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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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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排档充满了烤串香味和各色吆喝声,顺着烟火气飘荡十里,沈槐安带着晏玄龄穿梭其中,最终停在一家坐满了人的烧烤店前。
“小姑姑,这里这里,”沈星御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桌站起来,向他们招手,“到的有点晚,就剩这个地方了。”
沈槐安看了眼穿着昂贵西装、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晏非晚,“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偷吃美食还不叫我,”晏非晚撇了撇嘴,合上手里的菜单递过去,“要不是学妹好心,我还不知道呢。”
沈星御默默埋下脑袋装作看手机,不愧是做生意的,瞎话编起来一套一套,明明就是想来八卦晏大哥和小姑姑。
自从上次告诉他,小姑姑是因为对晏大哥一见钟情才答应续命的,她就发现他非常八卦,还是个大嘴巴,否则也不会搞得燕平都传开了。
“最近不忙?”晏玄龄挨着沈槐安坐下,声音平淡,“我没记错的话,城西的项目快开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在公司加班,乱跑什么。
“哎呀哥,都弄好了,你就放心吧,”晏非晚有时候觉得他哥比他爸可怕多了,他只好耍无赖,“我都加了一个月班了,总得放松一下吧,否则猝死怎么办。”
晏玄龄笑了笑,“你觉得没事就行,出了岔子别找我给你擦屁股。”
晏非晚顿时换上一副委屈神情,正要求饶,却听身后纪眠卿的声音响起。
“跟你说了多少遍,分手,听不懂人话吗?”T恤短裤也挡不住她的御姐气场,“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
她果断挂了电话,删除拉黑一条龙,随即心情颇好地打了招呼,“哟,人挺齐全,槐安给我加份脑花!”
沈槐安对她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的兴味见怪不怪,比了个“ok”的手势,侧身和服务员说道,“先点这些,不够我们再加,烤肉少放辣。”
少放辣?小姑姑平常可是无辣不欢啊。
沈星御捧着手机嘿嘿笑,一看就是晏大哥不能吃辣。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沈槐安伸手。
纪眠卿掏出两张隐息符,“今晚有活儿?”
“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她眼中颇有兴味,“你知道那个做建材生意的周家吗?”
纪眠卿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这几年发展势头很猛,前两天和宋家结亲的那个?”
“对,”沈槐安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只不过这运气是自己的,还是哪里来的就说不准了。”
“我说呢!”竖起耳朵旁听的晏非晚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哥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那个大项目?”
晏玄龄学着擦了擦铁签尖,“记得,最后被周家拿到了。”
“怪不得,你帮着子公司都没拿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晏非晚摸了摸下巴,“那么大的项目,怎么能让那会儿还名不见经传的周家拿到手了,原来是走了歪门邪道啊。”
“什么情况?”沈星御左手羊肉、右手羊肚,咽下嘴里的流汁宽粉,“学了东南亚那套?”
沈槐安没有回答,给她添满果汁,“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人一生的运气是有限的,在这里多一点,那里就少一点,也就是古人所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好运之后总伴随着一段时间的运气低落,自然规律而已。
可有的人不甘于此,就诞生了“借运”一说。
周家就是借了运,只是和常人有所不同,他们借的是死人运。
凌晨一点。
“哐!!!”
卧室门被猛烈撞击,系在门把手上的红绳闪过一抹红光,企图从门缝外钻进来的黑色阴气消散殆尽。
宋琳蜷缩在被子里,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她几乎能听到门锁崩裂的声音,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运转,她热得浑身是汗也不敢伸出头。
亮着微光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她急促的呼吸声通过耳机传递到那头,沈槐安的声音在格外安静的黑暗中响起,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宋小姐,待在床上不要动、不要出声,我马上就到。”
沈槐安话音刚落,一阵电流声“滋啦”过后,通话断了。
与此同时,撞门声也停了。
宋琳凝神静听片刻,静谧之中似乎只有她的呼吸声,就在她要松口气的时候——
床边突然响起一下、极为粗重的呼吸声!
她猛地捂住嘴巴,差点尖叫出声,生理性泪水溢出眼眶,恐惧席卷了她,身体僵直到就连闭上眼睛都不敢。
没有脚步声,只有近在咫尺,一声又一声的粗重呼吸。
宋琳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能感觉到它在找她,或许是枕头底下的符箓让它迷失了方向,只能在床边绕圈子。
时间在恐惧和黑暗中度过得极为缓慢,宋琳觉得大概有一个小时那样漫长,其实也不过才一分钟。
她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紧接着卧室门被大力踹开。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金雷听命,束!”
