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四野冥原

3、倒计时29天

　　昨天为了以毒攻毒，我不顾嗓子的疼痛去吃了烧烤，虽然没有加重疼痛，但也没有让我好转。
　　有一说一，这家烧烤的确不错。
　　早上起来的时候早自习已经过了一半，我慢悠悠的爬起来一边吃吐司一边给妈妈打电话。
　　吐司12块钱有很长一条，都是切好的，我早上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一般都吃这个，因为是现成的。
　　“喂？”
　　那边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音色也不太一样，但我没太在意：“妈。”
　　“小野？没去学校吗？”
　　“没事，就给你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还有昨天我有点不舒服，就没去。”
　　“哦，这样啊，那现在好些了吗？今天想不想去学校？”
　　我愣了一下，点亮屏幕，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有点不知所措。
　　那不是我妈，是我的继母，段宣鸣的妈妈——余婷。
　　“啊，那个，没事了，阿姨，没事，我先去学校了。”
　　“噢，好的，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拜拜。”

　　我慌张的挂断电话，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我就说嘛，我妈怎么会关心我。明明第一句话应该是“你怎么还不去学校？生病了？那就吃点药再去吧。”
　　明明应该是第一时间关心我的学习。
　　我叼着吐司出了门，关了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
　　无语。
　　再来一遍我绝对连歉都不给道。
　　什么垃圾小说剧情。
　　“哦。”
　　我刚想离开，衣袖就被人拉住了：“你等会！”
　　“找死？”
　　“小姑娘家家的别那么凶嘛。”
　　这句话踩到了我的尾巴，我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很恶劣：“你沙币吧？我凶不凶关你屁事啊？咱俩又不熟，你?算哪根葱啊！”
　　我本来还说继续说，但是喉咙传来一整细痒的感觉，再说下去，又要当着这人的面咳了。
　　狼狈且不卫生。
　　那男生好像被我唬住了，呆站在原地。
　　“我没有说你一个女生应该怎样，我就是觉得你太凶了，你别那么大敌意。”
　　那人伸出两只手在空中招手，像在安抚一头暴怒的野兽。
　　野兽。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我看你里面衬衫，呃…校徽，你也是六中的是吧？”
　　我没说话，靠在墙上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等待下文。
　　“那个，你能不能带我进去啊？”
　　我惊呆了。
　　“什么？我以为你最起码是个正人！”
　　“正人是什么？”
　　“正人君子，你不是君子，就只剩正人了。”
　　“你文盲吧。”
　　“你也是。”
　　我俩四目对视，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看着看着，我突然很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一幕好搞笑。
　　我拼命压制，最后还是那人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我一边笑一边往楼下走：“你笑什么！这很严肃的好吗！”

　　一直到楼下我俩才放开了，笑得很大声，像沙币一样。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进去想干啥。”
　　“找老师。”那人一脸严肃。
　　“什么。老师！？你要打谁啊？是我想的那个我就帮…”
　　“我不打人，你怎么这么暴力。”
　　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那人看我一直盯着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就是，之前我读初中的时候比较混，他老教育我，也不动手，就是和我讲，谈心啥的，没他我也上不了高中，最近我有空，想着回去看看他。”
　　“你居然读高中了！怎么考上去的啊！”
　　这人脸上一点书生气都没有。
　　“不是你是不是欠抽啊？”
　　我翻了个白眼：“你抽啊，抽了我拿刀捅你还要告你强闯民宅。法盲。”
　　“傻逼。”
　　“反弹。”

　　“你哪那么多事啊！一句话，带不带？”
　　“给点好处，我冒着风险带你进去，我们又不熟，那总得贿赂我一下吧。”
　　“芭比娃娃？”
　　“傻逼吧你。”
　　“蝴蝶结发卡？”
　　“不要。”
　　“小蛋糕？”
　　“没胃口。”
　　“啤酒？”
　　“我家有两箱。”
　　“烧烤？”
　　“没胃口。”
　　……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套颜料。”
　　“？”
　　“直接给我100现金也行。”
　　……

