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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Fi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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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宜食堂
兰宜的食堂是和学生老师共用的,最早的老校区食堂只供高二高三的饭菜,再后来扩建了,开设了两面大窗口,东面负责高二,西面负责高三。
12年兰宜扩招,人数直逼原来二倍,学校不得不把东窗口拆了安上桌椅,所有学生在同一个窗口打饭。至于老师们,大多被挤到办公室凑合着吃,只有高二的教导主任来食堂看纪律。
但依旧很乱。“一群生机勃勃、精力旺盛的傻狍子。”统一围裙的食堂打饭阿姨评价。
但不得不说打饭阿姨还是很善良和蔼的。
油田没有春秋,只有热虚脱的夏和冻掉耳朵的冬,中间无缝衔接。体感温度极限拉扯外加脑子学傻的学生们都跟饿猴似的,所以兰宜的男高女高饭量大的惊人,阿姨手臂很结实打菜从不手抖。
祝盐连跑带飞的赶到食堂时,一眼就看到了陈烛生落寞的红白色背影,陈烛生烦躁的气息透过校服逸散方圆500米。
人流里,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揪住祝盐的后领子。
“先去打饭。”陈卿叫住祝盐,把一瓶鲜牛奶放进她的怀里。祝盐点点头,抄起一个大铁盘去窗口打饭。
色泽鲜亮的菜依然堆成小山,但祝盐凭直觉觉得没那么好吃。
她端着盘子坐到陈卿面前。陈卿看着她,依旧是眉眼弯弯,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甚至还笑盈盈的和祝盐说着话。
“唉没关系,今天这两个菜都不喜欢吃...也没办法。”
“没关系,兰宜校服秀色可餐。”祝盐抿着嘴,支支吾吾的。她扒拉了几口饭,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不远处陈烛生和班长的背影。
“别担心他了,他语言组织还没有那么差。”
“是么...”祝盐还是有意无意的看着远处文文弱弱的班长。
可陈烛生的语言组织确实差。
她观察班长的架着眼镜的圆脸,一会红一会白,脸色相当精彩。陈烛生也是傻,虽然班长内向一点,但毕竟年少,青涩的面孔上想着什么摆什么,这么明显的爱慕这傻小子竟然看不出来。
祝盐原本也不知道,是陈卿在刚刚晚自习发完神经,凑到她身边说的。他坐在旁边也不说话,示意她看手里的平板。
点击量快上万的一篇帖子,标题赫然写着:蹲到后续啦!高二的篮球队队长和A1班学神是不是谈恋爱啦!好养眼好养眼!死了啊啊啊...
祝盐看到几个敏感的字眼,呼吸一顿。
瞬间冰凉的手指敲击屏幕,翻到下面。下面的评论两极分化严重。
【动心自耳:之前就觉得班长好受,两人好配!6-9---单间一 】
【= =:纯路人,两个人不影响学习的谈恋爱支持,可同学说下午的篮球队训练陈同学都没去,中锋怎么这么松懈? 6-9---单间一 】
【我磕的cp都是真的:楼上的!你是兰宜的吗?陈烛生的战绩你是没听说过吗?最后五秒接球就出手直接进的顶尖选手你担心毛线?6-9---单间一 】
【兰宜扛把子:拜托人家本人还没说是不是真的,你们带什么节奏? 6-9---单间一 】
【oyii:和陈烛生同学一个班的,我的感觉是陈同学有点傻傻笨笨的很可爱,对女生尊重温柔,气质上不像是会喜欢男生...6-9---单间一 】
。。。。。。
“他最近确实反常,好像最近都是早上训练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你跟他说别跟冷自楠一起去图书馆了,你没看今天班长早上都不太说话了?”
祝盐点点头,心里默默自责。
每次陈卿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她都在思考,她当初把陈烛生挂到论坛上是不是对的。
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善意的,只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帅,像是小说男主。可出了这种偷窥人家隐私的事...她咽咽口水。
“祝盐啊,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是真的吗?”
