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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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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靼家看门老孟头的回忆(一)
我姓孟,没名字,也没见过自己父母,记事起就在靼氏山庄看大门。
从五岁起在东四小门蹲夜擦门槛的孟娃,一直做到如今掌管北一正门,手下还有七八个人按我的调遣去蹲夜擦门槛的老孟头,一共为靼家看了六十一年的门。
不管人家对“奴才”两个字如何指手画脚,我都以身为靼家奴才自豪!
你要说我是因为靼氏山庄的宏伟奢华让我俱有荣焉,因为靼家武术世家让我狗仗人势,甚至因为靼家大门通报收的油水丰厚丫鬟漂亮老妈子风情厨房半夜不锁门,那绝对是诽谤诬陷胡说八道!
真相只有一个——因为靼家全部都是好人!
说到好人呐,某些迂腐的人肯定马上就条件反射一样的说什么乐善好施赈灾救难布粥舍饭修桥铺路照顾寡妇……等等丝毫没有创意和建设性,甚至可以说是违背靼家第一条家训——“禁败家!”的行为!
就象大少爷朋友从海外带来的书里说的一个据说在番邦贼出名贼出名的例子——
头一个说大姑娘长得和朵花似的男人是天才,人家大姑娘一听美了乐意了就嫁他了;然后又有个人见第一个男人那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娶了那么水灵个大闺女,羡慕呐!也跑去和那曾经的大姑娘现在的小媳妇说你长得和花似的,小媳妇听了第二回了不新鲜了,撇撇嘴管第二个人叫庸才了;得,这还没完呢,估计番邦女人少,大姑娘嫁了一个就少了一个,还有挺多人盯着小媳妇不放,开口也不寻思点别的话,死抠着一句小媳妇你美得象朵花,这还能讨得好去么?连庸才也摊不着了,第三个往后的清一色是蠢才……
这事告诉我们什么?
别说是泡妞技巧,我是说潜藏在泡妞技巧下深刻的哲理!
这个哲理就是告诉我们——别人做过的好事善事再好再善也不能跟人家屁股后面拣破烂似的学着做,那不就成了猴子剃了毛就说自己是人一样的四不象么?
够哲理吧?
所以我呆在靼家那么多年,最钦佩的就是没见过这几代靼家人做过蠢才的事!他们一直只做好人行善事——别人手下做的不管多普通寻常的事,只要到了靼家都能变成好人善事。
您不信?
那我可要好好告诉您了,别以为我是给自己家主人撑门脸子,我可是实话实说。
要说得先说说老老爷和老夫人了,他们是现在靼老爷的爹娘,这么片大好的靼氏山庄就是在他们两位手里创建起来的。
话说他们两位伉俪情深生财有道,且发家不忘积德,挣钱不忘立品。
本来他们生长在关外塞北,靠近丝绸之路,那里天寒地冻风沙肆虐交通阻塞通商不便,几百年的经验下来,治风治沙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种树铺路!
你说我又说到修桥铺路这些没创意没建设性的败家善事上来了?
绝对不是!
老老爷和老夫人种树铺路不是那种丢银子出去雇人干活只为图名,或者连名都不图的土豪乡绅!
他们事必躬亲,亲历亲为!
他们以身作则,感化乡愚!
他们造福地方,泽及路人!
那段时间里,不论是本地人外地人不是人的人,但凡走到丝绸之路附近的会喘气的都曾被他们典范榜样的光辉照耀过,被他们循序煽诱的教导折服过……
大多数人在第一时间内就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争先恐后地把所有财物行囊马匹骆驼捐献给了这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活动。
对有些特别诚心捐献的人,以德服人的老老爷和老夫人还允许他们连衣服裤子绣花鞋都剥下来充当捐赠,几乎所有人都感激泣零不知所云,临别都是泪眼相送一步三回头……
你问我有没有鼠目寸光吝啬肤浅不体恤这片苦心的少数人?
有啊,当然有!
