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尊不讲道理》祈言纱

94、94 言茗

　　茶楼里，宜峥依旧在台上抚琴奏曲，台下他们坐在同一张八仙桌上，一个坐在左侧一个坐在右侧，同时打开盖碗喝了一口茶。
　　闻淮很久很久都没试过和熟人这般听曲品茶，脸上忍不住挂着一抹微笑：“其实，我真的是人类。”
　　明昭羽自问也没找出他除了长命以外，哪点不是人类的证明，总觉得他，从前应该是神仙，稍微思索一番才道：“也没说不信你，紧张什么呢？”
　　“你这爱逃课的坏学生，才不是人对吧？”闻淮笑着嗔道。
　　还好，宜峥曲音绕梁，旁人也听不见他们对话，明昭羽只好道：“是神仙，后来我还去修仙了，看不出吧，我修仙可比读书认真多了。”
　　闻淮有点高兴，问道：“那你去过天界吗？现在那边是什么样子的？”他的话中有些破绽，他问现在那边是什么样子的，暗喻了他以前见过天界。
　　明昭羽马上就听出话中意思，黑曜石折扇半捂嘴角，自信地笑道：“你一个凡人，是怎么关心起天界来？”
　　“我哪儿像不需要关心天界的模样？这把年纪了，多少也想知道点人间以外的事？”闻淮的转过身子，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微笑着看他，仿佛要马上就套出什么话，却掩盖不住自己心里充满着想将自己和津津的事情告诉他的心情，闻淮知道明昭羽肯定有办法帮到自己的。
　　明昭羽也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折扇半张，小声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和天界有什么关系，我才能告诉你天界的事。”
　　闻淮下意识笑了出来，点点头，本就想跟他说的，既然明昭羽主动开口了，那他便直接说了：“我在混沌而生，以前从天界逃出来，但我是如假包换的人。”
　　“什么？”明昭羽意识到不对，立刻让他住口，毕竟宜峥还在台上，他传了纸鹤给苏芷幽，让她一起过来听。
　　闻淮觉得他有意识，止不住笑意，起身对台上的宜峥微微作了一个揖，留下了赏钱，表达自己还未听完曲就离开的歉意，便和明昭羽上楼要了一个安静的厢房，等苏芷幽过来了再说。
　　苏芷幽御剑过来很快，在茶楼门口风风火火跑进来，和宜峥挥挥手当打了招呼，马上跑去他们要的厢房之中，闻淮正在泡功夫茶，见她来得风火，温柔笑道：“这么急，渴了吗？我在泡茶呢。”
　　“呃……”苏芷幽看他这么温柔，自己有点语塞，不过说正事之前还是记得先下个结界，“混沌？天界出逃？”
　　“嗯，”闻淮温柔点头，娴熟地泡着茶，缓缓悠道，“我是在混沌而生的，和我一样的还有少数同类，最近我感受到故乡的气息，是有混沌再次出现了吧？”
　　苏芷幽脑子一阵发懵，皱着眉头思考闻淮的话，差点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现在发生的是什么事，明昭羽稍微比她冷静，给她递上一杯茶，分析道：“那天界出逃，是不是代表你和你的同伴们被天帝带去天界，然后你们逃离？”
　　闻淮继续点头道：“我能逃出来，是因为天帝还未来得及消化我便天人五衰，我才有机会逃离天界。”
　　“消化又是什么情况？”苏芷幽还没想到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情况完全超乎自己认知，“等等，我没懂什么情况？混沌这个我知道，这能发生什么事？”
　　“我呀……曾经被天帝吃掉，是他的药。”闻淮说得风轻云淡，苏芷幽和明昭羽惊讶得微微张嘴，有点合不上下巴，闻淮见状给他们俩面前的小碟里夹了一小块茶点，依旧是那般温柔解释道，“我和我的同伴们从混沌而生，是没有死亡的不死身，是天帝用来续命的药，冥王将最后的混沌之地也吞并成冥界，我们全被天帝带走了，只不过他……”
　　苏芷幽甩甩脑袋，让自己脑子稍微清醒一下，思考一下闻淮的意思，用自己的话说出来：“也就是说，你和你的同伴，是混沌之中出现的原住民，天帝靠吃你们为生？后来因为冥王帝君将混沌吞并了，所以不死身绝版了，天帝因为没有药吃才会天人五衰？”
　　闻淮有点尴尬地点点头，将这么严重的事情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和风轻云淡的态度说出来，哪哪都有点不对劲，他继续道：“是不死身绝版了，天帝省着吃，到后来他已经没有力量消化，我才能逃出来。我和我的同伴们不会死，只是化为了天帝的一块肉一滴血，依旧活在他身上，然后他天人五衰，他们才泯然于世。”
