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间的独特默契[穿书]》燕钰书

11、第 11 章

　　南屿乔作为第一军校机甲设计学院的老师，早在两个月前就受邀担任今年星际机甲设计比赛的评委。

　　今天是第一轮比赛开始的日子，他和同为评委的其他军校老师、业内知名设计师等人一起来到比赛场馆。

　　首都星虽然不小，但大家的交际圈子其实也不大。他们这十来位评委虽说有一半属于学院派，一半属于实践者，但多多少少算是同行，大家之间虽不至于熟到天天见面，但也偶尔会在讲座，会议等场合遇见，所以对于彼此的存在都心知肚明。

　　评委住的地方离场馆挺远的，这也是为了避免评委与选手有直接接触的机会，降低舞弊发生的可能性。故而在比赛期间，评委团的众人都是集体搭乘专门的飞船来到比赛场馆的。

　　搭载评委们到场的飞船，一路行来自然是畅通无阻的，但是因为是多人出行，容易临时有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所以难免出发得比较晚。待到这一行人今天进入场馆时，广播已经在提醒选手就位了。

　　这种时候，选手们本应该进竞技场做准备的，但是南屿乔一进场馆，便看见了不远处从观众席上跳下来的俞宸戈，以及怔愣过后，顺着楼梯跑下观众席，想追上俞宸戈的洛离。

　　南屿乔见到这个情景，当即皱了眉头。他身边的评委本来还在跟他闲聊，一看他这样，也朝观众席那边投去了目光。但他没有目睹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问南屿乔：“南老师，怎么了？”

　　南屿乔看着那一逃一追的两个人，没头没尾地回答了一句：“那两个是我的学生。”

　　他身边的评委听了更是摸不着头脑。毕竟那两人行为虽然奇怪，但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让当老师直接皱眉，觉得难堪丢脸吧！

　　然而他刚刚这么想，就听南屿乔出声叫住其中一个人：“洛离！”

　　不远处的两个人听到这个声音后都停下了脚步，其中那个追人的还直接看了过来。评委不难看出，南屿乔口中的洛离就是这个男生。

　　然后他就听到平日里性情温和的南屿乔训斥那个小男生：“第一轮比赛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听了这话，评委当即也就理解了南屿乔为何生气。毕竟若是换做他的学生，在这个紧要关头不去准备比赛，反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有的没的，他怕是早就气得直接开骂了，指不定还会恨铁不成钢地动手收拾这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学生。像南屿乔这样只说一句重话的，甚至能说得上是温柔。

　　*
　　洛离当时没想到俞宸戈居然会从观众台上跳下去，又是震惊又是生气。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他那一众追求者也经常夸赞他的容貌，却从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碰见旁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场景。

　　他从未被人拒绝过，心中虽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情绪，但更多的是自己所为之骄傲的一切——外貌，性别，家世和因此所享有的一切特权被冷待、拒绝而激起的气愤和不甘居多，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要追上人要个说法。

　　现在听到南屿乔的训斥，洛离也并没有从那些情绪中脱离出来。不仅如此，当他回头看向南屿乔时，眼中甚至还存着毫不掩饰的厌烦，明晃晃地控诉着南屿乔打扰到他处理私事。

　　他当然是认识南屿乔的，毕竟一个学期过去了，南屿乔教授了他机甲设计的原理和绘图技巧，系统帮助他学习了机甲设计中最基础，同时也是重点的课程，算是他在机甲设计这个专业的领路人。

　　但即便如此，他在这个时候也无比讨厌这位看起来儒雅温和的老师。甚至还想起上一次他和俞宸戈见面的时候，也是这位老师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导致当时他都没来得及好好地劝说俞宸戈，转变俞宸戈对柯濯夜的想法。

　　洛离坚信，如果那天没有南屿乔的出现，他和俞宸戈会相谈甚欢，俞宸戈也会听他的话去和柯濯夜道歉。他觉得只要两人的关系缓解，俞宸戈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柯濯夜从中作祟，没能见到自己，进而怀疑对自己的心意，对自己表现得这么冷淡。

　　洛离还觉得，今天他和俞宸戈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正是促进他和俞宸戈感情的好时候，哪怕俞宸戈现在表现得冷淡，只要自己表现出愿意和他亲近，他就会卸去表面的伪装，像其他追求者那样照顾，关心自己。

