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迟海也

11、第 11 章

　　决赛前人心沸沸，剩下二、三班争夺冠军，比赛安排在下午第二节课，第一节苏里的班是体育课，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抢到好位置。

　　趁着人还不是很多，苏里拉着纪兰去小卖部买水，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们知道光喊很费喉咙，因为大家转天都变成了烟嗓。

　　还没进小卖部见到跑来的莫猖狂，问她们是不是要去买水，苏里点头，莫猖狂说让她们帮带两瓶水，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五元。

　　莫猖狂急，苏里也急，担心没位置，随便拿了三瓶水，给了张十元找补后匆匆离去。

　　好在人还没来齐，苏里两人挤到前边同学留好的位置。面对球场的是大舞台，苏里坐在舞台上，盘着腿，抱着两瓶水。

　　同学们陆陆续续赶来，何似最后一个进场，估摸着是在教学楼后边的球场预备了。

　　苏里今天压的是三班夺冠，要是赢了同学帮带一个星期的早餐，这对于苏里来说无疑能多睡几分钟。

　　早上能不能多睡会，全凭他们的发挥。苏里双手合十，仰着头求显灵。

　　何似的手感今天格外的好，五个三分进四个，三分球绝对是最让他骄傲的。进球率不用说，在球场上奔跑只占一个字——帅，几个球下来圈了好大一波迷妹，欢呼声雀跃。

　　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苏里坐在台上放空，这是她第一次见何似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她能感受到何似在球场上的心无旁骛，没有什么需要挂念，她好像瞬间明白了那天看到那句话“无爱一身轻。”

　　几天前苏里点进同学推来学校表白墙的□□号，她点了进去看，发现其实何似的迷妹很多。

　　最新一条说说七八张图都是表白何似的，夸来夸去都是他好帅、球技精湛之类的，仅有几个优点能让她们夸上天，还有的更是简单明了直接问要Q号。

　　让她注意的是下面的评论，评论区纷纷艾特出何似的账号，估摸着是何似的同学打出“何似说无爱一身轻。”“大家可以放弃。”

　　无爱一身轻……

　　现在这么看来，对他来说，无爱是最好的选择。

　　爱不爱的，哪有那么重要。

　　苏里打起了退堂鼓，她开始质疑自己的这份喜欢是不是给彼此造成了困扰。

　　她想把心思沉入大海，不与人分享，尽管他从未知道。

　　或许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交往的圈子从未相交。苏里开始觉得，何似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件好事。

　　喜欢一个人是克制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喜欢变成一种累赘。

　　但从种种迹象来说，仿佛他们都知道苏里的心思，何似也明白。

　　自从苏里坐下看比赛时，何似和队员看了苏里好几眼，她起身或转头时都会对上陌生的眼神。

　　苏里对上何似的眼神，与希望不同，这次不是炽热的，也没有惊喜，是平静，如同暴雨前的平静。心里有些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她想逃跑了。

　　最后也没弄明白是谁先撇开视线。

　　“怎么了苏里，不舒服吗？”身边的纪兰注意到苏里从坐下就一魂不守舍、深情凝望。

　　苏里摇摇头，没说什么，低着头握着手里的瓶子。周围都是嘈杂的，她是一言不发。

　　“苏里，带水了吗？”中场休息，莫猖狂朝他跑来问。

　　“喏。”说完递给他两瓶水，找补了钱，莫猖狂没要，说是跑腿费。

　　苏里亲眼看见莫猖狂把水递到何似手上，两人说了什么，最后何似还笑了。何似又说了几句，手指划过苏里的方向停留几秒，又迅速指别的地方，不留痕迹，鬼知道在说什么。

　　苏里只想逃，她不再和何似对视，放空自己，尽量忘掉些缠心事。

　　还剩最后几分钟，三班被打手罚球，众人的目光定向何似，都替他捏一把汗。最后一个球，整个场暗沉了下来，唯独为他点亮灯光，灯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眼里只有他。

　　何似起身投球，进了，哨声吹响时间到。

　　何似赢了，苏里也赢了。

　　苏里定在原地，身旁的同学都跳起来欢呼，本班的冲上去抱住他，几人学着电视里的剧情，把他举起抛向空中，那一刻，鲜花与欢呼都属于他，属于15号少年的。

　　何似是苏里梦寐以求想拥有的，却又是她不可获得的宝藏，世界上唯一的宝藏。

　　她想起了《See Your Gold》的歌词：

　　I see your gold（我看见你闪耀的光芒

　　Through the window（在斑驳阴影之中

　　他太过耀眼了，太引人注目了，苏里有些后悔，她私心想把他藏起来，不想被人知晓。

　　苏里站得很远，尽管视线被挡住也不愿向前一步，模模糊糊看到校长给何似戴上奖牌。

　　苏里很少提起少年这个词，从未称何似为少年，她觉得他与少年二字不沾边，也不需要被标签定义，这次她看到了何似脸上的傲气，正是一个少年该有的。

　　鹤立鸡群中，他脱颖而出，成为了光，不被定义的光。

　　苏里想，这样就好，莫要为了私心再前进，她没有勇气，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事。

　　她留恋最后一秒，反其道而行之。

　　小心翼翼地克制。

　　我于心不忍把你推向广阔的天地，可你是自由的。

　　靠近你一步，仿佛还有一万步，我开始害怕了。

　　好像常态就是这样，一束光莫名其妙的到来，悄无声息地走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