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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交点 ...

  •   众人惊讶于宋知瑾对江明舟的态度,正担心江明舟发怒。

      “娘子可是膳部司宋郎中家的宋四娘子?”一个女声趁着说话间隙问道。

      “是我。”

      周围又是一惊,难怪她方才说幼时在乡下见过赤脚医生。

      这宋四娘子传闻中是宋家从乡下刚接回来的女儿,因为在乡下长大,形容粗鄙,又因为本身性子急躁,初来便与他人争吵,为京中贵女所不喜。

      可如今这真人站在她们面前,她做派虽不似寻常京中女子,但气质淡雅,容貌清丽,如林间遍开的白色山花,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

      况且她还救了人,怎么看都是良善之辈。

      不过,大概是才来不久,不知道京中恶霸江明舟的脾气。

      “宋四娘子,方才唤你那人脾气不好,你不要顶撞他。”

      方才同她说话的女子匆匆说完这句,立马隐入人群中。

      *

      “娘子!”云灵的声音忽地传来。

      宋知瑾循着声音望去,她身后还跟着一队衙役。

      衙役走进围成一圈的人群,先是看见了浑身湿透的李亭青夫妇正跪在地上。

      他们面朝宋知瑾跪着,而宋知瑾的旁边正站着江明舟。

      想起方才那小丫鬟报案时说,有人欺压良家妇女。

      领头的衙役看见江明舟时眉头一皱,当下以为是江明舟所为,他一番权衡之下,决定先问跪在地上受伤的女子。

      挽娘先是说了自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掳走,而后遭到鞭打,最后被人运至河边,企图将她淹死,后来又为宋知瑾所救。

      大略地讲了一遍之后,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

      “方才打我那人停手离开,便是听见江大郎君要来寻人,像是怕极了江大郎君,挽娘在此也谢过郎君。”

      领头的衙役本来听完这事与江明舟没关系大松一口气,正吩咐着人到附近探查,听到这里倒是和周围人一齐惊讶起来。

      江大恶霸居然还阴差阳错地做了件好事!

      江明舟眼神微妙,倒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望向了领头的衙役说道:“大人这么惊讶,怕不是原本以为此事是我做的吧?”

      “不敢,不敢。”领头衙役连声说道,他忙转移话题:“不知郎君所寻何人?”

      手中的折扇转了两圈,便指向了宋知瑾。

      “找我,找我做什么?”

      “宋四,你记性不好?”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他颇为微妙地朝宋知瑾笑,“谁说要给我当牛做马六个月的?”

      等等,六个月这事她当然没忘,但是任人差遣和当牛做马是一回事吗!

      周围人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宋知瑾将辩驳的话咽了回去,此时不是适合争论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李亭青将挽娘扶起,有些着急地说道:“调查的事劳烦府衙的各位大人,此番也多谢宋四娘子和江大郎君,挽娘身上还有伤,容我先带她去医馆看看。”

      宋知瑾这才想起挽娘身上还有鞭伤,方才在水中身上的血迹被湖水冲淡,但回到在岸上折腾了一番,又过了这么久,伤口处又渗出些鲜血,染红了衣服。

      李亭青背着挽娘走了,围在周围的人也在他们走后四散离开。

      *

      素衣上艳红的血迹让宋知瑾一时怔愣。

      前世这一年的冬天,这些血痕也极为刺目地出现在她的身上。

      究竟是为什么她的父亲和祖母要将她嫁给赵齐奕,若说这一世,她与赵齐奕的交点在于挽娘,那上一世他们联系的交点在哪里?

      她印象中,在被告知要嫁人之前,始终没有与赵齐奕一家相关的事情发生在她生活中。

      那是否意味着,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宋家主动达成的。

      以她作为筹码,进行利益交换,如果是这样,必然是有受益者存在的,宋家最想扶起的人,除了大房嫡子嫡女外,还有她那溜须拍马也坐不上高位的父亲。

      她正努力回想她嫁入常荣郡王府后,宋家这几人的发展。

      忽然脑袋上就传来啪啪两声,伴随着两下扇子的轻敲,她才回过神来。

      “宋大善人,发什么呆呢?”

      宋知瑾骂又不敢骂,打又打不过,只好假笑应对。

      也罢,哪怕受益的是整个宋家,她也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便是面前这个劳什子京中恶霸,她日后也会整治整治他。

      “江大郎君,来找我有何贵干?”

      “宋四,你别笑了,挺假的,看起来瘆人。”

      他个大恶霸好意思说别人瘆人,这话真是听得明镜湖的□□都想张嘴笑两声。

      宋知瑾直觉江明舟这人就是同她八字不合,四月初九那日,便是被好几个女人围着骂,她也没有这般容易恼。

      “你今天可是破坏了我苦心维持的形象,你打算怎么赔我?”