　　但他到底没想到俞宸戈表面上对他已经不仅是冷淡，而是到了抗拒的程度了，甚至为此作出出格的行为。

　　洛离当然生气，不甘，但同时也更想征服俞宸戈这个独特的Alpha。

　　他相信自己的魅力，联盟上流社会的Alpha都拜倒在他的脚下，渴求着能单膝跪地，亲吻他白皙的手背，他不相信俞宸戈一个出生贫民窟的人能抵挡自己的魅力。

　　可是偏偏南屿乔这个搅局的人又出现了！被这么横插一脚，今天他注定没办法再和俞宸戈说上话了。而且就俞宸戈躲他的程度，怕是后面要再遇上也很难。

　　洛离恨死南屿乔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上去撕了这个人。

　　但是不行，他最多只能怨恨地咬着自己红润的唇瓣，偷偷瞪南屿乔一眼，也只敢这么瞪一眼。然后忍下所有怨气，回去准备比赛。

　　他不能在人前发脾气，那样别人会认为他没有教养。更何况在旁人眼里，南屿乔还是他的授业恩师，顶撞、辱骂老师这条罪责，无论放在那个时代，都会被人诟病。

　　而且他虽是Omega，如今却顶着平民Alpha的身份，行事多有不便之处。毕竟Alpha间走的近本就很奇怪，在众目睽睽下追逐俞宸戈，还是因为感情问题，很容易就被人误以为是变态。

　　*
　　如果俞宸戈此时知道洛离心中所想，大抵会毫不留情地付以讥讽的笑容。

　　毕竟往日洛离在军校里跟柯濯夜等人搞暧昧、调情时，都没想起自己顶着一个Alpha身份；现在换了个地方，身边没有追求者环绕了，倒是才想起这个假身份，才感觉到了旁人探究甚至异样的目光，懂得害臊和尴尬了。

　　不得不说，假身份起作用的环境条件，真是十分灵活多变呢！

　　*
　　洛离不甘心地走了。

　　而俞宸戈站在一众评委之后，视线越过一个又一个肩膀，看向洛离走回赛场的背影。

　　随着洛离渐行渐远，他紧绷的身心才慢慢松懈了下来，甚至戏剧性地，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他就接收到了南屿乔戏谑的眼神。

　　看着南屿乔朝自己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俞宸戈突然有些头疼。

　　他和南屿乔认识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然他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是被上级领导压榨的社畜，甚至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但是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俞宸戈对于他的工作能力和才华有了一定的认识，知道作为老师的他无疑是十分负责且优秀的。

　　只不过，大概因为上学期他是自己机甲实操课的带教老师，又监督自己进行精神力训练，同时还教授自己战术课，俞宸戈跟这人见面的次数明显高过其他老师。又因为单独相处的时间过长，所以算起来，过去几个月里，他跟这人说的话居然是最多的。

　　反正一来二去，他和南屿乔虽然还没到知交好友的地步，但是怎么说呢，在师生关系之外，他们也算是熟人了。

　　只是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明显感觉到这人内里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尔雅。

　　或者说，那副温润如玉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用来应付所有并不相熟的人而已。

　　旁人只当他温和好说话，殊不知他嘴角看似温柔的笑意，实际上藏着冷漠甚至讥嘲，而那被镜片遮挡、修饰得宛若秋水的双眼中，也暗藏着疏离和置身事外。

　　俞宸戈曾有几次，因为跟在他身边，于是窥见了他在工作之余的生活一角。

　　他发现这人经常是嘴角噙着笑意，十分温和地和人交谈。但是那笑里其实没有正常的温度，让俞宸戈觉得他总像个局外人一样观看，审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过，俞宸戈也能感觉得到，南屿乔对他并没有像对待别人那样疏离，甚至是对他展现了一部分潜藏在温和外表下的本性的。

　　只不过那样的本性俞宸戈实在恭维不起，宁愿他根本就不展示。

　　因为有时候实在是十分恶劣，让人只想揍他。

　　*
　　俞宸戈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在精神力训练结束之后的休息时间里，他因为看到南屿乔在休息时间还一手摆弄着机甲模型，一手拿着厚厚的资料工作，忙到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他被上级压榨惨了，于是就开玩笑地问了句：“学校领导一个月给你发多少工资，才能让你这么拼命工作？”

　　当时南屿乔在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俞宸戈则递了瓶水给他，示意他好歹歇会。

　　南屿乔倒也是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不过同时也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回答了俞宸戈的玩笑话：“大概是看我单身，下班也没处可去。”