　　“哇噢……”明昭羽感叹道。
　　苏芷幽拼命摇头，她意识到这事情有点大，不是自己这个层面能处理得了，用心消化了一下闻淮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天人五衰，是因为他没有不死身可以吃，而不是大限已至？”
　　“没错，然后呢，我最近感受到故乡的气息，也就是混沌，然后我能感受到最近只有这附近有神仙的气息，所以我们上回就相遇了呀。”闻淮的语气还带了一丝调皮。
　　突然门外一阵摔破物件的声音，他们连忙开门，只见宜峥在门外一脸难以置信皱着眉毛，本来抱在怀里的琴滑落在地，连琴弓都摔烂了，琴弦也摔断好几根，打开门的瞬间，宜峥仓惶逃离。
　　“宜峥！”苏芷幽想追上去，但闻淮说的事情明显更加重要，她要先告诉两个师兄和师尊，连忙对明昭羽急道，“看好宜峥，我怕宜峥会记起来……”
　　苏芷幽的法术，平常没有屏蔽宜峥，所以刚刚忘记了宜峥还在楼下……宜峥能听得到结界里的声音！也就是说他们刚刚的对话，宜峥全都听到了！
　　明昭羽看着宜峥远去的身影，微微皱眉，难得认真道：“我觉得宜峥迟早都会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也不是不好。”
　　“明澄！”苏芷幽有点急了，明昭羽一看她微微皱眉的神情，还是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苏芷幽还得和闻淮谈下去，只好让明昭羽追上宜峥，他们便回厢房里继续谈了。
　　“既然真神需要吃不死身，那冥王帝君是不是也吃了你的同类？”
　　闻淮答道：“不死身被天帝隐藏起来，没有任何消息在外，冥王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敢暴露身份，除了你们能帮到我，我才主动透露。”
　　苏芷幽不解：“我们能帮你什么？”
　　“我需要神仙帮我回到混沌之中，我想回到自己的故乡，才能治好我身边一个同伴。”闻淮也如实交代，他需要回到混沌之中将津津治好，只有回到出生的混沌之中，找到出生的起点才能有办法治好津津和诞生更多同伴。
　　“我可以帮你，但是问题太大，我答应你，可以让你回到混沌，不过我要和我的师兄师尊商量。”
　　闻淮也不傻，他能主动送上门给线索，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他微笑道：“没问题，商量后给我一个结果，不过我想知道一件事，你们究竟是在做什么？宜峥应该也是人吧，我记得你上辈子就是神仙，明澄现在也是神仙，但我三万年前也见过宜峥，宜峥应该不是不死身。”
　　苏芷幽为难交代起来：“你也看到了，我上辈子是神仙，你应该知道麒麟族的事情对吧？”
　　“知道一点，突然一夜灭族了。”
　　苏芷幽长叹一声，并不想说起麒麟族，但她觉得麒麟族是天帝的血脉，也带有他们不死身的一丝关系，顺道也给他说了出来：“我上辈子是神仙，还是麒麟族，只要我现在回到自己金身之中就是一尊神了，而麒麟，其实就是天帝死后所化，同时有朱雀青龙玄武，但是麒麟把其他三只吃了，然后麒麟还化出一个种族，麒麟族，也许麒麟所化的便是从前天帝体内的一滴血，一块肉，一丝魂，其中也许有一些是不死身或是别的。”
　　闻淮释然般长舒一口气：“往好处想，我的同类也许就是麒麟族的先祖，起码不必这般像我享受着不死身的沉闷。”
　　“麒麟族后来还是灭在一个魔头的手里……”苏芷幽微微扼腕，她口中的魔头指的便是自己的前世年茉绫，年茉绫亲手毁了麒麟族，而自己便是她，这种矛盾一直充斥在心中。
　　“生死有命，”闻淮温柔道，“不是那个魔头，也能毁在另一个魔头手中，改变了过程也改变不了结局。”
　　苏芷幽低着头，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道：“人类真好，有命簿，能生死有命，而我的生死有命便是前世给我刻在灵魂之中的罪孽。”
　　“我应该见过你的前世，”闻淮给她添了茶，依旧温柔，却为了安慰她，睁眼说瞎话，“是好人，绝对不是坏的。”其实他没见过年茉绫，也不知道苏芷幽就是年茉绫，但他只想让眼前的苏芷幽心里好过一点，闻淮对任何人的温柔是他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