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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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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笙依旧不放弃,这一晚,他又找到了葛忠亭。葛忠亭虽然之前拒绝他,但现在却显得有点奇怪。于晚笙心醉于这一时的美,下手的动作比往日都要轻。
等到天快亮了,葛忠亭穿好衣服离开帐子,与水焉择汇合。“走吧。”
水焉择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吗?”
葛忠亭笃定,“就是现在。”城内粮食已尽,很快民众就会自发的开门,而他相信涂心武有经世之才,能力挽狂澜于水火,绝对可以给迟禾一点苦头。
“好吧。”水焉择看了他一眼后,将葛忠亭横抱着飞离这里。葛忠亭看了他一眼后,就知道眼前人绝非普通人,便问:“难道你是仙人不成?”
水焉择看了他一眼,“我是妖。”
“……”
于晚笙醒来后,葛忠亭的所有痕迹都被抹掉了。整个营地里好像都做了同一个梦似的,不见任何熟悉的痕迹。
他写的字迹被扭曲,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碗都不见踪影,连那把杀过人的刀也丝毫不减卷刃的痕迹,令人不断相信这两个多月的时光真是一场梦。
但于晚笙的心态已经变了,他已经知道有些东西就算再怎么强求也留不住,明明是难得一次的动心,在他人眼里却像路边的尘土一样不值一提。
他不再嫉妒涂心武,因为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也无用。
只是,他还是想念着那人,时过境迁,越回忆越真实。
……
水焉择将葛忠亭带到了西云,他此次跟随葛忠亭加入起义军就是为了不老药,这次为了目的也依然不肯放弃。
西云已经有了驻军,这边还没有收到迟禾打仗的消息,人人安居乐业,勤勤恳恳的在西云的国土上种田。
葛忠亭很想让水焉择把他们都赶走,但水焉择拒绝了。他悄悄的来到后山机关藏匿处,还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水焉择问:“这是放长生不老药的地方?”
葛忠亭说:“长生不老药是神仙赐给我们西云的宝物,为了保护它,西云特地准备了三道屏障。”
第一屏障,神武燎章。
第二屏障,机关术。
第三屏障,西云数千万人的血肉之躯。
葛忠亭咬破手指,滴在门上的阴阳石上。不久后,石门洞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葛忠亭看到门里两侧的机关,微微侧头:“注意安全。”
水焉择应了一声。
大门紧闭,随之而来的是弓箭破风声。水焉择听声而动,左手拦住葛忠亭不让他动作,右手亮起发光的灵力。
灵力流转,在漆黑的机关密室里照亮了两人的脸。水焉择将弓箭打落之后,又用灵力取了远处的火把来,不管不顾的捻决点亮,然后交给了葛忠亭。
葛忠亭拿着火把走在后面,才走了没多少时间,又被水焉择抱起来带飞,密室基本没有风,拿着火把也不会被其他风吹灭。他看着护着自己的人,心思如波动的湖。
而后他又落下了,站在水焉择的身后。“神武在哪?”
葛忠亭回神,“神武燎章只是传说,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长什么模样。”
“好吧。”水焉择继续往前走,葛忠亭跟在他的身后。走着走着,前面有了光。
葛忠亭抬头,看到一枚钱币大小的铁片金光闪闪的浮在高耸入云的柱子上。
旁边还有其他六根柱子,如拥簇将最高的柱子团团围住,这里有很多动物的花纹,描绘出了一种天地合一的奇景。
水焉择动身打算飞起来,但铁片却发出嗡鸣,很快的,一枚红缨枪从斜里刺出,差一点就贯穿了他。
“水焉择!”
“没事。”水焉择落地后,看了他一眼。
葛忠亭急于收回自己的焦急,却被他抓着飞到了高处,接二连三的武器擦着他的身体而过,而他看着水焉择。
燎章轻而易举的到手,发出不甘的嗡鸣。葛忠亭抓着它,它便安静。
水焉择带着他落地,看到突然平静下来的神武,道:“看来你们西云对它有恩,它很记恩。”
葛忠亭低头,将自己的血滴在神武的身上。“现在不需要了。”
“……”
出口在最顶上,拿了神武之后,水焉择将葛忠亭横抱起来,带出了密室。
出来的时候,太阳还在。水焉择拿着燎章,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这小玩意能干嘛呢?”
