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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决绝 ...

  •   礼部对于梁青芙的加入也是很懵。
      李江海带了两位侍郎迎接梁青芙,给梁青芙的第一道难题,邀请楚国公帮忙参与遴选合适者。
      理由是——未来的王夫和凤君是兄弟、一家人。

      梁青芙听到这任务,都有种囧囧然。
      不论男女,给爱人找小夫郎、小侍妾,谁又能坦然接受?何况楚天机那种傲娇至死的唯毒唯我的性子。

      不过,她此次入京本就是要拜访楚国公,没有幽兰偲的加盟,首选的巴结对象就是楚天机,望他能在陛下面前帮忙美言。
      如今看来……楚天机在这东都过得也不称心啊。

      不久后,梁青芙带着一大堆珍贵礼物来到国公府门口。
      “堂堂护国将军后裔、大庆军神唯一传人,竟也被世事裹挟至此。”她想起当初将先帝、东暹王之死告知楚天机,又被先帝诓骗着盗走楚天机的生克蛊,卖给伊兰仇这有心人……
      “曾经,我也是她们当中一人。如今,还真是无颜上门。”

      老管家将她们主仆迎入茶室,请来游雀招呼她。

      游雀行过礼后也好奇扫了眼梁青芙,解释道:“公爷有点事,一会就来见梁家主。”

      “多谢游雀大人。”梁青芙回礼道。

      游雀挑了下眉,经历果然让人成长。他也不知道同她说什么,只站在门外,晒着今日的太阳。

      梁青芙喝了两盏茶,等来一身泥巴的楚天机,诧异之下脱口而出:“您老这是气不过,玩泥巴去了?”

      楚天机渴的很,自顾坐下喝茶。
      “找我何事?”

      “咳,送礼呢。”

      侍女拿出一应礼单摆在茶案。

      楚天机扫了眼,眸里蕴笑:“闯这么大祸?”迎着梁青芙惭愧却不燥怒的眼睛,暗叹了声,“若你把这些东西送给东都官员,他们各个都会上赶着帮你。”

      “贵精不贵多。”梁青芙把他推来的礼单又推回去,“我已经见过陛下,她……”

      “没给答复。”楚天机预料到了,“你是梁念卿的女儿,梁念卿是东暹王生母的义女,你们虽无血缘关系,但陛下亲人不多,又不是嗜杀黩武之人,会留下梁家。”

      “但是,梁家之所以能是梁家,是因为先帝给了恩典。若没了这份恩典,梁氏就是只待宰的小羊羔,不需多时就会消失在世上。”梁青芙缓慢道。
      她之所以连弟弟都带上京,正是江南商事险恶,人人都想从梁家身上叼走块肉。

      楚天机示意她把见云簪的所有细节都一一告知。
      “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梁青芙颔首,不仅说了全部细节,连幽兰偲想要结盟又帮忙博取陛下同情的做法也说了。
      她与楚天机在南旋有相交相处的情谊,而幽兰偲半路加盟,又野心昭然若揭,靠他就太不确定。
      “临行前,母亲叮嘱我,东都唯二人可信:陛下和公爷。”

      “老家主就是老家主。”楚天机莞尔。从梁青芙处得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幽兰偲竟是处子,而且想嫁给梁青芙。
      “这次她竟不亲自下场,知道爱惜羽毛了。”

      梁青芙不解地看他。

      楚天机晃过对云簪的评价,转而说起幽兰偲。
      “幽兰府君在北燕多年,早就想调回东都,但她的年岁又与李柳絮相当。李柳絮为保李家荣耀,一直没有起调幽兰府君,只让她在北地三府流转。”

      梁青芙细思道:“可我听说李老尚书已经退了。”

      “是啊。西行宫大部分臣侍都散了,幽兰偲却还留着,正是因为幽兰府没有达成诉求。”楚天机分析道。

      “他说想要移花接木。”

      楚天机:“怕只怕移了花、接了木,那梁氏还是原来的梁氏吗?”

