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KPI》毛杉稻士

2、第 2 章

　　沉默，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意外的是，化解沉默的，不是颜泽渊颜总过人的情商，而是安怀舒突然汹涌的信息素反应。

　　颜泽渊只停顿了一秒，就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安怀舒身上。

　　尽管颜泽渊并不在易感期，安怀舒却觉西装外套浅淡的体味如同一张天幕将自己笼罩。

　　他是一位强大的Alpha。

　　信息素是人类的第三生理特征，它就像身体强壮一样，无需精密的仪器检验，只要是人类，就可以轻易感知。

　　“要我带你走吗？”颜泽渊在安怀舒耳边轻声问。温和有礼，尊重他人意愿的行事准则，体现在颜总日常的每一次决策里。

　　“……”安怀舒没有说话，但从衣服下伸手揪住了颜泽渊的衣袖。

　　缺少血色而过分白皙的手指布满伤痕，颜泽渊在选定安怀舒作为契约婚姻对象时，就调查过，因而清晰地知道它们的来源。

　　性易染型Omega，用通俗的语言说，他自性成熟后，就十分渴求与Alpha交换信息素。这样的Omega应该在刚刚性发育时接受治疗，在当下的医学水平，这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很可惜，安怀舒的父母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若是不治疗，性易染型Omega反而成为特殊性癖好者绝顶的玩物。

　　安怀舒的父亲利用这个儿子的病，换了不少好处。

　　拿到调查资料，颜泽渊就十分惊叹。这个男人前半辈子因为哄骗娶了单纯富有的Omega发家，出轨气死原配，自己却没有经营能力，在家业要败光时，儿子性成熟且成为性易染型Omega，开始为父亲的家业发力。

　　看，有的人，就是可以依靠“吃”人拥有安逸的人生。

　　这也是一种运气。

　　尽管不值得欣羡。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颜泽渊再次询问。

　　他讨厌约定俗成，也讨厌暗示，讨厌Alpha认定Omega的某些举动是欲拒还迎。
　　他要确切的意愿。

　　“……要。”这次安怀舒给予了回应，尽管十分小声轻微，但敏锐的听力让颜泽渊准确无误地捕捉了安怀舒细小的声带波动结果。

　　于是他抱起了安怀舒，在引起骚动前。

　　自从Alpha和Omega成为人类的新两性，人这个物种变得极难经受性的挑拨。

　　很难说这是物种的进化，还是退化。

　　“我送你去哪里？”离开咖啡馆，上课、上班时间空旷的大街稀释了信息素。颜泽渊压抑自己涌动的生物本能，尽量平静地询问。

　　他必须尽快安排安怀舒，即便是他，理智与生物本能做斗争也十分困难。

　　“如果答应颜先生……”在颜泽渊做好问几遍才能得到回答的时候，他听见了安怀舒近乎勇敢的声音，“如果和颜先生结婚，我以后可以只和颜先生发生关系吗？”

　　咕。

　　颜泽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这个吞咽的动作他无法自控，就像他控制不了此刻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分泌。

　　真遗憾啊。

　　人类没有任何一个腺体可以用脑神经控制。

　　“可以。”

　　这是一份协议。他们做了一场公平的交易。颜泽渊想。他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救人水火。

　　在急匆匆挑选的宾馆里，安怀舒躺在雪白的被子上。

　　他的眼角是红的，嘴唇是红的，指尖也是。

　　他说：“颜先生，谢谢你。”

　　他主动向颜泽渊□□伸手，却在触及之前停住。

　　他看他。

　　颜泽渊想，即使到白发苍苍，自己会记得这一刻在安怀舒的眼睛里看见的东西。

　　看见了一个下拉菜单，上面写着选项：

　　先生，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服务，生涩的，还是熟练的？

　　于是颜泽渊握住了安怀舒的手，那只向他□□试探的手，握在掌心，十分用力。

　　然后安怀舒哭了，不是因为性易燃体质的生理泪水，也不是因为手疼，而是心理泪水。

　　颜泽渊无法描述自己想通过这个动作向安怀舒传递什么，也无从知晓安怀舒从他掌心里知晓了什么。但人类表达感情的奇妙，正在于此。

　　他们似乎在这个微小的动作里达成了什么共识，那个下午贯穿至晚上，安怀舒再没有主动试图为颜泽渊服务过。

　　后来，安怀舒回忆，或许从这天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和颜泽渊的契约婚姻永恒。

　　“颜先生，谢谢你。”

　　安怀舒大胆地把脸窝进颜泽渊肩颈处，那里有人类的动脉，温暖且充满生命。

　　时间回到颜泽渊与元天赐对峙的现在。

　　“都是因为你太菜，惹怒了总裁学校的校长，现在总裁的规则全变。拜你所赐，我当总裁第一天就有任务要完成。我连正在进行的巡演都被迫放下，你是不是应该多少为我负责？”元天赐不满地提要求。

　　元天赐，他在颜泽渊调查的结果内，属于安怀舒关系谱的一员，表示关系深浅的关联线段十分粗。

　　他与安怀舒同为音乐学院的学生，同住一间宿舍，家庭背景雄厚，个人能力强大。他们同样是音乐学院的顶尖学生，但一个人的才华让自己成为当红歌手，在全球开演唱会，一个人的音乐才能却只能成为性的附属情趣。

　　何其可笑。

　　偏偏他还是安怀舒的白月光。

　　但颜泽渊并不生气，反而能平静地说：“你遇到这种事情，我很遗憾……那你抓紧时间完成。”