葛忠亭道:“我也不清楚。”他看到夕阳洒满大地,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一般。
他突然推了水焉择一把,前者在高崖边缘差点站不稳,一回头,葛忠亭已经被重新启动的机械臂抓了回去。
天花板重重合上,一切陷入黑暗。葛忠亭被极速的从高处拉到最底下,五脏六腑都被摔碎了,他吐出一大口血,望着空无一人的密室,开心的又哭又笑。
“爹,娘,儿子回家了!”
“小丁妹妹,我回来了!”
“少国主,我来了。”
他在一片孤寂中闭上眼睛,却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水焉择力气比想象中更大,他掰开了原本应该不会再开启的天花板,在高处俯瞰着里面。“葛忠亭!”
里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该死的,这门贼紧。
葛忠亭抬头看着天空,伸手想要去触摸,却怎么也做不到。他奋力的喊着,破碎的骨头扎着□□。“快走,西云要沉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要是知道得了不老药会导致西云下沉,我不会来的。”
葛忠亭说:“你就算知道了也会来的,因为西云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
葛忠亭继续说:“当老天……安排我活……下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让……我……完成西云人的……使命。我们……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西云的存……在,哪怕……全国……覆灭,也……不能……让……外界得到一抔土……”
西云仙岛,要么成为传说,要么成为历史。
海水汹涌的蔓延上来,那些驻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水焉择站在山顶,望着这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莫名的觉得可笑。
就算没有他们妖族,凡人之间也会自相残杀,他们根本就无药可救。
水焉择离开西云后,便去找了陈默。
此时陈默还在和陈拾纠缠不清,这位中年汉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对陈默一口一个老弟,仿佛陈默就是他老陈家的子嗣。
水焉择:“……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奇葩?”
陈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是耸肩。凌雁北还在惦念自己用了十几年的佩剑,不断地唉声叹气。
只有饶致远在那边气的上蹿下跳,“陈拾,你忘了你义父跟你说的话了吗?难道你要和这些妖魔鬼怪为伍吗!”
陈拾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算小了,考虑一下自己的事不行?”把饶致远噎到之后,陈拾又转头跟陈默套近乎,“老弟啊,你认不认识漂亮妖精,给我介绍一个呗?”
“……”
水焉择揽过陈默,笑嘻嘻的对他说:“大叔,你觉得我们应该认识漂亮妖精吗?”
“那不然呢?”陈拾理直气壮,“人有人的规矩,妖有妖的规矩,我们人找老婆组建家庭,你们妖肯定也是这样的嘛。”
陈默咳了两声,水焉择含笑看着他,并不多话。
倒是陈拾有点觉察出他们好像是拒绝自己了,看向水焉择道:“你又是谁,怎么和我老弟哥俩好?”
呃……水焉择的眼神闪躲一下,“我是他师兄的同僚。”
陈拾诧异:“还有师兄啊!啧,果然是一表人才,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水焉择被凡人抓着手示好,心里有点凌乱。
王小晴看了一眼水焉择,越看越觉得他眼熟,想了半天,才隐隐约约的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之前在客栈里与飘渺宫宫主熟识的那个?”
“我不记得了。”水焉择说道。
那边的饶致远气的跺脚:“有没有一种可能陈默根本不姓陈?陈拾你别在这里丢脸了。”
陈拾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我陈拾看人一向准,他既然叫陈默那就说明我们有缘,怎么可能不姓陈?”
“那个……”水焉择提醒他,“还真不一定。”
“什么?”
话题又扯回陈默身上,导致他咳嗽了一声,之后才道:“确实。”
陈拾急躁起来,“那你说你姓什么!”
陈默声音低沉:“我们的名字一般由出生地种族和称呼构成,一般是三个字,有些特殊时候会选择省略姓或者名……”
陈拾听不懂:“你到底姓什么?”
“越。”
“……?”
在一边哀叹的凌雁北道:“你们能不能想法子先救一下我的剑?我的剑都跟了我十几年了,就算不能用也得把它捞起来供着吧?”
