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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仲翰如不由分说地拉走茆七,掩身进了斜对面的614房。

      病患们陆续躺在床上,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人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但不免投来眼神。

      里面有一张空床,离茆七很近,她干脆坐上去,假装是新来的患者。她背对着室内,和仲翰如打手势——手指视线,再移向对面的病房。

      仲翰如了然,背在门角观察对面的611房。

      茆七借机整理床铺,抖被子,转移病患们的注意。

      被子铺好,床单扯齐,枕头也已拍蓬松,茆七的动作越来越缓慢。门角的仲翰如蓦然一转身,她松口气。

      护士进了隔壁的612,仲翰如跟茆七的视线对上后,他先走出614房。

      茆七随后跟上。

      仲翰如经过护士站、食堂,走进茶水间。等了会不见茆七,他迈步出去,看到茆七立在食堂门边,注视着里头收拾餐桌的医院员工。

      “真的好香啊……”员工对着剩菜吞咽唾沫。

      另一名员工收走剩菜,语气警告:“别犯错!”

      茆七感到疑惑,吃了饭菜就是犯错?

      仲翰如突然伸手揽过茆七双肩,带她往前走。她匆匆一瞥,看到两名医院员工胸口也有名牌。

      回到茶水间,茆七挣脱仲翰如的手臂,问他,“你看到护士查房了吗?跟昨天有什么不同?”

      仲翰如点头,又摇头。

      茆七皱眉,“有问题?”

      仲翰如回道:“她们和昨天一样,查体和记录,不同的是01床的病患,查体时表现出挣扎,喊着‘痛’。”

      01床是那名少年,查体查的是背,背痛吗?

      茆七还有疑惑,她得想办法去确认少年的护理记录。

      刚踏出步子,茆七就被仲翰如拽回来,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

      茆七压着声,“我们不能再躲下去了,必须得做点什么。”

      护士还在查房,仲翰如制止道: “可我们对这里几乎不了解,慢慢来,好吗?”

      “怎么慢慢来?”茆七觉得荒谬,明明这个空间这么危险,“我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的。”

      听到这句话,仲翰如愣住了,茆七趁机脱离他的钳制。她退后两步,睇视他那张依旧稳重的脸,眼神复杂。

      仲翰如默声。

      茆七抱臂靠住水箱旁的墙壁,她审视的语气,“仲翰如,你好像并不会恐慌,也没有很急切地要离开这里。可你明明比我了解,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七,我……”仲翰如凝望着她,欲言又止。

      茆七撇开脸,不回应他的目光。她看向窗外朦胧一片的世界,突而感到迷茫。

      过去片刻,谁也没再开口。

      茆七终于转过脸,问仲翰如,“那好,你对这里,对我,还有多少隐瞒?”

      “我不清楚自己记得多少,又模糊多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隐瞒’。”仲翰如尽量解释。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

      仲翰如见茆七似乎不信,向前一步表示:“我不会害你的,阿七。”

      阿七,阿七地喊,他倒是懂茆七的弱点。茆七看了眼他被刘海遮盖的额头,那有仲翰如为救她而留下的印记。

      叮铃——

      到自由活动时间了。

      “走吧。”茆七经过仲翰如身旁。

      茆七在茶水间门口回头,见仲翰如还站在原地。她妥协地伸出手,“仲翰如。”

      仲翰如缓缓笑起来,又唤道:“阿七。”

      又来了,茆七假装收回手,仲翰如一个箭步上来捉住她的手,握紧。

      茆七扭过脸去,嘴角弯出一抹笑。

      她最终选择相信他的说辞。

      在去611病房的路上,茆七看到护士站里埋头工作的护士,她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611房里,少年不知不哪儿去了,茆七巡视一遍床尾,没有发现护理记录。

      果然如她所猜,护士查房后会顺带收走护理记录。

      下一步该怎么做?难道再去护士站里找吗?现在护士都在,那也得等到晚上。

      病患多数出去活动了,只有最末靠墙那张床上躺着个人。茆七轻步踅去门边,探出视线。

      护士在电脑桌和资料柜中来回,很是认真地工作。茆七还看到插在柜门的钥匙,她好像没有见过玻璃柜上锁。

      盯看一会,护士只是在机械性地做些重复工作,茆七缩回身体。

      还有过期的护理记录,到底存放在哪里?

