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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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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西街道的姚家桃花酥开了很多年了，一直都很火。
赵怀卿踮脚张望着前面长长的队伍，又抬手看了看时间。
她知道这家很火，但没想到才这个时间，就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每人五块，按需购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姚家店门口放上了喇叭，循环播放着限量购买的口号。为了避免有人听不到，还特地在招牌上用红色加粗字体写上“限量购买”四个字。
因为每人的限制，所以大家在排队的时候都叫上亲朋好友，人自然多了。
“呼——”
女子微微冻红的鼻头小幅度的翕动两下，热乎乎的酥香勾起了她的味蕾，也带给寒冷风中冻僵了的身子一丝暖意。
昨天她好像魔怔了一样。
赵怀卿努力回忆着昨晚棉帘朝她砸过来的情景。
由于人太多，她幻听之后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下后面的人，便被学生们挤了出去。等她站在黑暗的园景中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散去大半了。
所以到底是谁？赵怀卿猜可能是肖晓兰，毕竟目前在学校只有晓兰才会喊她卿卿。
学生？她不考虑，如果学生敢喊老师叠字基本已经告别人世间了。虽然如今师生关系比以前的要平等拉近了很多，但这种亲密度副本刷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可是那声音并不像一个女孩子发出来的，而且当时身后的那只手直接越过了她的头顶去接失控的棉帘。
想来个子应该不矮，至少跟......蒋光离一样高。
赵怀卿又习惯性地陷入自己的世界。
“哎！姑娘，前走儿着！”
排在女子后面的大爷喊了两声。
“啊！”赵怀卿小步跟上前面的队。
早上六点，她骑着小电驴，从家出门，就是为了这早一口的桃花酥。
蒋光离昨天那句“遥遥想吃”颇有些触动到她的情怀了。她昨晚躺床上思来想去，小伙子当时说这句话时那双闪着略有埋怨却心甘情愿的眼神青涩十分。就奇奇怪怪的，今早上厕所时脑子抽了就突然临时决定去买桃花酥。
她这算僚机嘛？
小姑娘贼贼一笑，又恍然四周查看，没人看见她这稍显激动的笑容，口罩遮一切。
“卿卿。”
熟悉的声音传来。
早上的赵怀卿清醒极了，她甚至不用回头，一耳朵就听出了来者何人。
那声卿卿比昨晚的声线略显沙哑，似乎熬夜之后的饱经沧桑。赵怀卿听见自己脖颈处的骨头一寸一寸地吱吱响着，她磨磨唧唧甚至不愿意回头。
“卿卿。”
来人又叫了一声，站在她旁边。
“啊，白......”女子挠挠头，说一半没接着往下说。
为啥不说？因为忘了。
“白玉马。”来者贴心地提示道，没有一点被忘名字的恼怒。
“嘿嘿......白玉马。”
赵怀卿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她一直都想不通这人换名字怎么还换了个马的名字。
白玉马一袭风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半黑框包边眼镜，寒气满身：“你怎么在这儿？”
赵怀卿看不到他的下巴，被口罩遮了住。不过她猜，应该是胡子拉碴的。
一看就是又通宵了，女子快速地扫了一眼白玉马眼镜片后有些泛红血丝的眼白。
“来买点桃花酥。”赵怀卿简单地回复着，她和如今的白玉马先生并没有太多的话可聊。
男人转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沉思几秒后轻声道：“前面没多少人了，我陪你一起等吧。”
“别......”
赵怀卿太过迅速的拒绝顿时让二人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她又习惯性地想要咬手，却被嘴边的口罩挡住，只得讪讪作罢。
“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子有些慌张地跺了跺被冻僵了的脚，今天她特地换了个运动鞋，穿了过膝长的棉袄。
暖和，已经成为她穿衣标准的首选。
“呃......”赵怀卿看眼前的男人低头不说话，也先开了口打破僵局：“今天周五，奶奶那边，要过去吗？”
白玉马勾起口罩下有些干涩起皮的嘴角：“今天医院那边我轮休，晚上我买些菜，咱们一起在家里吃点。”
赵怀卿并没有对“家里”这个词考虑那么多，她随口应着。
“一会儿我去送你吧。”
白玉马视线上移，他看到了女子被冻有些泛红的指节。
赵怀卿一直提着她今天特地换的大包，只为多装一点桃花酥，而且这个破袋子偷摸给蒋光离的时候不会被别人发现。
男人摸索了几下手指，手上遍是经常因握手术器械生成的茧子。他安静地压下想要拉起眼前人冻僵的手并给予她温暖的谷欠望。
“呃......不用。”
赵怀卿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她紧了紧嗓子。
真不是她故意拒绝他的，而是她的小电驴不能随随便便抛路边吧。
“这个，那个。”她在脑中疯狂组织着措词：“我的坐骑......”