水焉择看他一眼,“你剑没啦?”
“是啊。”
“噗!”他突然扭头闷笑一声,搞得凌雁北云里雾里。
陈默扭头看水焉择,眼神带着一点谴责,不过他责怪话倒是没说,只是对凌雁北道:“我给你把佩剑找回来。”
凌雁北一听就很不乐意,“啊?又是你,我想让你歇歇。”
“呃……”后者挠起鼻头。
陈拾左看右看,跳起来道:“别磨磨蹭蹭的,不如我去,我跟老弟你说啊,你哥我不是一般的厉害。”
“别套近乎。”水焉择也加入其中,“还有谁是你老弟?说好了我去的,不许反悔!”
凌雁北:“啊谢谢谢谢!”
“……”
唯一不开心的饶致远和正在联系蜀山的王小晴没有加入这场讨论。
水焉择来的时候不算巧,他还没搞清楚情况肯定不会贸然动身,只是当他问凌雁北佩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丢失的时候,对方潇洒的态度让他彻底惊了个呆:“你说啥!?”
蜃不见了蜃不见了蜃不见了蜃不见了……
晕眩。
感觉他要昏倒了。水焉择此时半蹲着,做出要昏厥的模样,他在做戏的时候看了一眼,确保自己不会被落叶伤了脸。
但他刚一缩身子,领子就被人提住了。水焉择扭头去,看到饶致远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凉薄的说道:“蜃不见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
“我就叫!”水焉择站起来理了一下衣服,他气势汹汹的瞪着饶致远。“你能把我怎么样?”
饶致远微微躲了一下,用手挡住了满脸的毛发。他的手上也全是长毛,看起来特别的粗糙。
凌雁北见状,赶紧道:“我们本打算继续追击的,但是我的剑坏了,陈默也受了伤,我们想着,是不是应该先通知附近的百姓戒备起来……”
“不用。”水焉择擦了擦手,沉下脸。“蜃善于变化,他离开自己的领地,肯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算你告诉他们蜃进入了他们中间,以那帮废物的能力,只会让蜃藏得更深。”
他看陈默,扬起了下巴。“你受伤了?被什么打的?”
“鲛。”
水焉择马上说:“那是他的宠物,蜃化成人形应该至少不小于十年,这个时候闹大等于打草惊蛇。”
陈默顿了顿,道:“我去通知朱黎。”
“他不一定能来。”水焉择叫停陈默,语气冷冽了不少,让人心惊。
陈默看他,心想他能有什么法子。
凌雁北一琢磨,觉得自己该出马了。“咱有照妖镜,别那么急。”
水焉择嘲笑他,“你照妖镜光顾着盯陈默,哪里还会顾得上蜃?”
“这……”
陈默道:“还是先把佩剑带上来要紧。”
正为难的凌雁北听到他的话,马上叫唤起来,他对水焉择道:“对,剑要紧!我的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回一定给你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死边儿去。”水焉择及其看不惯这人的狗腿样,斥了一声后下了水。
那边的凌雁北反倒一直乐呵呵的,反正不管他说什么都行,只要有人给自己捞佩剑,当了孙子又如何?
不过他还是有点静不下来,在水焉择下水这个空挡,他又去找陈默说话。“话说,你那师兄去哪儿了,怎么老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
陈默有很长时间没与朱黎通过信,虽然他不回是正常的,但朱黎不发也显得有点太冷情。陈默低下头去,有点僵硬的说起来:“不知道。”
“啊?”
“我不关心他。”
“啧啧,”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凌雁北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起人来,“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师兄好歹也是跟你一块的,怎么能不关心他呢?”
“我们和你们又不一样。”陈默说的理直气壮。
凌雁北嗤笑:“哪不一样,不是女的生的?不是老的养小的?除开你们看重天赋以外,我还没瞧出你们妖和我们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默气闷片刻后,又道:“妖确实看重天赋,根骨不佳的一出生就被杀了,不像你们,为了一帮只有力气没有天赋的弱者建立国家,还自诩慈悲为怀,真的很大度。”
仔细想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妖怪构不成聚落,彼此之间极少有同理心,很多兄弟姐妹四散各方一辈子也不能见面,或许是因为太过无情,聚集在一起的师兄弟反而关系更好,更容易发展成不同的关系。
但是陈默仔细回忆了一下,他所见过的其他妖修中几乎没有同门结为夫妻的先例,可能是太熟了,了解彼此卑劣的本性,因此无法忍受对方在自己身边待很久。
没过多久,陈拾看见水里有动静了。“快看!”