　　元天赐：“我这不就来抓紧了吗？”

　　颜泽渊：？

　　元天赐：“我都听说了，你的Omega特别棒，来找你借给我用用。”

　　颜泽渊：？？？

　　安怀舒：！！！

　　“而且啊……”元天赐缓缓看向安怀舒，“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小安？”

　　一边说着，元天赐一边踏着步子走向安怀舒。厚底高筒靴击打在光可照人的石制地板上，声音好听，昂贵的那种好听，鞋子贵，地也贵。声音的韵律，好像元天赐这位当红歌手演奏出的曲子。

　　但安怀舒无心欣赏。

　　他慌张地看向气定神闲的颜泽渊——刚刚和自己新婚一天的Alpha。他们的婚礼在昨天刚刚举办，盛大华丽，许多富贵人士出席了婚礼，但席间也有颜泽渊的员工。

　　那明明是一个工作日，员工们却热情高涨，向老板致以真诚的祝福。安怀舒觉得，这与颜泽渊不需要员工补班和随礼有莫大的关系。

　　当时安怀舒就动摇了——他不确定颜泽渊是不是一个好老公，但他一定是个好老板，或许自己应该当他的员工？

　　尴尬又庆幸的是，他的小心思被颜泽渊看穿。

　　在婚礼上，颜泽渊好笑地凑在他耳边低语：“我可不会和员工发生肢体关系。”

　　安怀舒立刻放弃了当员工的方案，因为他不仅需要颜泽渊和他的法律关系，更需要颜泽渊的身体关系。

　　“如果你想，我可以给我们的契约上，加上五险一金。”在安怀舒已经下定决心后，颜泽渊忽然道。

　　安怀舒突然感觉心颤了一下。

　　如果这种感觉是心动，那便是爱情来临。

　　但有谁的爱情，会因为五险一金来临呢？

　　所以安怀舒否定了这种可能。他宁愿相信现在，加速的心跳是因为残存未死绝的爱情。

　　无数粉丝尖叫、帅绝人寰的元天赐单膝跪地，托着他的手，一手放在胸前，双目饱含深情：“人总在拥有时傲慢，失去是懊恼。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应你的感情吗？”

　　一个白月光，当着新婚Alpha的面告白，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安怀舒恐惧地发抖，却又无法责怪元天赐，一个他有过奢望，也帮过自己的人。

　　但他还是恐惧。他经历过Alpha吃醋。不。准确地说，是尊严被挑衅。他是一个玩物，不配吃醋这么高贵的恋爱关系中使用的词汇。

　　Alpha争斗，Omega没有好下场。

　　这是安怀舒的经验。

　　他缓缓地、僵硬地扭动脖子，转向颜泽渊。碎害怕看见颜泽渊的反应，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

　　会暴怒？失望？或是什么……

　　安怀舒想象不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颜泽渊面对这种情境如何反应。

　　他看见了，颜泽渊平静地看着跪地的元天赐，仅仅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这种反应，安怀舒甚至不知自己该有何种感想。

　　感知到安怀舒的视线，颜泽渊转头与他视线相接。他感觉到颜泽渊用眼神向他发出了询问。

　　或许他不在乎吧，安怀舒想。但那也好，比用自己的身体出气好。

　　元天赐的姿势没有维持几分钟，就唰地站起来。英俊的脸上满是崩溃，焦灼地对着手机哒哒哒狂怼，“不好使啊！它怎么没反应！！”

　　“看来我只能用绝招了！”元天赐噌地扭头，盯住安怀舒，“小安，你也帮我一次呗！亲一下，就一下。我不伸舌头……”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未注意到身边比自己年长的Alpha已经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别过来！”安怀舒双手挡在胸前，摆出毫无防御能力的防卫姿态。

　　虽然这个姿势没有任何物理作用，但却可以“启动”颜泽渊。

　　颜泽渊读懂了安怀舒的态度，在元天赐碰触到他之前，把人揽进怀里，“他现在属于我，元先生。”

　　元天赐灵光一闪，忽然气场全开：“你是在挑衅我吗，颜总？”

　　叮咚。

　　叮咚。

　　两位总裁的耳朵，都捕捉到了仅自己可听见的提示音。

　　总裁瞬间成功点亮的提示音，美妙又悦耳。

　　“谢啦哥！你真牛啊！”元天赐哈哈大笑着拍拍颜泽渊的肩膀，丝毫不像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见外情绪，“没想到这么顺利。我演唱会还赶得上！下次还找你刷分啊！走啦~小安byebye！”

　　“……”

　　“……”

　　元天赐动听的嗓音，带着热闹的人声走远，在这间新房的玄关处，留下长久的寂静。

　　安怀舒清晰地记得自己与颜泽渊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咖啡馆的一个吻。

　　他与许多Alpha发生过奇怪的关系，却只和颜泽渊唇舌相依。那些人寡廉鲜耻，没有下限，却会恪守不与玩物接吻的信条。

　　于是他也信，或者说，他愿意信。

　　这样的话，他和颜泽渊的关系就显得纯洁、神圣。

　　因为他们从接吻开始，尽管只是蜻蜓点水。

　　正因如此，方才元天赐说要亲他时，他万分害怕，害怕这条他自己擅自划定的特殊性也失去。

　　这样想着，安怀舒突然勾住颜泽渊的脖子，仰高下巴，双唇相接。

　　他等待颜泽渊的反应，也害怕颜泽渊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