      破坏什么形象?大恶霸形象?这种形象也是需要维持的?真是少见了。

      宋知瑾此刻只想破口大骂,但是迫于形势,话出口还是改了一番:“江大郎君不觉得自己的形象太单一了吗?时好时坏才让人害怕。”

      “是吗?”江明舟玩味地看着她,像是洞悉了她的未言之语。

      他本还想问她如何知道那士人的妻子在此处遇险,不过想来她也不会老实回答,索性便不问了。

      “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没啊。”

      宋知瑾觉得自己就是多余问他,转身便带着云灵走了。

      *

      宋知瑾走在去锦绣坊的路上,休息了这几日,春行裙的预定也结束了。

      昨日李霓裳便让人给她递了信,邀她今日到锦绣坊一叙。

      只是今早她着急管挽娘的事情去了,只能到锦绣坊给李霓裳留口信说晚点再到。

      她在路上走着,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边。

      直到她第三次被挤得差点撞上路边商贩的摊子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江大郎君,要上哪去呀?”

      马车的侧窗掀起一个小角,江明舟笑意正盛,他双目生的好看,黑曜石般的眼眸点缀着一双漂亮的凤眼。

      “我和你顺路。”他颇为笃定。

      顺路?他知道自己要去锦绣坊?

      “你知道我要去哪?”

      江明舟但笑不语,抬起帘子的手一松,那张脸又完完全全地被遮起来,只听见他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

      “上来,给我捶肩。”

      沐浴着周围百姓同情的目光,宋知瑾稍显狼狈地爬上马车。

      马车里,座上铺着软垫,侧边是一张小几,两三样精制的糕点摆在几上,而江明舟本人此时正浅笑看着她。

      宋知瑾认命地走过去,开始捶肩。

      马车丝毫没有动静,就这么静静地呆在原地。

      “云灵,去锦绣坊。”

      这个混球根本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他就是闲得冒烟,来找她取乐!

      马车终于缓缓动了起来,宋知瑾手有些酸,手上力道便轻了些。

      “就这点力气?你牵牛时没被牛牵跑还真是不容易。”

      宋知瑾听罢重重一捶,她甚至能听见拳头和肩膀隔着衣服相碰时那一声闷响。

      这一捶震得宋知瑾手麻,但江明舟纹丝不动,似是她这全力一拳于他而言,毫无力道。

      “我本来就是柔弱女子,若是觉得我捶得不好,郎君大可以换人。”

      费力还伤手,宋知瑾深感吃亏上当,于是继续省力轻捶,任凭江明舟再说什么都不理他。

      *

      马车慢悠悠地来到锦绣坊。

      宋知瑾下了马车,往锦绣坊里走,江明舟倒是没有跟过来,马车扬长而去。

      这人真是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瑾娘子,你终于来了。”

      李霓裳满脸带笑地迎上来,两人又来到二楼雅间。

      一杯茶水解了渴后,宋知瑾才将眼神落在李霓裳身上。

      她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红浣花绢裙,整个人皆是神采飞扬的样子,应是春行裙的预定如所期般完成了。

      李霓裳如倒豆子一般对着她说着这几日来往的客人和订单,宋知瑾脸上带笑,不时地问几个问题。

      直到最想讲的话都讲完了,李霓裳才长舒一口气,面前的女子气度文雅,浅笑看着她,她一时甚至感受到了柔和与包容。

      小小年纪,为何会有如此气质。

      她一时感慨,有些羡慕地说道:“此番真是多亏了娘子,若不是娘子出谋划策,今年锦绣坊在我手中保守经营,怕也依旧是表现平平。”

      “你在乱说什么?”

      一早上跑来跑去让宋知瑾有些累,心中虽极为李霓裳高兴,却已然没有力气了,但李霓裳这句话倒是让她在困倦中猛然惊醒。

      李霓裳被她这话一惊,她倒是少见宋知瑾说这样的话,宋知瑾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温柔样子,这一句算的上相当尖锐了。

      她一时噎住,也不知道宋知瑾要说些什么。

      “若是无人统筹施行,再好的计划也是空话。”

      宋知瑾一时甚至觉得李霓裳在犯傻。

      貌美如花的李掌柜正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她顿觉有些好笑,“看不见自己奔走联系,在你监督下多方共进,光顾着看我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做什么?”

      李霓裳一怔,才反应过来宋知瑾在夸她。

      “况且,你经营保守吗?”

      宋知瑾脸上的笑意荡开,“相信一个从未经商的女子,施行尚不成熟且有风险的计划,若是旁人知道了,也只能说胆大妄为吧。”

      这明媚的笑入了李霓裳的眼,她再次强烈感受到面前女子的不凡。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皆是赏识之意。

      稍过片刻,李霓裳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她说道:“娘子,先前承诺给您的分红,共三百九十两,我已备好了,需要给您送回府里去吗?”

      三百九十两,意思是自春行裙起订至结束,每日的定额都清空了。

      至于这钱该怎么花,宋知瑾已然想好了去处。

      “在宋府太惹眼了,先留在你这里几日,我会让人带着我的印信来取。”

      李霓裳应下,正想问问宋知瑾日后还有什么建议,便被急切的拍门声打断。

      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掌柜!不好了,长乐长公主和傅娘子在店里吵起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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