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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搭戏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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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第三日,小镇终于不下雨了,泥泞味和湿气在一瞬间消散,余下清清爽爽的凉风。
姜PD做节目向来是有目的和核心的,很明显这一程关乎地域文化。
一清早,还在睡梦中的嘉宾就被工作人员催着起床,赶鸡仔似的往车上推。一上去便听见大喇叭响起,环绕整个空间。
“潮剧,俗称潮音,是传统的地方戏剧。其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和极高的艺术价值……”
标准的播音腔为大家反复科普着潮剧历史,将一群本来就睡眼惺忪的小鸡仔催得更困,险些打起呼噜。
“啪啪!”工作人员猛地几下拍手,将大家从睡梦中唤醒。
乔嘉益从王安可肩上抬起头,含糊道:“这是什么啊?戏剧啊……”
“对,我们今天的任务就跟戏剧有关!”工作人员声音洪亮,亢奋激昂,乔老三严重怀疑他打了鸡血。
向延序撩了撩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眉骨,忽略眼下淡淡乌青,简直就是全村最阳光正气的仔。
然而这位仔毫不在意形象地张开大口,打了个可以把拳头吃下去的哈欠,然后脑袋摇摇晃晃地靠近楚兆年……
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推回来,“哐当”一声撞到玻璃窗上。
向延序掀起半边眼皮,委屈巴巴地瞄对方一眼,眼白还布了些血丝,看起来红通通的。
然而,铁面无私楚大人双眸阖紧,没给人留半分情面。
还在生气啊。
向延序心想,不死心地悄咪咪再次凑近去,厚着脸皮轻声说:“别生气了,不就是养只狗狗吗?我不当了还不行了嘛。”
“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下车。”楚大人深吸一口气,仍是闭着眼睛,寒声说。
向延序半点不恼,“那可不行哦,我滚了,你就没cp了。”
“什么任务啊?”这头乔嘉益打断向狗的低语,嗷嗷打了几个哈欠,伸几个懒腰,坐起身问。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工作人员表示很满意,回答说:“今天的任务就是教大家观赏和学习潮剧,通过老师的指导和教学,各组将完成一部潮剧汇演,展示给村民们看!”
“啊?”四人顿时清醒了,脸上写满惊恐。
乔嘉益尖叫道:“这这这会不会太赶了啊?”
“放心,老师很专业,节目组要求也不高,能唱出一出戏就好了。”
这要求还不高?王安可颤颤巍巍说:“可、可我们也不会潮汕话啊。”
向延序眉毛微微挑起,“这潮汕话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
工作人员笑了笑,回答:“放心。节目组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提前跟老师那边打过招呼,大家可以用普通话来试试。”
“你们节目组还真是用心良苦。”楚兆年一开口便是冷漠的调调,嗓音还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显得有些低沉,压迫感更强。
工作人员愣住一刹,硬着头皮说:“谬赞、谬赞了。”
车大概开了三十分钟,来到一幢古香古色的艺术馆门口。
向延序刚拉开门,就看见不远处顾晓梁渔他们已经下车了,站在场馆门前观望。
“来,小心头。”他手背抵住车门顶端边缘,对正在下车的楚兆年献殷勤。
不过,王子殿下才不会在意,迈开长腿直接落地,半个眼神也没给到车夫。
楚兆年今天披了件有点长的薄风衣,走两步衣摆就会飘,分明又酷又煞,却偏偏让他穿出了谪仙下凡的味道来。
大概是那张全年无笑的厌世脸做出来的功劳。
“不热吗?这样穿。”黎梨子问。
梁渔在一旁直笑:“他这叫要风度,也要温度。”
楚兆年剜了他一眼,梁渔毫不畏惧地回对方个吐舌鬼脸。
“这里,就是大家接下来要学习潮剧的地方。”大家进了门,随着凉气扑面而来的还有姜PD的声音。
接着,大家扭头便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墙边贴着无数张照片,从黑白画质一直到五彩,每一张都在记录潮剧的发展历程,格外壮观。
除了照片,还配有文字介绍,楚兆年小声低吟:“1993年,首届国际潮剧节。”
“走向国际了,真厉害。”向延序隔着玻璃点了点上头张牙舞爪的小人,发自内心感到自豪。
楚兆年罕见地没有挖苦他,“打破语言和文化的隔阂,确实很优秀。”
“诶,你们快来看这里!”乔嘉益突然大喊。
一干人围上去,发现墙上竟然挂了张将近一米高的脸谱!
脸谱上,鲜明艳丽的色彩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黑白线条在赤红的底色上弯弯绕绕,勾勒出面部线条,莫名有种昭彰刚硬的力量感。
“英歌舞脸谱?”顾晓对着墙上的字,一个个念出来。
“英歌舞?”梁渔从来没听过,“这是什么?”