      梁青芙一拍桌案:“我起初以为是坦诚,没想到是阳谋。但我又陷于困境,不得不傍着他,好在女帝表妹面前扳回一局。”

      “你是当局者迷。倘若没有幽兰偲参与,你想保住梁氏的外库掌权人身份,只是舍弃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陛下不会杀她,反会留下她制衡梁氏。毕竟,你把她从西六府带回来,说明你极舍不下她。
      但幽兰偲的加入,改变了云簪的心意。”

      梁青芙蹙眉道:“我不听他就是了。”

      “晚了。当你和幽兰偲同行入宫,局面就不由你掌控。”楚天机转着茶盏,“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本就是人精,遇到另一个人精,只会激起她的掌控欲。”

      “这……这件事本就不在我的掌控啊。”梁青芙叹道,“母亲说得对,我一入京就该直接来找你求助。可那幽兰偲忽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楚少主……公爷,你给透个底,我不想把安儿……那个孩子交出去。”

      “交出去不好?有人帮你养孩子,在东都这样的地方,以陛下的性子,不会害她。”——轩辕家带孩子都有一套,人尽其用。呵!

      梁青芙来时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舍不得。”

      “陛下也看到你舍不得,留下你弟弟又或者是女儿,又或者两者都留下,你只能做出选择。”
      以幽兰偲的心计,梁青芙已经着了道,不仅女儿要被送来东都,连弟弟梁青容也得留下为质。
      梁青芙若答应幽兰偲入赘,幽兰氏就当真完成移花接木的把戏。

      楚天机看她为难,再道:“轩辕青虞也曾为质子,如今是兵部尚书。”

      他留她思考,起身道:“来了东都就当这是自己家。若在西行宫住不惯,可以住在府上。失陪。”

      梁青芙赶紧起身,随他一起出了客室,临到园门口,好奇问:“公爷这一身泥……不会是在造风炉吧?”

      楚天机没想到被她猜中,顿了下点头:“是啊。我想打一对世上最坚固耐用的合金镯。”

      梁青芙看他离开,喃喃道:“不会是给陛下吧?锁住她?”

      楚天机已经离去,没人给她答案。

      女侍问:“家主,礼部给的任务,邀请国公帮忙遴选……”

      梁青芙:“楚少主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他清楚,不必我们多事,走吧。”

      -
      王夫遴选的人数初步定下,此期间楚天机一直都不曾露面。

      云簪给幽兰偲的压力越来越大,毕竟,她也不是真得要选王夫。

      幽兰偲环顾名单上的十九位世家公子,问李江海:“李尚书,提花名册上人数二十,为何我还未见到最后一位?”

      李江海:“尚有一位是留给清雅元帅提的人。不过,他至今还没入都。”

      “是谁?”

      “公子卿。”

      幽兰偲微微诧异:“他不是去荷卿府留仙镇任职,竟要回来?”

      李江海给他个眼神,吩咐侍郎:“按礼部章程,教会这些公子基本的面圣礼仪和侍奉陛下的章程。”

      “是。”侍郎大人带着人前去西行宫。

      彼时,一辆向东都奔来的马车上,公子卿被人五花大绑扔在车厢,颠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马车跑得太急,打马的人没注意,车轮压过石头,冲刺一丈多就侧翻了。

      公子卿从车里滚出来,蹭掉塞嘴的布就想逃。

      两名马夫一跃而起,上去逮住他就往回扯。

      “放开我,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公子卿气愤地吼道,却糟了马夫一拳击腹,疼得蜷缩起来。

      马夫见他没了逃跑的力,互相去忙事,一人解马套,一人上车里拿出钱财。两人弃了车,准备骑马带他入京。

      公子卿又被提起来,难受道:“你们不是清雅元帅的人。你们究竟是谁派来?”

      “别管我们是谁派来,总之是接你入京享福。”马夫趁机摸了把他的脸,滑腻如上等明珠,“这就是女帝要享用的男人啊。我要有你……七分相貌,我也不做这苦差事,直接入宫享清福。”

      “就是,有世上最尊贵的女人睡、最好的美酒喝,别提多快活。”另一人也道。

      两人上了马,轮流带公子卿跑,一连跑了一个多月,过了三个道府,眼见交期就要到了,马却死在金都府外的官道驿站。

      “不行了,马真跑不动了。”两人提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公子卿入了驿站,喊道,“店家,给我们准备两匹好马,再来三斤好酒,两斤牛肉。”

      “来了。”店家吆喝了声,朝厨房道,“六子,上酒肉。”

      那被唤六子的小厮身形宽大,却佝偻腰背,特别是腰腹处,弯曲得像是根僵硬的木头。他似乎努力想要挺直,却又怎么都直不起身。
      “客官,酒肉!”

