分八卦的问道：“所以当年，你咬牙切齿的说自己最不喜欢吃鱼，不会是因为，我们剧照师这条鱼吧？”

　　许惊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要八卦，还有，我们现在没关系。”

　　他说完没再理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即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周溯洄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重新点了餐，要服务员送去某间客房。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没关系？”

　　许惊蛰靠回椅背，神色淡淡：“只是不想被说剧组苛待工作人员。”

　　—

　　下午，沈鱼跟着周老师去了拍摄片场，试机位，调灯光，而她在一旁找空位，修改正式开机后自己拍摄剧照的位子。

　　许导没来，片场来了位副导演，周老师带她过去认识后，沈鱼便没再打扰他们。

　　她在现场拍了些空镜剧照，犹豫了好半天，发给了许导。

　　过了几分钟，她收到了回复。

　　【许导：还不错。】

　　沈鱼终于弯了弯唇角，笑了一下。

　　果然人还是要大胆一些，才能得到工作认可。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周老师喊你呢。”摄影组的助理潘柚菲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

　　沈鱼抬头道：“刚拍了些照片，我去看看。”

　　周传宇正和副导演讨论着剧情，见她过来，便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晚上带着你去吃饭，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吧？你再饿瘦下去，你舅舅可要质疑我们剧组虐待员工了。”

　　沈鱼下意识道：“中午老师不是替我点餐了吗？”

　　周传宇一愣，“我没有啊。”

　　沈鱼有些愕然，不知道剧组谁会帮她点餐，不过她还是挺感激的。

　　——

　　忙碌了两天，8号，电影正式开机，早上举行了开机仪式，从幕后工作人员到一众主创演员，基本上都到齐了。

　　沈鱼补了两天剧本，今天她也负责拍开机仪式的照片，而她在一众演员中，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许导身边的女演员。

　　记忆仿佛一道鞭子，猛地抽在她脑袋上。

　　沈鱼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剧组，再次看到程絮，昔年，那个高高在上，辱骂她和母亲的女人，是这部电影的女一号。

　　…

　　程氏集团千金突然进了娱乐圈，没有选择大导的电影刷脸熟，也没有进热门综艺积累人气，反倒进了一个全新人的电影剧组。

　　程絮的做法让家人不解。

　　但只有好姐妹谢羽词知道她的心思。

　　程絮就是冲着许惊蛰来的。

　　有谢羽词这个制片人从中搭桥，许惊蛰让程絮试了两次戏，两段完全不同的戏，而程絮本人最贴电影女主人设的点，就在于她豪门千金的本色出演。

　　此时她戴着一顶遮阳帽，穿着剧组开机仪式上统一的T恤，站在许惊蛰身边，脸上洋溢着笑意，心情极好。

　　沈鱼的镜头里，程絮手里拿着剧组红包，眼睛不时的瞟向许惊蛰。

　　或许正因为分心，也或许演员们不怎么会关注摄影师，总之程絮没有发现沈鱼的存在。

　　可沈鱼藏在相机后，还是在八月的炎热天气里，通体发凉。

　　看到程絮的第一反应，她竟然又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但随即她又强行命令自己冷静。

　　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弃。

　　哪怕是要和程絮共事，哪怕自己要天天去拍她。

　　沈鱼告诉自己，程絮和她一样，都是受害者，可是她还是不能原谅，因为他们，间接害死了她的弟弟。

　　头脑有些发胀，混乱，她咬了咬唇，拉回思绪，专注的拍完了整个开机仪式的照片。

　　演员们早就拍完了电影定妆照，开机仪式过后，导演带着主创演员们开剧本围读会，主要是因为筹备期间修改过剧本。

　　沈鱼躲在片场搭起来的小帐篷里修照片，思索着要怎么避免跟程絮起冲突。

　　可以躲着不让程絮发现她的存在吗？

　　但显然不行，她是剧照师，她随时要找机位拍摄，更何况，演员们也会找她看照片。

　　沈鱼烦躁的脸色紧崩，不复平时温和的样子。

　　花絮师薛明进来，看到她的脸色，还以为她是热的，将落地的风扇又拉近了一点，拉着张小板凳坐在了她身侧。

　　“他们剧组围读，我拍了点花絮，你怎么不去拍点照片蹭空调，这里多热。”

　　“我要修照片。”沈鱼淡淡道。

　　薛明看着她，若有所思：“你亲戚来了？”