      刚刚茆七看得太认真,没有注意到仲翰如,现在他站到自己跟前,手中凭空出现个黑袋子。

      茆七问:“这是什么?”

      “衣服。”仲翰如没多说什么,他下颌一扬,指外面。

      茆七转眼看见那名少年,在走廊不知张望什么。她悄悄走到少年背后,冷不防推了他后背一把。

      “啊——痛!”少年踉跄着稳住步伐,面部痛苦地蜷缩着背,转过头来怒喊:“60901,你——”

      待看清是谁推他的,他的气焰立即灭了。

      茆七笑颜以对,“你好呀。”

      “你好!”少年也撞过茆七,心里想着抵消不计较了,不过他还是不乐意。

      少年有些埋怨,“姐姐,这样不好玩。”

      “哦。”茆七还想继续说话,被一道稚嫩的嗓音打断。

      “你不喜欢这个互动游戏吗?我们都很喜欢呢。”男孩眨巴着眼睛,依旧是那副无辜的模样。

      少年见男孩来了,表情松展开,伸出手去,“喜不喜欢不重要,我的三国卡呢?”

      男孩笑脸盈盈。

      “早上你说给我三国卡,我去找你你又反悔。这次你再不给,我就不跟你玩游戏了。”少年故作凶狠。

      男孩伸手进口袋,嘴里念道:“好啦好啦,都给你。”

      几张卡片,少年如数家珍,高兴地跑到走廊另一头,去跟人介绍他的人物卡。

      男孩目送少年的背影远去,青涩的面庞倏然间变得深沉。

      左肩突然搭上只手掌,男孩像碰到什么脏东西,又蹦又跳地用手去拍打。

      这瞬间,茆七又闻到了蜡油味——很淡很熟悉的,那种用来调制做假皮肤的塑蜡味。

      男孩反应过于激动,整张脸都慌了。

      茆七举起手,无辜的表情,“啊,不能拍吗?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似曾相识的一幕。男孩兀自镇定,勉强扯出个笑容,“没……没什么,姐姐有事吗?”

      “你刚不是说,‘我们都很喜欢玩这种游戏’。”茆七说着,眼神迅速从男孩的手指掠过。

      男孩点头,“是呀。”

      可茆七看他刚才的样子,不像是喜欢。

      “那‘我们’,还有谁?”

      男孩也就一米四几的身高,仰头看了茆七两秒,用稚嫩的声音说:“是60905。”

      “你们是好朋友,同龄人吗?”

      “是好朋友,他比我大五岁。”

      “那他……没跟你一起吗?”

      男孩回道:“他离开了。”

      西北区精神病院的离开,是十点的死亡。

      茆七又问:“离开去哪?”

      “他回家了啊,护士姐姐也把他的东西都收到清扫室了,给员工阿姨带出去。”男孩的语气有些雀跃,又有些怀念。

      清扫室?茆七眺望走廊两头。

      “姐姐,”男孩像是看穿的心思,好意指方向,“清扫室在那里,白天都锁着的,只有晚上才打开。”

      茆七循望过去,发现男孩指的是安全出口尽头。那里她确实没有涉足过,所以才遗漏了一个清扫室。

      护士站里,椅子滑轮的骨碌声连续传出。

      “咳嗯——”仲翰如忽然咳嗽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男孩注意到仲翰如高大的身形,“那……姐姐,我先去找61101了。”

      男孩似乎忌惮仲翰如,没太敢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便走开了。

      之后,仲翰如领着茆七进了一间没人的病房。

      九点多钟,西北区精神病院的日光最亮。

      茆七来到窗户前,推窗伸手出去,无风无光热。

      但是楼下那棵茂盛的香樟树,正招展着枝叶。

      她关好窗户,发觉仲翰如两手空空,“你的衣服呢?”

