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追随》粉郎未来

17、第 17 章

　　“这蜀锦怎么会不好卖呢？”

　　摊位上的商贩闲聊中问卖布匹的老板，“这往年和诸葛亮打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往往这个时候蜀锦更是价贵，今年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老板一叹，纠正他，“不是蜀锦不好卖，是那些样式繁杂的不好卖。”

　　“从前喜好蜀锦的买家，也多是富贵士族之家出身，我有一日听见两个似是兄长在朝里做官的女子攀谈，才知道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妃嫔爱穿浅色，尤爱青色，这才从禁中开始在洛阳高门女子之间流行起来。”

　　老板指指对面，“你看，青色卖完了。”

　　老板说完，一女子从店铺中走出来，似是刚刚相看完，望见刚成婚的夫婿站在原地等自己，温柔笑笑，走上前去。

　　王元姬心中还是不舍，向司马昭问道：“子上，以往公公出征，都是大哥随军，这次怎么只要你去？”

　　司马师清风朗月，才高出众，被天子借着整肃风气罚得没法做官，旁人不知为什么，自己家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连司马懿都没料到，只是让司马师进宫求赐婚去探探虚实，结果彻底被天子记住了。

　　司马昭至今还能回忆起来，当初全家都当皇帝是为了下郭太后脸面一时兴起才要纳韦真进宫，娘在家里忧得都快哭了，结果到今日，他那小时候比他还能上房揭瓦的姐姐成了臣子口中不得不犯颜直谏的擅室之宠。

　　命运实在很奇妙。

　　司马昭道：“大司马死了，现在朝中上下都看着爹。哥去年冬天和夏侯玄一起辞了官，风口浪尖上，还不如让他在家安心读书。”

　　王元姬问道：“姐姐为什么当时不替大哥劝劝陛下呢？”

　　“……”

　　他今生险些要见不到他大哥了。

　　“她如今受宠，更要小心。娘从前还隔月会去看看太后和她，如今是能不去便不去了。”

　　司马昭有意岔开话题，作玩笑道：“不过就她那性子，听见有人学自己穿衣打扮，她怕是得把自己所有青色衣裳全部拿出来烧了，说什么也不穿了。”

　　曹真一死，蜀军立刻从天水进犯。从关中发兵前，大将军司马懿进宫拜别过天子，匆匆离去。

　　出皇城的夹道上，与武英殿相比一片寂静。

　　司马懿低调的带着此次出征的部曲出了内宫，韦真从武英殿殿门口跟着他出来，送了他一程。

　　重又将侄女送回宫内，是他不得已的主张，但到今日，旁人看来或许又认为是他司马仲达棋高一招。

　　往昔关系紧张无话可讲，如今他承担一国安危之重任，司马家如日中天，面对现在家里离天子最近，又被人盯得最紧的韦真，又不得不嘱咐。

　　“这几日，我老梦见一个故人，叫杨修。”

　　司马懿被韦真扶着走在宫道上，缓缓说道：

　　“襄樊之战时，我和他都在武帝帐下做谋士。杨修明敏，胜我百倍，但也是他这份才思，害死了他。他被定下假传上意的死罪之时，我曾去看过他，聊到尽兴，他感叹要是有酒就好了，结果这时有人送来了断头酒。”司马懿说到此处一顿，“你知道接下来，他对我说什么吗？”

　　韦真在一旁听着。

　　“仲达，我的命运变得好起来了，说有酒酒就来了。”

　　过了几分，司马懿恻然继续道：

　　“有的人生不逢时，就有人天将降大任。”

　　司马懿一顿，侧首回顾她，“但这一切，却都不是自己决定的。古今大事，千古王业，时势所造。越是在风头上，越是要谨慎小心，最好能勤勉到豁出一切去。”

　　韦真明白他的用意，“回宫城倒没有三十里，但我会和仲达公一样，为了所有人小心。”

　　司马懿这时放了心，恢复慈爱神色，叮嘱道：“以后的日子也不轻松，别太怪我。”

　　此时已至司马门，司马昭已经等候良久，司马懿走到在门前摆手。

　　“就到这里吧，别送了。”

　　他最后着意道：“好好孝顺太后。我和昭儿若是能早回来，便等着看我的侄孙了。”

　　曹叡一直远远目送这位已经年过五十的老臣出宫。

　　“仲达公也一把年纪了，先是千里迢迢从荆州回洛阳，又从洛阳到那边境荒凉之地打仗。你会不会怪朕太狠心了。”

　　“若非曹真将军走了，何以至此。”

　　“大司马离世已经一月，陛下还是念着。”韦真道。

　　曹叡拉着她回身向殿内走去，一边说：“我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翁翁待在军队里，夜间有人来袭营，突然要撤军。我爹什么也不顾的要冲去救翁翁，是他把我藏在他的斗篷里，纵马逃了出去。”

　　“子丹叔叔，于我有救命之恩。没有他，又何来我今日。”

　　韦真坐在他身侧安静听着，随后道：“陛下可是不放心，把毌丘俭也召了回来。”

　　“召回毌丘俭，是荆襄还需有人驻守。宗室子弟多羸弱，只能让他去了。”

　　曹叡说到此处略摇头，“往日那些叔父都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以后称孤道寡，单薄至死的日子，也该轮到我了。”

　　此间若还有人起兵响应孔明，一时只能自己御驾亲征了。

　　过了一分，他下意识将身边人抱入怀中，韦真突然刺痛似的想躲开，曹叡始终不撒手，她只好道：

　　“你先放开我。”

　　曹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又挣扎了几下，最后无奈坦白道：

　　“我有了。”

　　曹叡还在想其他事，随口问道：“你有什么了？”

　　韦真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还能有什么！她别还没出世，先被她爹爹给勒死了。”

　　他恍若梦中，松开了手，韦真站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他似是不敢相信，韦真面对他，声音越来越低。

　　“有一个多月了，胎像稳了才敢来告诉你……”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曹叡耳畔炸响，他素来思绪敏锐，此时却愣了许久。

　　后来他问了她好几个极为跳跃的问题，像是下定决心，摇摇头。

　　“不亲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