　　“什么？”沈鱼抬眸看了他一眼。

　　“嗐，这大热天来亲戚确实烦，你脸色真的不好，要不休息一会。”薛明诚心建议。

　　沈鱼知道他误会了，但跟一个大男人讨论这个，也太尴尬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修照片，电脑屏幕上，程絮的脸一会儿被她拉长，一会儿被她扯歪，到最后，又被她面无表情，修到了最漂亮的样子。

　　照片修的她头晕脑胀，程絮的脸就是她的梦魇，她始终记得程絮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甩她巴掌，骂她和妈妈的样子。

　　她忍着心理上的冲击，强行让自己敬业。

　　等到修完了照片，她看到薛明在一旁玩手机，想了想，问道：“他们剧本围读还要多久？”

　　“不知道，可能要一天吧，晚上剧组开机宴，中午就是盒饭，不过我听说许导找了做饭阿姨，我们以后伙食应该不会差，啧，许导是真有钱，你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吗？”

　　薛明是个话唠，逮着机会就喜欢八卦。

　　沈鱼不是很想知道，但她要转移对程絮的注意力，便顺着他说道：“不知道。”

　　薛明就神神秘秘的跟她说：“我听说啊，家里是真有矿，他们家公司有一条完整的珠宝生产链，这几年开始投房产和新媒体，许导名下的惊鸿影视就是随他出道开的，他当了一年演员，突然又想去自己拍电影，总结就是有钱、任性、高富帅！”

　　沈鱼“哦”了一声。

　　她的脑海中自动有了形象，富二代少爷玩转娱乐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确实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有钱人应该是没有烦恼的吧？

　　沈鱼都想不起来她有钱时候的样子了。

　　她今天不想去许导面前刷脸，也积极不起来，她把修好的开机照交给了周老师。

　　中午剧组果然订了盒饭，菜色挺好的，但沈鱼没什么胃口，她灌了一瓶冰水，又把潘柚菲买来的老冰棍当零食吃。

　　炫到第二根的时候，薛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们女生来那个不是不能吃冰的吗？你上午都缩成一团了，不怕疼啊？”

　　他声音挺大，沈鱼被冰块呛住了，察觉到周围人的注视，她黑着脸想去瞪他一眼。

　　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了许惊蛰的目光。

　　还有跟在他身边，要熟悉片场的女一号程絮。

　　沈鱼和他们对望着，只一秒，她就知道要坏了。

　　她掐紧了手心，听到程絮不可置信的喊声：“你怎么在这里？！沈鱼！你竟敢出现在我面前！”

　　炎热的午后，休息吃饭的工作人员、演员，全都被程絮愤怒的声音引了过来。

　　不等大家有所反应，程絮已经加快几步走到了沈鱼面前，她习惯性的就要扬起手。

　　沈鱼早有所防备，伸手就挡住了她。

　　她面无表情，眸色冷淡：“我来工作，我是剧照师。”

　　“哈，剧照师？就凭你吗？你该不会是私下还联系着沈……让他给你走关系的吧！”程絮挣了挣，没想到沈鱼力气那么大，钳着她的手腕让她动不了。

　　她顿时更加气愤。

　　“怎么回事？”许惊蛰走了过来，蹙眉问道。

　　他的目光看向沈鱼，发觉她脸色白的不正常，她眼底的神色似也夹着愤怒。

　　程絮还在挣扎，她听到许惊蛰问，突然叫喊起来：“许导！我们剧组绝对不能要这种人，她品行有问题，她家里——啊！”

　　“你闭嘴。”

　　沈鱼咬紧了唇，手上力道重的让程絮痛叫。

　　然而她的话，已经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沈鱼。

　　许惊蛰看着她们二人的反应，立刻道：“先松手，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他将两人带去了拍摄点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谢羽词很快也赶了过来，电影开机第一天，女一号就跟剧照师发生了冲突，这让她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絮揉着自己的手腕，此时也冷静了许多，她看着沈鱼，冷笑道：“小词，换剧照师吧，反正这年头，摄影师多的是，小三的女儿却不多，要这种人待在剧组，我看一眼都恶心，还怎么拍？”

　　她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脸上透着浓浓的厌恶。

　　制片人是她朋友，她又是电影女一号，想换一个剧照师，问题不大。

　　沈鱼立刻抬头看向了许惊蛰，她的心跳在加快，紧张、绝望、愤愤不平，种种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的去掐大腿，让自己冷静。

　　她没有做错事，导演，应该不会只听程絮一句话，就让她走人。

　　可随即她想到这些年，她被暗地里使的绊子、威胁，只要程家一句话，她和母亲，就能在一座城市待不下去。

　　开口时，她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程小姐，我的父亲，叫沈盛华，是一名地质勘测员，已经死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