任何时候都会有这种不知好歹不辨是非不通情理不明世故不谙疾苦的极少数人!这种人一般都是在老老爷一手刀一手枪、鞭子夹棍辣椒水、钉板折凳血滴子的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下仍然宁顽不吝的。
遇到这种情况,心慈手软柔善为怀的老老爷只有掩面长泣唏嘘不已地把这些少数分子交给沉默寡言面冷心热勤俭节约善于持家的老夫人——第二天,老夫人开的靼门客栈的招牌肉包馅会特别多,味也特别鲜……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随着老老爷和老夫人种树铺路运动沸沸扬扬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势如燎原野火一般展开后,他们树越种越多路越铺越长,放眼一望——豁!北大荒成了北大仓,黄土高坡上长出大兴安岭……
当有一天,塞北各部落大联盟的天可汗和他的长阏氏(就素少数民族的“王后”的意思)也在自己的帐篷前也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争先恐后地为向靼家两位前辈捐款而把自己剥得精光感冒发烧流鼻涕后,老老爷和老夫人在塞北的知名度也达到了颠峰。
崇拜老老爷和老夫人的天可汗鲜衣怒马,亲率着数万充当仪仗队的重装骑兵,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翻山越岭不远千里地来寻找老老爷和老夫人侠踪。
据老老爷和老夫人自己对我们说的,老老爷闻讯后,长身玉立在中庭,足下百花折腰,发际落蝶留恋,翩翩少年对天清叹,高吟: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心有灵犀情意相通的老夫人立刻明白了夫君的意思,立刻收拾好了包裹细软,悄悄关了靼门客栈连伙计厨师剔肉工这月的工资都没来得及结,就和老老爷在夕阳长亭双人共骑携手一笑同赴天涯。
时隔数十年,老老爷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经常有幸听到他们两恩爱相处时候的咏诗声,天长地久的柔情蜜意,天长地久的水乳交融,天长地久的“鹅,鹅,鹅,……”
啊?你问我唐诗宋词成千上万老老爷干吗只背这首?
废话,人无完人,英俊善良武艺高强还娶得如花美眷的老老爷从小那么拼命地种树铺路,能有时间去读书认字么?
就这首还是为追求当时还是骷髅黑风寨当家大小姐的老夫人特地硬背的,其实本来也想背点教书先生建议“关关之鸠,在一起喝粥……”之类据说比较适合求爱的诗经,但是那些实在太长了,
放眼唐诗宋词三千万,只有这首的字数勉强可以接受。
呃,有点跑题了,那把话说回来。
总之虽然他们两老当时深感其情谊绵绵真挚感人,有道是听音知己天下难求,但是深谋远虑的他们觉得已经成北大仓和大兴安岭的塞北实在缺乏种树铺路的长期远景发展空间,何况辛苦那么久了,也想休息休息,还是干脆到中原置地买房子生儿子养老的好。
也有小道消息说主要是老老爷觉得天可汗那个小黑脸能耐不大色胆不小居心叵测肯定是对自己老婆一见钟情再见偷情以后难保不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老夫人则更怕老老爷屈服于天可汗的美貌,那以后自己和老爷两人世界中秋赏月时候就只好对影成三人。
却话说,那痴心的天可汗劳师动众地跑到地方才发现人去楼空佳人已逝芳踪飘沓,悲痛欲绝吐血当场情何以堪,却仍魂牵梦萦死心不熄,整个塞北甚至附近的中原城墙上都贴上了老老爷和老夫人的画像悬赏重金以图再见。
即使现在,时隔近三十年,你们去塞北,仍然可以看到天可汗为了寻找我家老老爷和老夫人到处悬挂的黄色大幅盖了玉玺标了奖金划了红叉的头像,
“通缉!
‘盗岂有道’靼阿大及‘有盗无道’靼黑氏,
生死不论,重赏万金!”
还有那些不管有没有被老老爷和老夫人种树铺路运动波及过的人们,不管塞北中原还是西域,都交口传颂着老老爷和老夫人为保护塞北环境种树铺路的口号,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不管过不过,留下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