一时间亮如白昼,紫金雷电自沈槐安结印之处奔涌而去,化作九条锁链将黑影团团围住。
它不断挣扎,妄图突破以雷构造的牢笼,碰到雷电的一瞬间,自身阴煞之气像是冰块遇到沸水一般,“呲啦——”一声迅速消融。
披头散发的厉鬼嚎叫着向后退去,尖锐地嘶吼声几乎要穿透耳膜。
沈槐安皱眉,手指微微一动,一道锁链当即勒住了它的口部,它浑身阴煞之气迅速消磨,不出一分钟全部消失殆尽,终于露出了本来面貌。
晏玄龄打开屋内顶灯,光亮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那厉鬼浑身伤痕,一袭白裙之下的小腿不自然地反折过去,苍白清秀的面孔却有几分狰狞,死死盯着沈槐安,充满了恨意。
“宋小姐,现在可以下床了,”沈槐安看了眼露出两只眼睛的宋琳,出声提醒,“已经没事了。”
“这、这就是那个女鬼?”宋琳缩了缩脚,还是觉得床上安全些,“沈大师,你不灭了她吗?”
厉鬼瞬间看向宋琳,吓得她一抖,“我早该杀了你!”
“冤有头债有主,”沈槐安轻轻扯动锁链,“你杀人家干吗?”
她垂头粗喘,两道血泪顺着面颊滴落,随后猛地冲向沈槐安。
站在身后的晏玄龄身形一动,想要挡在沈槐安面前,还没来得及,就见她抬眸,口中快速念诀,面前倏然张开紫金雷电结成的盾网!
她冷冷看着跌倒在地的厉鬼,“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他去算。”
“我、我伤不了他!”厉鬼跌倒在地,身上满是灼伤,痛苦大吼。
她怎么会不想!
要是可以,她早就把周鑫千刀万剐了!
沈槐安蹲下身子,将一个坛子递到她面前,笑了笑,“现在可以了。”
“你要干什么?!”
周鑫突然出现,想要上前夺过坛子,却被晏玄龄一把拉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声色沉沉,暗含威胁,“周总,别冲动。”
“沈槐安,你疯了!”周鑫一愣,但转头就看见厉鬼接过了那个坛子,他怒骂道,“你身为玄术师,居然帮厉鬼害阳间人,就不怕我告诉异管局把你除名吗?!”
玄术师第一要义就是斩妖除魔、保护活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得纵容厉鬼伤人,否则会受到严厉处罚,甚至废除修为,从玄术界就此除名。
周鑫就是仗着这点才敢叫嚣,就算是他伤害厉鬼在先,沈槐安身为玄术师也得先保护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槐安是个疯子!
上辈子沈槐安身处“剧情”之中无法反抗,浑浑噩噩间被废了修为,重生一世,有了晏玄龄这个外挂,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至于玄术师无论如何先保护活人?那也要看看是什么人。
沈槐安看着眼前无声恸哭的女孩,收了束缚在她身上的锁链,起身猛地踹翻了周鑫。
“沈大师,你干什么!”宋琳匆忙下床扶住周鑫,“老公,你没事吧?”
沈槐安挑眉,眼神冰冷,“宋小姐,你不如问问他四年前干了什么。”
周鑫咳嗽两声,视线在沈槐安和厉鬼之间来回,闪过一丝心虚,“我能干什么?!沈槐安,你别以为没人能治你,我现在就给异管局打电话。”
沈槐安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厉鬼缠身,皆为因果,是非公道,自有天证。
当她在一楼杂物间找到那一小坛以符箓封印的骨灰时,印证了她的猜想。
那个装着骨灰坛的盒子以桃木打造,上面贴着九张相同的符箓——镇魂符。
怕鬼是人之常情,沈槐安却觉得有些不对。
借死人运虽然过程繁琐,要选择和自家晚辈八字相合之人,死亡时间也有诸多讲究。
加上借运为玄学禁术,玄术师绝不会贪图小利帮这种忙,找人施术也是一大难事,但只要找对人和方法倒也不难。
那盒子未免太过慎重了。
桃木辟邪,九为阳极之数,封印在其中的鬼魂除了不能伤害借运者,还会备受煎熬,时时刻刻都处在痛苦之中。
只是借运而已,根本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要不是她给秦牧打了个电话,恐怕现在还蒙在鼓里。
沈槐安见他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笑了笑,“不如再问问他们,故意杀人和借死人运是什么罪名?”
周鑫面色一变僵在原地,直直对上一双留着血泪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