随着一串可疑气泡逸出水面,其他人的目光纷纷不约而同的注意到这绿洲中的甘霖之内。
虽然浪费了这口泉有点可惜,但总比没有好。水焉择游上来的时候,水珠随着剑落在池中,他周身华光转动,仿佛是因水而生的妖怪,如鱼得水般的飘上了岸。
凌雁北赶紧冲过去接自己的佩剑,他的剑刃口确实还有些伤,陪伴多年的老朋友就这样回到身边,让人有种旧友重聚的喜悦。他没看两眼剑,激动的挂到水焉择身上。“大哥啊,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水焉择本以为他会夺剑自照,谁想到凌雁北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他一手拿剑,另一只手却护着凌雁北的身子,防止他把自己顶飞出去。“够了啊,你要撒欢找别人去,我可不吃你这套。”
凌雁北这才放开他。
但他还是没拿剑,而是转头抓了陈拾,道:“看到了吗,我大哥!牛不牛?”
陈拾倒是没怎么用心答话,反倒是饶致远及其看不惯他这作风,讽刺道:“激动什么,跟中了邪一样。”
凌雁北不鸟他,转身接了剑对王小晴炫耀去了。
王小晴还以为他有别的打算,结果凌雁北说:“我们可以踹开陈默,依靠水焉择也能顺利飞升。”
他说的一本正经,全然不是之前那副随意散漫的模样。王小晴顿了很久,才说:“确实,陈默天赋应该不行,就算在他身上浪费再多的时间,飞升成功的概率应该也不会大。”
凌雁北叹气:“要是水焉择也拒绝了,那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过你比我轻,送你上界应该花不了多少力气,要实在是不行的话,你就一个人上去吧。”
“北哥……”王小晴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听见。“他们耳朵很灵的,你把声音再压一压。”
凌雁北道:“怕什么,各取所需罢了。而且我也没打契约他的主意了,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唉,人生匆匆忙忙数十载,除了操劳外没有任何好处,若是有的选,谁又愿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呢?”
他的这一番话,让王小晴的心沉了许多。
既然朱黎不来,那按照之前的计划,自然是一行人前往天宸国给陈默治眼睛。
陈拾一听就要去,被饶致远生生拉扯着也不管不顾。商队三十几号人翘首以盼,主心骨却已经预备着分道扬镳。
饶致远提醒他们:“蜃未能解决,你们不是修士吗,怎么就不能先天下人之忧?”
凌雁北道:“你以为蜃那么容易抓的吗?”人修的记录里什么都是容易抓到的,但实际上光是一个鲛人就很凶险了,虽然蜃眼易得,但凌雁北可不敢再听信前辈箴言贸然出手。更何况……“那些人给过我什么了,凭什么要为他们赴汤蹈火?我蜀山的基业都是我们外出打猎妖兽用皮毛血液换取金钱,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饶致远被他的话吓到眼睛瞪圆了,“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凌雁北别过脸去:“我也是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因为我是蜀山掌门就要不畏生死必须处处为毫不相干的人奉献一生,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考虑?”
陈拾不多言,只是看着凌雁北带着王小晴往回走。
陈默想插一嘴,被水焉择牵着腕子走了。他扭头看身边人,不明白他怎么又恼火起来了。
但水焉择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抓着人,仅此而已。
陈拾的脚步往那边一动,饶致远就瞪大了眼睛。“陈拾!”
他要做什么?还是说这一天是他早已等到的机会了?饶致远不敢相信最先背叛那个人的会是一直忠心不二的陈拾,慌了手脚:“别走……”
陈拾笑一笑,说:“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拾!”饶致远看着他,弯了膝盖。“他会打死我的……求求你……”
陈拾转身,饶致远就扑上去挂在他的腿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明知道他最信任你你却还要不顾死活的背叛他!陈拾,我保证以后好好辅佐你,求你别走!”