“你们是双胞胎,又不是我和他。”
“我俩也是初中才一起的,爸爸去世王希爱改嫁才把他扔给我...我俩毕竟是亲的,遗传学的话,我是,他就是?”
陈卿抽回平板,冲着祝盐弯弯眼睛。
“这也是怪我,不是你,对吗?”
不远处的陈烛生起身,祝盐脑子中的影像戛然而止。祝盐刚想叫住陈烛生,陈卿一把拉住她。
“先不动,静观其变。”他的声音在祝盐耳边。
祝盐悄悄看着,终于看到班长脸憋的通红,眼珠都要掉下来。她皱眉,摁着凳子把就要站起来。
“我还是不信他,我想去看看,我跟班长关系还…”
“嘶——听不懂话。”陈卿举起一个粉色的鸡蛋大小的球:“你看这是什么?猜猜。”
祝盐抿着嘴,还是偷偷往陈烛生那里看。陈卿怀疑这丫头是故意的。
“给你个提示,有按钮。”“还是遥控的。”
祝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耳朵一下子红的透亮。
“耳机啦哈哈,祝盐你个变态。”
“滚……”
两人打闹着,也没看到陈烛生自顾自走了,留下冷自楠埋头吃着饭。
人都走了,两个活宝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陈卿,我怎么感觉,你这样会让陈烛生单身一辈子。”
“会么?”
“他只喜欢你。”
灌木丛长的肆意,木兰花和水杉在夜里静静生长。陈卿一个人在亭子边走着,东看看西看看。满树的山丁子,满草丛的黑夭夭,白天好像都看不到。
温暖如春的夏季夜晚,他们也陪着他生长,陪他胡思乱想。
陈卿到了宿舍,仍在默默想着这句话。以至于迈进宿舍的一瞬间,没适应眼前的黑暗,差点踩空。
一只强劲的胳膊温柔的拉过他,用不可阻挡的力量,他被一具湿漉漉的身体揽入怀中。
陈烛生沉默,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过分。
陈烛生的湿哒哒的发梢蹭的陈卿痒痒的,他一只手还揉过陈卿的头,轻轻靠在他胸膛——心脏的旁边。
训练强度大的缘故,陈卿听到的心跳声很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太黑了,开灯。”命令的口吻,以前陈烛生都是听的。陈卿黑暗中找灯,摸摸索索,却被陈烛生一把箍住了胳膊。
陈卿傻了:“卧槽?”
“给人家弄哭了,骚粉太他妈明显,你的破音频还一点都不好使。”
陈卿一愣,想笑。手还是绕到陈烛生后背,轻轻安抚几下:“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好啦好啦,摸摸毛,吓不着...”“你他妈还哭了?憋回去。”
“憋不住呜...”
“你好恶心呢。”
这更憋不住了。被骂的人微弱的哭腔愈猛,头埋进陈卿的颈窝,闭着眼叽里呱啦的话把陈卿轰懵。
陈烛生:“没耽误训练,我很努力的,我甚至不知道他喜欢我,他一个男的他妈的喜欢我干什么!网上说的真是恶心...”
陈卿的目光有些发散,远处暗玫瑰色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窗户却没关。云来云去,天阴了,夜晚空气发凉,吹动柔软的床单,带起清新香气的浪。
陈卿有点迷迷糊糊的。陈烛生把他一路上组织的废话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却听怀里的人一句叹气。
“哥哥错了哦。”
“放开我吧,我从外面回来的,身上脏。”
陈卿别过脸,直接挣开了陈烛生的怀抱。
一直到一点多,陈卿背了几百个单词,终于疲惫到恶心,睡着了。
他梦到,巴洛克教堂,雕像禁锢的男性神情严厉,注视着他。他说,没有信仰的使徒没有通往乌托邦的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