我丢，我在说什么？坐骑？这么古老的词汇为什么会从我嘴里出来？搁古代我多少应该是个《西游记》里的一个小妖怪......
“嗯，对。不能把它丢在这里。”白玉马顺口接梗。
这么奇怪的话自然地从他口中出来，为什么觉得有信任度了。
赵怀卿在心里不住吐槽。
“哎！来几个人的啊？”店员的招呼声把她的思想拽回来。
“一个......”赵怀卿刚想说一份，可看到透明玻璃后面一个个可爱的桃花酥后，转头又扫了身边男人一眼，话锋一转：“要两个人的。”
店员顺势往旁边看去：“一起的？”
男人沉默了两秒，在赵怀卿半期待半威胁的眼神攻势下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店员很快包了两份十块桃花酥递给赵怀卿。
“还是热的哎！”小姑娘像是捡到宝，习惯性的朝身旁的人炫耀，正好赶上新鲜出炉的一锅，在冷风呼啸的早上，怎么能不开心！
白玉马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撤了两步，和她保持一定的陌生距离。
赵怀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尴尬的场面，她急匆匆地往小电驴停放的位置赶，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这一没有提前准备就见面的“意外”。
……桃花酥不给我一份？
白玉马预备活络气氛的话头滑倒嘴边，终还是没说出去。
他望着极速飞走的背影，眸色渐深。昨天24小时在医院的连轴转把他的精力也彻底消耗光了。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
学校办公室，早自习。
老教师已经抱着书去7班里巡视了。
“李老师又替我去了？”赵怀卿拎着一个某教育机构在路边发的布袋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来。
肖晓兰努努嘴：“先吃饭，李老师在教室里看着呢。”
“这个月已经麻烦李老师好几次了。不行不行，早饭先放着，我先去接李老师的班。”
赵怀卿挎包都来不及放，把布袋往桌子上一丢，抱着办公桌上昨天的默写纸又马不停蹄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学生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的窗户飘出来。
气喘吁吁的赵老师在近班级门前两步停了下来，大口吸气复大口呼气，借此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李老师。”
讲台上的老师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赵怀卿陪笑的脸。
李岩面无表情，轻轻冲赵怀卿点头。
于是讲台上就悄无声息地又换了一个老师。这节早读上到一半，从资历较深的李老师换成了年轻班主任赵老师。
赵怀卿打开投影机，在屏幕上投上每天的背诵任务。
PPT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顶头是日期，下面是早读任务：前15分钟复习《（前）赤壁赋》；15分钟齐读2019年某省高考满分作文《千里之行，历久弥坚》；10分钟交换批改默写纸《逍遥游》。
另一部分是各种赵怀卿收集来的表情包，表情包紧跟热点，配得话语也都十分有趣。
PPT她坚持每天更新。
赵怀卿正在努力不掉队，不被潮流抛下，她不希望年龄给自己带来的是与学生之间越落越大的代沟。
显然，这个年代的学生脑子更加机灵活泛，虽然她与他们只差了六七岁。但有的时候，赵老师还是得在这方面下苦功夫。
......
“救命啊，我兵荒马乱的一天就从早读加第一节课连上开始。”
赵怀卿有些庆幸今天穿了运动鞋，要不然连着站一个多小时，她的脚又该疼了。
在工位上摸鱼的英语老师肖晓兰正美美地涂着护甲油，一听这熟悉的抱怨声，就知道是她们勤劳的小蜜蜂卿卿回来了。
她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凑到赵老师的工位上：“今天早上去哪儿了？”
“啊......”
“别说，让我猜！”晓兰似乎非常喜欢玩无奖竞猜游戏：“你今天十分奇怪地掂了个布袋。”
赵怀卿眼神落在被她随意丢在办公桌上的袋子：“啊！NO！我的桃花酥！”
肖晓兰恍然大悟：“我就说这袋子里有股点心的香气。在你离开办公室的这短短一个半小时，我被这香气折磨得太痛苦了。”
赵老师笑眯眯地勾着好友：“来个？”
她知道最近肖晓兰在减肥。
“不要！不要！”晓兰逃一样地蹿到自己布置温馨的桌旁：“我在为晚上的泰国菜做准备。”
赵怀卿分出了四块桃花酥放到李老师的办公桌上。
剩下一块，她摆成了两块，递给晓兰：“这半块当赔礼，放心我选的无糖的。”
“赔礼？”肖晓兰闻到了一丝要被放鸽子的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