　　俞宸戈当时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

　　毕竟按理说，南屿乔早已到了适婚年龄，而且他在军校教了几年书，能力有目共睹，虽然社畜了点，但是也算是婚姻市场中的优质Alpha。

　　而且学校里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师，基本上都已经有了家庭。按普遍审美而言，那些人很明显没他好看，在工作层面上，也没他能力强，怎么人家都结婚了，就独他没个伴侣？

　　实在很不应该。

　　俞宸戈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又觉得直接问人家的感情状况会表现地太明显，于是拐着弯想问的委婉点。

　　只不过他当时也不知道那根脑筋搭错了，出口时拐弯成了漂移，十分嘴贱地说了句：“你这样的条件还能没处可去？”

　　这话换别人来说，听着或许能像是不着调的调侃，可是俞宸戈平日里应付多了那群目下无尘的同窗，导致一个不察说岔了话，就容易带上些讥讽。

　　反正这话一出口，俞宸戈就后悔了，然后下一秒南屿乔的反应就让他更加后悔。

　　俞宸戈当时觉得，对方大概误以为自己在讽刺他，于是才摆出一副十分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本就后悔说了那句话，看到南屿乔颇有些惆怅的表情后，心中更是浮现愧疚。但他还没开始在心里骂自己，就听见南屿乔十分戏谑地说了句：“是啊，要不你收留我？”

　　俞宸戈这才意识到什么无奈、什么惆怅都是假象。眼前这人作出那副模样，就是等着说这句话呢！

　　他抬眼看着南屿乔，然后就看到对方脸上绽开了一个十分晃眼的笑容，毫不掩饰捉弄别人的恶趣味。哪还有半点平时站在讲台上温润如玉的模样！

　　俞宸戈只觉得他那恶趣味十分讨人厌，于是忍不住恶心他：“好啊，我住在学生宿舍七栋，你要想来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开门。只是我那地方小，恐怕咱俩要挤同一张床。”

　　笑话！只要是个Alpha就没有领地意识不重的，更别说还有信息素的存在。

　　在不压着自身信息素的情况下，平日里，两个Alpha靠得太近都容易因为信息素对撞起冲突，真要睡到一张床上，那信息素就不仅仅是对撞，而是直接暴动了。这样的话两个人谁也别想睡了，八成还会因为压不住信息素而打架，还是从床头打到床尾，床上打到床下，天黑打到天亮那种。

　　所以，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俞宸戈这话是故意说出来恶心人的。可是南屿乔听了，却没什么反应，甚至眼睛也不眨，眼角也不抽，甚至笑容还一点松动都没有地挂着。

　　俞宸戈见言语攻击对他没有作用，倒是有些郁闷。枉他这么豁的出去，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这人居然也没点反应。

　　郁闷的俞宸戈当时拧开瓶盖喝着水，然后南屿乔就趁着他喝水的时候，语气惆怅地说道:“我倒是想去，只是恐怕你那床位上也没了我的位置，早都给了旁人。”

　　俞宸戈听了他这故作幽怨的话，差点把嘴里的水都给喷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又差点被自己给呛死。他忍不住瞪了一眼那个再一次得逞，笑得愈发真心实意的人，十分怀疑他是抓准时机打算谋杀自己的，同时还无语道：“哪来的什么旁人？”

　　南屿乔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是不是戏弄他，玩笑似的说：“哦，是吗？可我记得之前你和别人可是在教室门口互诉衷肠呢？搞得我连教室都出不去。”

　　俞宸戈一听就知道他在说洛离。

　　说起这事，他偶尔想到时，难免会觉得不好意思，对当时进退不得的南屿乔也会有点愧疚。只不过那天听了这句玩笑话，什么愧疚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怕俞宸戈知道南屿乔在开玩笑，也急着和洛离划清界限。

　　“我和他可没什么关系，更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你别污蔑我。”

　　俞宸戈记得，南屿乔当时听他说了这句话，倒是收敛了玩笑和戏谑，甚至还为了自己的失言而向他倒了歉。

　　只不过现在，这人在目睹自己被洛离追的落荒而逃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若是想起来了，俞宸戈也拿不准这家伙会不会信。

　　而且看着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俞宸戈就知道，南屿乔那喜欢作弄人的恶趣味又浮上来了，也不知等会又会说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