      两马夫嘿了声,一人骂道:“什么态度。”
      另一人劝道:“别介,别节外生枝。喂,你给地上那公子送点吃食。”

      六子听后也不搭理,径直去厨房端了碗粥水出来。

      两马夫在交谈商议。六子扶起公子卿,细细喂他喝水。公子卿大口喝着,缓过口气后拿祈求的眼神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六子的眼神是空洞、死寂的,一声不吭把公子卿靠在门栏,起身走了。

      马夫们决定到东都郊外的驿站再给公子卿梳洗打扮,把他好好送给雇主。吃饱喝足后又提上他走了。

      驿站里,店家找了一圈,没找到六子,急道:“糟了,那无名者跑了,怎么跟上头的人交待?”

      马夫骑马跑出不久就见一驼背拦道,正是驿站消失的六子:“吁——嘿,是这小子!我瞧他样子就是活腻歪了。”

      另一人拉着缰绳按住要动的公子卿:“怎么办?杀了他浪费时间,直接冲过去吧。”

      “好。”两人二话不说,直接驾马冲上去。他们也不是真要撞这六子,道这么宽,从旁边过去就行。

      六子弓着僵直的腰,等马儿从两侧经过,瞬间直起身,一左一右拉住马脸侧的缰绳。
      所有人都震惊于他的速度和力量,还有那已经拉直的健硕身板。

      “啊——”六子大吼一声,硬生生拉住两匹本在冲刺的马。马被扯住,也嘶吼着想要逃离,却被惯性拽得倒地。

      马夫们管不得公子卿,一跃而起,抽刀杀向六子。

      六子却呕出大口血,腰腹处也被鲜血染红。原来他直不起腰身,是因为腰部的伤很重,重得只能佝偻。

      “臭小子,找死。”马夫提刀杀去,一刀劈在六子肩头。六子一把抓住砍入肉的刀脊,拔出来时惊得马夫都愣住了,下一瞬,刀锋极快横走,划过马夫的脖子。

      “你——”马夫只来得及吐了个字,倒地不起。

      另一人吓了一跳,丢刀就逃。六子眼神冷冷地看着那背影,旋转刀尖,用最后的力量投掷出去。刀尖直插入逃跑的马夫后腹,跪在泥地上死去。

      公子卿从昏迷中醒过来,就看到死去的马夫们,以及靠在树下的六子。他被绑了许久的手向后扭曲着,虽解了绑,也还是那个姿势。他把手慢慢地一点点往前挪回正常,却痛得额冒冷汗、脸色绯红。

      六子发现他的困境,撑在地上爬过来,急点他几处要穴,帮他推宫活血。而这点力耗尽他全部的力气,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公子卿抱起他,感激道:“我记得你是谁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六子空洞的眼神望着他,又迎向碧绿如茵的树林和远方的天空:“是命。”他说了两字,像是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公子是要入京参选王夫吧?”

      公子卿摇头:“没有。我毫无兴趣,何况,陛下心里只有一个人有这资格,旁得不过是世人庸人自扰。”

      六子轻笑了声,控制不住又呕出口血。他仿佛是要把全身的血液都流尽。

      公子卿又要擦他嘴边的血,还要捂住那烂得不成型的伤口:“你怎么会到这步田地?伤口烂成这样?”

      六子又轻轻笑着:“我的一生没有意义,更无目的。呵……唯有的目标……是画下那张卖身契、三月后见到那个光灿夺目的……小女孩。
      她是我往后一生的……意义。
      但是,我做错了事,人生很多……岔路,一个不慎就会走错……继而做错。如果是你,你上京一定能看到她。
      请……拜托你,帮我告诉她:没有她的人生,只有……尽头。”

      尽头两字好像为他的生命画上终点,伤得连公子卿都落下泪。

      公子卿以为他死了,可顽强的生命力让他又醒过来,吐了句话:

      “今日的太阳……真烈啊!”好像那个辉煌灯火中奔出来追问的女孩:

      ——喂,孤是来问你,楚天机是怎么对你家人了?

      公子卿看着他大睁的眼睛、无力垂落的手,连腰腹伤口都像是知道这具身体已经走到尽头,不再流出血。
      他嫣红眼睛,轻轻合上六子的眼睑。
      此时此地,他真想手边有把琴,将此人的满腹委屈付诸琴音。他颤抖着手,抓起飘落的绿叶,抵在唇间,轻轻地吹出现在悲凉的心境。

      调子简单哀婉,却在不知不觉中高亢凄厉,像是对某种存在说着“不”字。原来,死亡也可以是首对命运讽刺的高歌。
      待曲子落幕,公子卿的手颤抖得厉害,似乎已经留下不可挽回的伤。

      “是啊,今日的太阳真烈。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带给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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