但陈拾心意已决,他劳碌了这么多年,是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饶致远眼睁睁的看着他掰开自己的手,他看自己的目光依旧数十年如一日的带着厌恶。身为半妖,他的存在被两边的人所厌弃,而直到如今为止,他依然没有获得任何人的关心。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轻轻说了两个字:“跪下。”
陈默此时距离饶致远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但依旧摆脱不了血脉压制。
饶致远走了过来,在水焉择的凝视下将陈默从地上提了起来。“如果你们敢再多走一步,我就让他杀了自己,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陈拾恼怒:“你这是何必!”
但饶致远不反驳,他拉着陈默往商队的方向走,其他众人只敢冷目,却不多言。
晚间,商队找了个小镇子。
陈拾想与饶致远面对面的单独谈谈,义父虽然薄情但对孩子们都不算差,只要稍微给他服个软他就不会惩罚人了。
但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将陈默安排在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陈拾盯了陈默好几眼,眼神意味不明。
盯完,他对饶致远说:“小饶……”
“我不想跟你聊。”饶致远说道。
听了他的话之后陈拾立刻就有点不满起来,他呲着牙,盯紧陈默,目光里显眼的摆着驱逐二字。
陈默有点如芒在背,他微微起身,就被饶致远抓着手按回去。陈拾一见,呵斥起来:“饶致远!”
他把饶致远提起来,对方却惊慌的拼命躲闪。陈默觉得自己理应出面摆平这一切,非常友好的介入二人中间,想要说些什么。
陈拾将陈默挥开,眼神警告饶致远不要乱动,但他却不听,慌乱的伸手在旁边抓了个什么东西,闭着眼睛发出悲鸣声送到了某人的腰眼上。
“两位……”陈默的话语戛然而止。
陈拾的脑子嗡鸣一声,他将饶致远一把推开,对方往后跌坐下去,左手依然握着半年前陈拾送给他的防具小刀,上面还有血。
饶致远发着抖,看到陈拾与陈默紧挨在一起,陈默低着头不敢轻触,只是觉得那个地方有些疼痛,不知道伤势如何。
陈拾看了一眼伤口处晕出的深色,转身叫起来:“饶致远!”
“我不是故意的!”
饶致远虽然还坐在地上,但却感觉自己已经入了大狱,脸色变得惨白。
陈默看陈拾要扒自己的衣服,赶紧说:“不碍事不碍事,一会就好了。”
陈拾才不信他,拉着袍子往下一扯。
里面的光景还没看见,陈拾就感觉眼前起了一阵风。他才一抬头,就听见凌雁北在那边大呼小叫:“啊呀呀,真是不得了……要是伤了身子,我可心疼死了。”
陈默被凌雁北护着,感觉有点不太适应,他想挣脱,但又怕扯着伤口,只能任由自己被他架在身上。
陈拾恼得不行,“你又知道了?别摸我老弟!”他想抢过陈默,但又碰了个壁,只能转头将怒火发泄在一边的饶致远上。
饶致远冷不防的被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愣了很长时间后,才反问一声:“你打我?”
“下手没轻没重,该打。”陈拾丢下这一句,就出去了。
出了房间的陈默没能得到自己独处的时间,他在一方人马叽叽喳喳讨论的过程中开始独自运功疗伤。
羽毛外衣的修复需要时间,被饶致远捅出来的外伤修复倒是不要时间,只是会有点疼。凌雁北时刻想显摆自己的好,但很快又想到自己的灵力对于陈默来说很可能是杯水车薪,便有些气闷起来。
水焉择对陈默道:“我先给你把外衣修补起来。”
陈默诧异,“啊这?”
凌雁北:“伤口要紧,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衣服?!”