      仲翰如煞有其事,“藏好了。”

      有什么好藏的,茆七只当他玩趣。

      “对了,刚刚你听到我和那男孩的对话了吗?”

      “听到了。”

      “晚上我们要出去。”茆七已经做了决定。与其被困在楼层,沦为下一个夜晚的死者,倒不如主动去查,即使危险。

      仲翰如还是说好。

      茆七不禁问:“你真的听清我的意思了吗?”

      “听清了。”仲翰如耐心地回答。

      茆七问:“你不阻止我了?”

      仲翰如只是一句,“我跟你一起。”

      茆七有些讶异他的转变,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说:“那个男孩有点古怪,不能全信,可我们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确认那双手的主人。”

      “嗯,”仲翰如往外面走廊看了眼,估摸着时间快到十点了,“十点是集体做操时间,护士会出现领操,我们得在那之前去探清扫室。”

      “好。”

      男孩说的没错,清扫室毗邻安全出口,除了在七层的时候,茆七第二次离它这么近。

      仲翰如背着身形,在摸索清扫室门上的U型锁。

      安全出口标志散发荧光,淡淡地映在茆七身上,她犹豫地伸出手,看着极近的距离,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阿七。”仲翰如低声喊道。

      茆七蓦然回神,“怎么了?”

      “你看,”仲翰如不知从哪找了根钢笔,伸进U型孔里,用劲撬了几下,“子弹锁,太牢固,撬不开,只能用锯割。”

      钢笔都被杠弯了,依旧撼动不了这把小小的锁。

      茆七说:“等晚上吧。”

      走廊忽然吵嚷起来。

      仲翰如收起钢笔,离开清扫室的门,说:“十点了。”

      这时,茆七听到了水滴声。她觉得应该要跟仲翰如交待些什么,但想到进入和离开这个空间都是自己在主导,便作罢。

      最后她说:“仲翰如,好好休息,晚上见。”

      仲翰如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他笑着回道:“阿七,下次见。”

      ——

      十点的太阳,照射在厚重的窗帘上,打出密密的光点。

      夏天阳光烈,房间升起些热度。

      茆七打开空调,起床喂鱼。

      鹦鹉鱼相伴游水,对肉丝的兴趣表现不大,茆七没喂太多。鱼缸底下是收纳盒,她弯腰从里面翻出一盒塑蜡,是以前用来练手捏人形娃指关节的。

      旋开盖,闻气味,确实和在西北区精神病院闻到的味道一样。

      还有那间清扫室……

      一个收纳清洁用具的房间锁得严实,护士站的资料柜却敞开着。真奇怪,资料柜不比那些杂物来得重要吗?

      随便吃了点东西,茆七就坐在工作桌前,观察鹦鹉鱼。

      整整一下午,她记录了鹦鹉鱼进食的量,活力程度,以及跳缸次数。晚上时,特意减少喂食,鹦鹉鱼如她所料地变躁动。

      夜晚十点进入西北区精神病院,十点巡逻,等人走后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他们去探清扫室的时间只能是在十一点后,半小时到一小时应该能搜完整间房。这期间如果不幸被发现,让鹦鹉鱼在十二点左右跳缸最合适。

      醒来是茆七和仲翰如的安全屋。

      茆七想尝试人为地掌控鹦鹉鱼的跳缸规律。

      洗完澡,茆七穿着睡衣到工作台,抽出一把刻刀,放进衣柜的衣服口袋里。

      至少心里安慰也是安慰。

      21:52

      下次见的时间到了。

      茆七再看一眼鹦鹉鱼,回到床上躺下。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

      茆七睁开眼,西北区精神病院刚熄灯。

      仲翰如早就在等候,带她进了一间病房。

      这次茆七放空思绪,仔细辨别外面响动。

      跟以往一样,一连串紧迫的动静过后,走廊迎来宁寂。

      茆七掀开被子,仲翰如也默契地起身。

      他们轻手轻脚地摸出病房,再一次站在夜晚的西北区精神病院六层。

      月光从朱色的门框中透出来,与墙间的阴影并排,将走廊层层分割,直到被尽头的荧光标识截断。

      手指被碰了下,茆七转脸,仲翰如恰好俯身。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这里有几张空床,你跟着我走,以防巡逻的人返回,我们好躲藏。”