　　最后我们很愉快的成交了，以一套颜料的价格。
　　杨青燚本来还想带个帽子挡一下脸，被我拒绝了。
　　“跟我走没人管你的。”
　　杨青燚对我的话半信半疑，直到我带他从容的进了学校。
　　“我艹，哥们，怎么办到的！？”
　　“我每天上学都迟到，前门后门的保安早都认识我了。”
　　“所以？”
　　“没有所以啊，我走前面，他们就抬头望一下，看到是我就不管了。”
　　“太牛了。”
　　我有一点小小的开心，因为被夸了。这其实不算什么，但我还是觉得开心。
　　“你找哪个老师？”
　　“徐舢。”
　　“……”
　　好巧啊。
　　他找我的班主任。

　　“徐总在吗？徐总？”
　　我又敲了两下门。
　　“徐总？！”
　　我退后示意杨青燚来敲门。
　　“徐老师？”
　　门一下就开了。
　　“徐老师这是咱班这次的物理作业。”
　　我把地上的作业本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就走了，给他们师生二人留下了充足的独处空间。
　　我可真够善解人意的。

　　回到班上，老师已经来了，是鲜（xian↘）昌尚，我们班的历史老师，脑袋反光且普通话不标准。
　　一节课很快结束了。
　　反正对我来说是很快的，睡觉嘛，45分钟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不知道杨青燚都和徐舢聊了些什么，有点好奇。
　　“段野！”
　　我疑惑的抬头，因为太困了，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我摇了摇头，打起精神。
　　“谁啊？”
　　我带上眼镜，看清了。
　　想曹操曹操到。
　　周围的人听到他叫我的名字，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哇哦～18x大帅哥来找某某某。这个某某某不管是谁，都是一个蛮值得打探的事。
　　“搞什么？”
　　“你今天下午几点放学啊？我请你吃饭。”
　　我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是从小学飞到高中去的吗？初中要上晚自习的啊！像我这种品行皆优的三好学生是不会……”
　　“别装。”
　　“今天不行。”
　　“周末吧。”
　　“到时候看。”

　　今天的确不行，今天余阿姨可能会来接我。
　　余阿姨虽然是后妈，但是和故事里一点都不一样，她像一个妈妈一样对我好。
　　就好像…我真的是她的女儿。
　　但我没办法接受她的好。我不能接受和别人亲密接触，语言、行为、情感都不行。
　　我会觉得好恶心。
　　今天知道我生病了，她应该会来接我，我得等她。第一次的时候我因为翘课，害她等了好几个小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已经快睡着了。
　　愧疚像树根一样越扎越深，强烈的自责是我无法再理所当然的拒绝她的一切善意。
　　慢慢的，我们的关系近了一点，从客客气气，从不交谈到偶尔能一起去一趟超市，偶尔和对方分享一些好玩的事。

　　今天作业不多，吃饭之前写完了。晚自习第一节复习，第二节开始考试，最后20分钟换桌改卷，我们改选择，剩的数学老师自己改。
　　收拾好离校，我跑得快，铃一响就跑出来了，刚出校大门就看见余阿姨了。
　　“余阿姨，你来接我啊？”
　　余阿姨笑了一下：“你今早说你不舒服，我给你煲了汤，差点枸杞，出来买，顺路，就来了。”
　　“噢，段宣鸣呢？”
　　“没事，不用管他，多大个人了，他能保护好自己的，我们先走吧。”
　　“妈！”
　　余阿姨惊讶的回头，看着他幽怨的眼神，犹豫着开口：“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感觉段宣鸣瞟了我一眼：“她不是病了吗，出来得早能给她买点串儿啥的。”
　　“你姐病了你给买串？！她嗓子都这样了，你什么居心啊！？”
　　我感觉有点无奈，被夹在中间扯来扯去的感觉，讲真的，不太好。
　　站段宣鸣吧，不好，站余阿姨吧，太装了。
　　我露出一个标准微笑：“余阿姨，那个，我们先回家吧，你不是还煲着汤呢嘛。”
　　回家的路上我悄悄落后了一段，他们才是真的母子，我还是不要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