王小晴觉得这两位可能有点鸡同鸭讲了,赶紧过去把凌雁北拉走。凌雁北被拖走的时候明显还在状况外,嗯嗯呀呀了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自己的热心肠。
等到外人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水焉择和陈默两个人了。
陈拾没走远,虽然出了门,但在门口观望,还很贴心的没有关上门。
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加上某些其他因素,陈默很自然的把某些不该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不过他心里倒是对羽衣能修复这件事感到惊奇,像是头一回发现某些事情还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
此时陈默穿的是王小晴给他准备的寻常蜀山弟子常穿的练功服,是修身的浅蓝色,领口和两肩处配有折线型云纹。
水焉择只能庆幸蜀山这两位没给陈默准备白色的衣服,他低头念决,手指描动画出了一个陈默未见过的符,之后再是一套类似练功操一样的动作,在围着陈默走了一圈之后,陈默身上的衣服化作万千光华,布帛崩裂之声如游龙戏水波涛雄浑。
紧接着,陈默的黑白配衣像是从身上凭空长出来了一样,软软的覆盖在他的身上。水焉择伸手接了从陈默身上剥离下来的光华,那光华凝聚成一套崭新的弟子服,叠得整整齐齐的。“想不到他们对你还挺好的,这衣服在外面能卖不少钱呢!”
“……”陈拾挺惊讶的。
陈默摸了摸下巴,大概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嗯,不过要是卖钱的话肯定会带来很多麻烦。”
水焉择啧了一声:“要是能摆脱凌雁北的话我倒是巴不得这么干,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的我隔夜饭都要吐了。”
陈拾继续摆出一副被冲击到的表情。
不过,衣服还是没有惨遭毒手。陈默还给了王小晴,她双手接过的时候,明显还有点焦虑。这东西需不需要洗干净啊?
陈默穿黑白配的时候,就更像妖邪一些。虽然大家都是黑发黑瞳,但这种一体成型的双色染技术普通人还没办法掌握,就显得陈默很是与众不同。
凌雁北其实挺疑惑的,按理说陈默本身是通体黑色的动物,怎么化成人形的样子反而穿着一半白衣呢?
水焉择说:“羽衣的颜色取决于灵力的状态,虽然大多数时候确实和我们的本体颜色有关联,但世界上的动物就那么几种颜色,要是都穿一样的难免会认错……”
“打住啊,”凌雁北起身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说你们会认错?开玩笑吧?”
陈默坐在位置上解释着,声音平静得几乎毫无起伏:“有时候会,毕竟我们大部分都脸盲。”
“哈?”凌雁北先吃惊一下,随后又想起这和自己没关系。“哦。”
被丢在原地的饶致远十分的受伤,他想过无数种未来,但就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陈拾分道扬镳。
或许那些人是对的,与其让不安笼罩自己,不如趁早放弃才是正经,可他还没能经历过许多,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叫彻底放弃。
“夫人?”有人敲了敲门。
屋里没人应答,意识到什么后,敲门者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直接推门进来。饶致远眯眼看这个闯入者,眼中露出不善的凶光。
这人是商队的成员,看起来也挺一般的,他挠头盯了饶致远一会,又别开脸:“夫人不必介意自己的外貌,我们大家跟随陈先生出生入死,对夫人的本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饶致远掀唇:“几天没理会你们,你们就想来打趣我了?”
来人固执己见,“夫人何必否认?若夫人并非男子,这一路何须单独与其他男子避开?更何况陈先生虽然不承认与夫人的关系,但咱们几个弟兄都是在大人手里办事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陈先生要是哪里惹了夫人不快,我们几个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还望夫人谨记商队并非是一个人的商队,而是一群人的商队。”
说白了,就是希望他们一伙人能平平安安的回到承池罢了。
现在队伍里多了好几个让人忌惮的家伙,作为承池的子民以及曾经被妖怪伤害过的百姓,那些人这样盼望也不无道理。
只是饶致远觉得这些人挺可笑的,之前也没听他们尊敬自己,一听说陈拾要抛下商队而去就紧张得跑过来套近乎,像是害怕他们会像大人对待义子一样对待他们。
但实际上,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无法左右陈拾的选择。他对这商队的成员道:“与其在这里甜言蜜语,多费口舌,不如先劝告陈拾安分守己比较好。毕竟人妖殊途,就算他们真答应陈拾送个美娇娘,可人家寿命千计,陈拾能活在人世的时光只剩二三十年,又有什么娶妻生子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