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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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返校之后，一年一度的“百团大战”又开始了。乐徵羽从前比较喜欢户外运动，就加入了登山社，参与了几次徒步活动。当时她对航模也很有兴趣，奈何时间有限，参加太多社团实在是忙不过来。
这次，她去了航模社。在航模社她意外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许无诤。
许无诤是陈川的室友，是计算机学院鼎鼎有名的大神。他大三发了一篇sci一区的论文，拿过的竞赛奖项数不胜数。大四毕业之后，他去了美国读直博，一直没有回来过。
不过他和陈川的关系一般，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罢了。乐徵羽对许无诤的了解，来自他大学时的女友，宋兰那。
宋兰那和乐徵羽认识，是在大三的暑假。
大三那年乐徵羽在A市找了个实习，暑假也没有回家。当她第三天在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遇见宋兰那的时候，忍不住上去搭讪。然后惊讶地发现她们是在同一家公司实习，尽管是不同部门。乐徵羽那时候还是个自来熟，有校友和她一起去实习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那个暑假她每天约着宋兰那和她一起去公司。偶尔乐徵羽起不来，便托宋兰那帮她带份早餐，宋兰那也没有拒绝。其实宋兰那在计算机学院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和同学来往甚少，乐徵羽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年暑假之后她们来往得很少，本以为就是这样萍水相逢的缘分。没想到大四下学期快毕业的时候，乐徵羽在操场碰见了失魂落魄的宋兰那。那天她刚刚通过答辩，晚上高兴地在操场上狂奔，像只快乐的猴子。却意外地看见操场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很久不见的宋兰那。
乐徵羽见她待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以为她运动时受了伤，拿着一瓶水便朝她走过去。宋兰那抬头的时候，乐徵羽正想把水递给她，却发现她满脸都是泪。还没等乐徵羽开口，宋兰那突然抱着乐徵羽就哭了起来。乐徵羽身高一米七几，宋兰那比较娇小些，她趴在乐徵羽的肩头哭湿了乐徵羽的T恤。乐徵羽当时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地陪着她，直到她哭累了才将她送回寝室。
从那之后，她们就成了朋友。
那晚，宋兰那就是为了许无诤哭的，那是他们分手的日子。据说是宋兰那提的分手，但乐徵羽也不太好问。后来听陈川说，许无诤那天晚上在寝室的阳台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就坐飞机出国了，连毕业证都是家人来领的。
当时乐徵羽很不解，既然两个人都这么痛苦，何必还要分手呢？
宋兰那说，我要把我的骄傲先一片片捡起来，再来爱他。
宋兰那毕业之后和几个计算机学院的同学一起创业，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许无诤却一直没有回国。乐徵羽替她惋惜，她却没什么反应，说人世间自有缘法，该相见的时候就会再相见的。
乐徵羽和许无诤不熟，但是她想，没准这次她可以通过许无诤提前认识宋兰那呢。
她在航模社没有见到宋兰那，后来的几次聚餐，许无诤也没有带女友。听航模社另一位计算机学院的人说，宋兰那和许无诤是初中就开始谈恋爱的恋人，震惊四座。乐徵羽也不知道这事，宋兰那没有提过。
没有合理的交集，乐徵羽也不好厚着脸皮去找自己这位未来的朋友，只能等着她说的命运自有其缘法，等着未来的某一天再相识。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里最让乐徵羽头疼的还是英语。理科的课程虽然很久没再接触过，但毕竟是已经掌握过的知识了，再捡起来不难。英语单词忘掉了就得重新再去记。乐徵羽毕业后好几年没碰过英语，十二月就要考四级，短时间捡起来确实是有些难。
她只好坚持每天去图书馆自习，完成一套四级试卷。手机上也下载了记单词软件，每天早起背半小时单词。无论如何，总得把四级这道坎迈过去。
偶然几次在图书馆遇见江成屿，突然想起他在校外当雅思老师，乐徵羽只能厚着脸皮请教他有没有什么考试秘诀。江成屿便教了她一些阅读和翻译的技巧，甚至帮她准备了作文模板。乐徵羽老老实实按着模板写了三篇作文。江成屿收到之后细细帮她改了一遍，一张A4纸上满满的红批。乐徵羽只好拿回去再改。如此再三，英文写作水平倒是提高了不少。
12月初，四级考试如期举行。坐在考场上的时候，乐徵羽反而没什么紧张感。虽说仍有些地方做的不太完美，但是通过四级的问题应该不大。
出了考场，她想，这次是应该谢谢江成屿。她发了消息给江成屿，表示这次应该考得不错，想请他吃饭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助，问他圣诞节是否有空。那边很快回复，有空。
乐徵羽发现读研之后的江成屿话比以前少了很多，不说话的时候有些高冷，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是他的行为却像一张细密的网，温柔地包裹住与他接触的人。乐徵羽心想，再这么下去她可能又得沦陷第二次了。
回到宿舍，从抽屉里翻出他改过的作文，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修改意见，甚至很贴心的在旁边批注了一些相关的短语、词汇的用法和示例。乐徵羽叹了口气想放回去，却在抽屉里又摸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
那是她高三毕业的暑假，跟朋友一起去香港旅游，在一家奢侈品店买下的手表。她存了多年的压岁钱还有高考完收到的红包，一次性花在了这块手表上。她请店员帮她定制了刻字，刻下了FOR YOU.