“一种传统舞蹈。”楚兆年突然开口,大家都回头看他。
他双臂交叉,徐徐解释道:“我以前学舞蹈的时候听过。英歌舞,好像是结合了武术和戏剧的民间舞。对于它的由来众说纷纭,其中最典型的说法,就是英歌舞与《水浒传》关系非常紧密。”
“年轻人你知道的很多。”走廊那头走来个老人家,一身深灰色禅衣,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丝毫没有年过半百的龙钟老态。
走进看,发现他精神头也很好,瞳孔清澈,伸出指头点点那脸谱,“现在啊,知道英歌舞的年轻人已经不多咯。”
工作人员赶紧介绍:“这是艺术馆的馆长刘大师,他也是非遗潮剧的传承人。早些年领着戏班子闯遍大江南北,上过无数次台,也拿过不少奖。”
闻言,大家对刘大师肃然起敬,纷纷点头鞠躬。
刘大师乐呵呵的,笑着摆摆手,“我年纪大啰,跳不动啰。”
“有人能来学习,我真的很高兴。”他补充说,抬眸时眼里隐隐含有水光。
在刘大师的介绍下,大家听到许多潮剧历史,其中有艰辛苦难的,也有骄傲辉煌的。文化在历史的长河慢慢流转,走到今天竟变得衰落。
向延序感触颇深,一手揽过楚兆年,坚定道:“刘师傅,我俩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弘扬中华传统文化。”
“我们也会好好学的。”乔嘉益紧随其后。
刘大师很满意,带着大家走进舞蹈室,去和老师们见面。
“今天,每个小组各自挑选一部潮剧,跟着老师进行学习。时间很紧迫,但是大家都是学唱歌跳舞或者演戏的,应该不会太难,所以我们要有信心!”姓关的女老师站在台阶上,给大家加油打气。
“自己挑戏曲吗?随便挑?”王安可举起手问。
关老师意味深长地笑笑:“当然不是,我要先给大家的唱腔评级,等级高的可以获得优先选择权。”
“唱腔评级?那我们这些普通演员岂不是很没优势?”梁渔望向王安可说。
关老师摇摇头,“唱腔评级可不是唱功评级,戏曲与现代流行音乐大有不同。戏曲唱腔考验的是气息和谐,咬字清晰。你们要用普通话唱,那每个字的声母韵母必须准备把控。曲的轻重调子,还有发音都非常重要。”
“这样,你们先试着从开口音‘依‘,闭口音’呀‘练起,从低音到高音逐阶往上爬,要保证气息不断,声音洪亮。”
很快,舞蹈室回响着延绵起伏的“依”“呀”声,像数座山头在交错又纠缠。
这对于楚兆年和向延序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一个主舞一个rapper,想要发出美声,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稳住气息,他俩都经验丰富,不成问题。
“好,时间到,谁先来?”关老师问。
大主唱乔嘉益率先起立,“我先来!”
他本就学过美声,发出来的声音悠长明亮,随意嚎一嗓子便瞬间讨得老师欢心,被评到A+级。
接下来,大家陆续上场,梁渔和王安可虽然是演员,但唱起戏来,竟不比几个歌手差,可惜后续气息不稳,都被扣了分,只拿到b级。
轮到向延序,楚兆年不抱什么希望。rapper的声音通常低沉,略带沙哑,想要拿高分真的难。
谁知这小子站到台前,嘴一张开,以气振声,居然唱出了假音,音色虽不如乔嘉益明亮,却别有一番韵味。
老师愉快道:“不错,继续保持,A。”
这下倒让楚兆年有点心理压力,不过他面上不显,上台时看起来十分淡定。
“依~,呀~”他音色清冷,情绪分明平缓毫无波动,却让人莫名听出悲情,叫关老师浑身一颤。
她愣怔一下,柳眉微扬,望着楚兆年的眸子略带疑惑,复又笑笑:“你们做歌手的就是不一样,A。”
大家陆陆续续唱完,除了两个演员,大家都拿到了A级以上,其中乔嘉益和黎梨子都是A+。
“顾晓黎梨子组第一,你们可以获得老师上台助唱的资格,建议你们选三个至四个角色的潮剧。”
乔嘉益眼红,“哇啊啊啊啊,老师助唱,好羡慕哦。”
“怪我。”王安可轻声说,垂头说话时呆毛一跳一跳的,很是可爱。
乔嘉益顿时心生内疚,搂着王安可一个劲儿安慰:“不不不,和你没关系,是我还不够优秀。”
向延序看了,自己的手也按耐不住,悄悄挪楚兆年肩上:“欸,你说我们选什么?”
楚兆年答非所问:“放下你的狗爪子。”
向狗撅嘴,不情不愿地拿下来。
“好了,两个A过来选。”关老师叫他们。
“美人泪?这名字有意思。”向延序从一堆潮剧里,挑出这一本。
他看向楚兆年,对方挑起眼皮,簌簌睫毛下,露出一双似天山冷泉般宁静又拒人千里的瞳孔。
只是一瞥,便掀起万般波澜。
美人,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他心想,“要不就这剧吧,故事和名字都不错。”
楚兆年接过戏本,翻看两眼,大概知晓这是歌颂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
“可以。”他对唱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走心就一定能唱好。
“好,那你们自己分配下角色吧,一生一旦。”关老师说。
也是就一个男角儿,一个女角儿。
“我唱生。”楚兆年说。
向延序登时不乐意,“不行,我要唱生。”
关老师笑了:“在戏曲里,反串是常事。”
“老师,我这粗腰大膀子,串不了。”向延序说。
楚兆年冷声反驳:“你可以,你那假音嗷得大家神魂颠倒。”
“不行,你必须唱旦!”向延序完全不肯让步。
于他而言,这是1和0的区别,是上与下的原则性问题,绝不低头。
况且,美人不做美人,那怎么行!
“呵。”楚兆年冷笑,扔下一句:“我管你唱什么,反正我不唱女角儿。”便扭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