      茆七赞同,就着此时的姿势用手拉过仲翰如的耳朵,他配合地凑过去。

      “你看前方,我注意后面。”茆七让他安心去做。

      仲翰如点点头,走到茆七身前带路。夜晚视线不清,也不能随意说话,茆七捉住他下摆的衣角,建立联系。

      仲翰如的脚步快而稳,每经过一道墙间的阴影停顿一下,似乎是在判断前方情况。

      茆七跟着他的步伐,目光在左右的病房扫过。

      月光清冷,照着一排排白色床铺,人都躺得齐整。

      白天听了少年的话,茆七就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能睡这么熟,对夜晚的事一概不知?

      不得不说,少年的说法加上这个场面,此时的病房真的很像太平间停尸房,透露出一股阴森诡谲。

      再之后,茆七看到护士站了。

      电脑屏幕虽然息屏了,但信号灯的红光一直亮着,被玻璃柜的玻璃倒映开,猩红一片。

      医院的墙面地板冷白,在夜色里萦绕着一层雾阴,再铺上那片红,极致对比,真的瘆人。

      确认过护士站周围,茆七便不再留意那里。她时而回首,走廊另一头深渊似的拉长,离他们越来越远。再看前方,依旧望不到头。

      茆七心下升起一丝烦躁,夜晚该不会像七层那般,走不到尽头吧?反观仲翰如,他依旧淡定,照着自己的速度前进。

      观察下来,茆七发现他每过一个房间,都会抬眼确认病房号。他不去注意飘忽的安全出口,他只看自己脚程。

      夜很静,他们脚底放得很轻,仍然能听出一丝摩擦地板的声音。

      仲翰如数着病房号,到615室了,清扫室是620,快了,再过两间房就到了。

      即将踏过617门口,仲翰如上衣倏地一紧,他的腰被横拦住,拖往墙边阴影里。

      仲翰如心中疑惑,手随即被抓住,示意他别乱动。是茆七,她此时正盯着什么地方,浑身处在警惕状态。

      刚刚在走路时,茆七好像听到了钥匙晃动的声音,她在七层经历过一些事,所以对这个声音非常敏感。

      在六层的这几日,她只见过护士站资料柜插着钥匙,这里的窗户紧闭,没有风。

      钥匙声真实的话,那只能是……有人!

      茆七压住仲翰如的身躯,尽量往阴影里藏。

      一边是时间紧迫,一边是未知的危险,是进还是退,她在犹豫。

      仲翰如察觉到茆七紧张的原因,后半段只有对面的618有空床,只要跨两步过去就能进入病房。

      可不等仲翰如反应,空旷的走廊忽然回响起踏步声。

      听着像是已经暴露。

      铮——铮——铮——

      仲翰如当机立断,将茆七拽进了背后的房间。

      617没有空床,床底的恐怖茆七不想再经历,只有门后的缝隙能藏人。她让仲翰如先进去,只因他身材高大,里面的位置宽绰些。

      但仲翰如坚持让茆七进里面,毕竟外面的位置危险。

      在这紧要关头,茆七真是气急,最后她狠拧了一把仲翰如的手臂,他才配合。

      他们将身体塞在门后的缝隙,拉紧铁门贴在自己身上,不想铁门发出吱呀一声。

      极轻,却刺耳。

      两人皆是一惊,屏住呼吸。

      下一秒,脚步出现在门外。

      茆七的腿瞬间就软了。

      他们藏身的整个过程不超过七秒,也没听到奔跑声,怎么会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门陡地被一压,茆七脸侧瞬息插过一把刀,刀身泛着寒光,近在咫尺。