那时她刚看完一本叫作《追风筝的人》的小说，她喜欢里面那句名言，为你，千千万万遍。她也想为江成屿追一次风筝，她以为自己的爱情也会是这样至死不悔的付出。
年少的时候我们会高估自己的深情，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为一个幻想要生要死。
乐徵羽看着那块手表，她记得最后她把它作为毕业礼物送给了江成屿，告别了她青春时代的执念，走向成熟。那么这次，也这样吧。她把盒子收进了柜子的角落里。就好像，把从前那些少女时光埋进了角落，等待着告别。
圣诞节那天乐徵羽选了一家A市的网红火锅店，冬天总是更适合吃点热气腾腾的东西。江成屿很早就在宿舍门口等着她。出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江成屿。
近一米九的身高，肩宽腿长，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远远看过去，江成屿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乐徵羽慢慢向他走过去。他的眉目逐渐清晰起来，剑眉星目，鼻梁高挺。a市在南方，这一年难得下了大雪，江成屿表情浅淡站在雪中，仿佛一朵雪山上长出来的莲花，冰雕雪琢一般。
乐徵羽在那一刻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她耳边敲响了战鼓。要是这一瞬，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就好了。可惜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乐徵羽回想起妈妈的话，他待你就像亲妹妹一样。她想，心哪怕跳出来也没办法。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爱情尤其是。尽量平常心面对吧。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乐徵羽存着刚才的心事，甚至不敢再多看江成屿一眼。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西游记里的女妖怪，随时准备把身边这个俊俏的小唐僧捉回去吃了。善哉善哉，乐徵羽在心里默念，女施主还是收敛一些，不然说不定大圣就要来收妖了。这么想着，她倒是笑出来了。
江成屿有些奇怪，看向她。乐徵羽只好笑着回应，“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一下。”
乐徵羽搜肠刮肚想了些社团的活动还有系里的趣事说给他听。这一世她没加学生会，不然学生会的乐子讲上两天都讲不完。江成屿听到倒是很认真，时不时还点下头。
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是没一会儿就走出学校大门，到了地铁站。A大在城区，离市中心不远，几站路就到。圣诞节的晚上市中心商圈热闹非凡，地铁上也是人山人海。乐徵羽小心翼翼地挤到了车厢地角落，贴着窗户站着。江成屿本来站在她身边，见周围人多，便站在了她前面，护住了她。
乐徵羽有些尴尬，地铁人很多，两个人贴得很近，她好像被江成屿圈在了怀里一样。他的大衣垂在两边，里面穿着一件浅咖色的毛衣，乐徵羽甚至能闻到一股暖暖的香气从他的毛衣上散发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下地铁之后，她默默撤开两步，想离江成屿远些。江成屿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走到了火锅店。
火锅还是乐徵羽很爱的食物。W市地处西南，极爱吃辣，乐徵羽也不例外。江成屿把菜单递给了她，表示她请客所以点单就由她来。乐徵羽倒也不客气，这家店后来一直很火，她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地点了些特色菜和口碑菜。
锅底端上来之前，她笑着看向江成屿，“感谢成屿哥这段时间的帮助，四级有望通过，多亏您了。”
“不必客气。”江成屿嘴角稍稍勾起一些，虽然笑得不明显，眉目倒是温和了许多，“和我说话也没必要用敬语。”
“那怎么行，这不是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如长江水一般滔滔不绝嘛，用你多不像话。”乐徵羽说得有些夸张，江成屿倒是绷不住笑了些。雪山莲花好像被火锅店的人间烟火暖化了一样，乐徵羽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才稍有些真实感。
火锅店是个聊天的绝佳场所，一边涮着菜，一边聊些生活小事。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宽阔的桌子，离得稍远些，乐徵羽在朦胧的烟雾中不太看得清他的脸，倒是稍微放松了些。江成屿是很好的听众，他说得少，只是含笑听着乐徵羽侃，偶尔附和一两句。乐徵羽越说越来劲，像是准备把自己最近的生活和盘托出一般。重生回来之后，她和周围的同学稍微还是有些距离，始终很难融入其中，面对江成屿倒是少了这些烦恼。他本就成熟一些，也已经接触过社会，很多事情他会有更理智的观点。
这顿火锅吃得很尽兴，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乐徵羽去前台准备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付过钱了。她忍不住抱怨江成屿，“说好我请客感谢你的，怎么还偷偷买单啊。”
江成屿笑着看她，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这不是很合理吗，你请客我买单，小组合作，分工明确。”
乐徵羽被逗乐了，听出他在调侃她刚刚抱怨的小组合作同学不干活的事。
“成屿哥，你对我确实像亲哥哥一样好，不对，简直比亲哥还好。太爱你了哈哈。”乐徵羽朝他比个心，有些夸张的样子。
江成屿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他的嘴角好像落下来，又被强行拉起来。那双大眼睛看着乐徵羽，里面盛着的却不再是刚刚温柔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带着痛的复杂情绪。乐徵羽被这眼神震了一下，却又有些不明所以。
“成屿哥？”
江成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重新恢复了笑容，“你这样的高度评价我有点受宠若惊。”
“没你我兄妹不必客气，我能花式夸你一百句。”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校园里还有一堆堆没铲干净的雪，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产生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光芒。冬天的晚上很冷，呼吸都带着白色的水汽。
乐徵羽把自己准备的圣诞礼物拿出来，是一个精致打扮过的苹果，还有一条羊毛围巾。
“圣诞快乐，成屿哥。”
江成屿低下头看她，他的脸的灯光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黑色的瞳仁映出乐徵羽的脸。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乐徵羽。
“圣诞快乐，乐徵羽。”
乐徵羽好像淡定地收下了礼物，走进宿舍。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江成屿仍站在大门口目送着她，黑色的剪影带着浅金色的光晕。
乐徵羽听见自己的心又一次开始狂跳，好像在向她宣告，你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