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越楚

2、第 2 章

　　屋外，翠竹碧水
　　屋内，青灯皂佛
　　寂静连同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一立、一坐、一卧三个人。
　　立者，四、五十岁，一身粗布衣裤但眉宇之间却分明流露出与市井之人不一般的气势。此时，他垂手而立，面覆谦恭之色，充满温情的目光中掩饰不住地夹杂着些许不安。
　　坐者，乃一长须长眉身穿灰麻布僧衣的老者。此老须眉皆白，原本的超凡脱俗却难掩此时的满脸凝重。
　　卧者，天真少年。此时他虽和衣而卧、手足俱静，一双眼睛却兀自东游西逛，屋内的一切都仿佛能勾起他的无限好奇。
　　老者首先打破沉寂。他缓缓离开床沿，步履蹒跚的朝外走去，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了一下门框，仿佛突然记起屋内还有旁人似的停了一停，随即轻摆了一下头。这一连串的动作与其健硕的体魄极不相称，活像一个体弱多病的鳏夫。
　　“师父！”一双紧随老者的眼睛慌乱的不能自持。
　　老者竟似未听到中年人的颤呼，踉跄着隐身门外。
　　“父王”少年不知何时滑下床来，怯怯的。想必是父亲的不安惊扰了他，他用双臂紧紧环住父亲的腰，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中年人的肚腹之中。
　　做父亲的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的不安霎时一扫而光，取代它的是一副温和的笑脸，轻轻挣脱孩子蹲下身去，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孩子的小手，很慈爱地看着。“毛毛，没事。”亲了亲他那粉嘟嘟的小脸蛋，然后用力地把少年揽在胸前柔声安慰道。
　　“爷爷！”紧随清脆的叫声，一个和少年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飞了进来。
　　中年人心里不禁暗暗吃惊：这女孩小小年龄身法竟如此敏捷，日后必定不可限量，不由上下审视两眼。
　　很显然，屋内的情形大大出乎女孩的意料之外，她怔了一怔，刹那两朵红云飞上面颊，落落大方地施了个礼：“婉儿失礼了”。全无乡野孩子的忸怩，相反竟似有丝大家闺秀的痕迹。
　　“婉儿回来了。”直立起身子的中年人刚要开口，门外响起了老和尚的声音。
　　“爷爷。”踏着略带羞怯的应声，女孩轻盈地迎上前去，接过老和尚手中的葫芦返身置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老者已恢复仙风道骨的气质：“这是叶婉儿”，含糊笼统地向父子二人介绍道。他随即亲昵地拉过少年的手，把他带到小姑娘面前：“羽飞，小你两岁。”顿了顿接着说道：“来给你做朋友的。”
　　“真的？爷爷！”女孩子惊叫一声，兴奋地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的符号。她用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抓住少年那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手连连摇晃：“真的吗？你真的会留下来？”
　　还未等少年做出反应女孩朝向老和尚连珠炮似的自顾说个不停：“我就知道！——爷爷，——我就知道要有贵人登门，前天！就是前天！咱们门口的树上落了个喜鹊，大早上的，在那叽叽喳喳地叫呀叫的叫个不停……”
　　老和尚呵呵笑着，并不打断她，柔柔的目光宠爱地看着这个情不自禁的女孩。等她喘息的间隙，一边轻轻地点头，同时拿眼极快的向门外瞟了一下。
　　女孩子虽说依旧喜不自胜，红着脸停止雀跃，拉着局促甚至有些惊恐的少年风也似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串银铃般地笑声。
　　“师父！……”中年人的声音哽咽起来。
　　“王爷，”老和尚倒有点毕恭毕敬，他打了个稽首缓缓开口说到，“老衲可以答应让小王爷留下来。不过，老衲只能治这孩子的病，却不能续靖安王的命……”
　　后园传来的一阵孩子们天真的欢叫声掩盖住了老和尚的低语，但却遮不住中年人脸上随着老者嘴巴的一开一合而浮现出的诧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