      刀是从窥视孔里刺进来的。

      身子挨着的另一边,仲翰如手臂紧绷,茆七暗暗摇头,让他别妄动。

      引起混乱,那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嘿嘿,哧拉……嘿嘿,哧拉……”

      男人的笑声;刀身在窥视孔上摩擦。

      门紧压在身上,仲翰如拉住门后的锁闩,制造出背后是实墙的假象,防止身体将门弹回去。

      茆七紧咬牙关,忍受刀带来的窒息感。

      身体的压力骤然消失,刀也抽离。

      门外脚步走动,茆七转眸盯住门缝,生怕那里会冷不丁冒出颗人头。

      所幸脚步往外去了,渐渐隐没在走廊。

      他们仍旧没从门后出来,不敢放松警惕。

      又过去许久。

      巡逻的人未返回。

      茆七僵硬的身体才得以放松,在她即将跌倒时,仲翰如扶住她。

      茆七借力撑起身体,自己站稳,她扬脸指外边,620仅几步路。

      仲翰如明白茆七的意思,先探查过四周,确定无异常。他跨步到对面,很快打开清扫室的门,向茆七招手。

      两人一同进入清扫室,先看到昏暗的环境,和闻到腥气的味道。

      仲翰如关上门,在门背上摸索,没发现反锁装置。他随手在墙根里摸,找到根拖把,立起来抵住门背。

      暂时安全了。

      茆七不在身边,仲翰如又看不清,于是轻声喊:“阿七?”

      “我在这。”茆七走了几步,脚底湿黏,以为是拖把的水淌出来了。

      她伸出手去够仲翰如,被他捉到往他那边一拉,她撞进一副结实的胸膛里。

      “嘶!”茆七胸口闷痛。

      仲翰如关切地问:“怎么了?”

      “疼。”

      “疼?”

      黑暗中,仲翰如的语气似乎不可置信。

      茆七嗯声。

      “怎么会疼?”仲翰如显然惊愕,所以才问出这么一个蠢问题。

      茆七轻声说:“上次被61101撞了一下,一直没好全。刚刚又被门压了会,所以又疼了。”

      “会一直疼吗?”

      “嗯。”

      意味着现实也一样,仲翰如沉默了。

      茆七却在想其他的事:这个房间没窗吗?所以才这么暗。这里面弥漫着一股臭味,可能跟潮湿的拖把有关,也可能是地板的原因,因为有的瓷砖受潮后,确实会泛出腥味。

      先找“离开者”被处理的物品,如果之中有护理记录就更好了。

      这种“遗物”不会被收好,可能会随便搁置在角落,茆七蹲低身体用手去触摸。

      期间仲翰如一直没动作。

      茆七转过头,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仲翰如?”

      “我在。”

      茆七说:“快来找东西。”

      仲翰如没回话,脚却挪动了。

      茆七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旁蹲下,她说:“我们得抓紧时间。”

      “好。”

      清扫间有很多杂物,茆七翻到拖把,瓶瓶罐罐,和一些布料。她以为是衣物,仔细辨别发现有毛绒绒的触感,觉得是抹布的可能性比较大。

      仲翰如一直不吭声,也许无所获。

      突然间,茆七摸到一只手,皮肤湿软,指节有些僵。她满不在乎地推开,以为是碰到仲翰如了。

      谁知手又回来了,茆七继续推开,手又回来……

      仲翰如仍旧不说话,茆七心想:他想干什么?她干脆抓住那只手掌。

      这一抓她发觉不对劲,这只手太纤瘦了,不像成年男人的骨架。

      这不是仲翰如的手。

      那是谁的?

      这里有……第三个人吗?

      墙壁边有什么倒下,哐当——

      紧接着一片白光泻进来。

      茆七看到自己紧抓着一只惨白的手,上面黏满了血,她还看到地上躺着的,瞪大着双目的血糊糊的物体。

      破败,毫无生息,狰狞地死盯着她。

      是第三具尸。

      是那名少年,白天刚跟她说过话的,那么鲜活的少年。

      茆七猛地松开手,还没从惊愕中脱离。

      门骤然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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