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爱不爱我》吾非人也

4、第 4 章

　　林煜那天被愤怒和仇恨蒙住了眼，堵住了耳，所以他不在意萧星泽突然剧烈的挣扎和耳边似有若无的痛苦的嘶吼。

　　他只知道自己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他要把火烧到罪魁祸首身上。

　　可是谁才是罪魁祸首？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从他回到A市开始，一次意外林煜和萧星泽裹到了一起，从今往后，林煜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

　　然而某一次两人见面，却被秦筱雅抓了个正着。

　　那时候两人才刚领证不久，林煜担心秦筱雅会和自己离婚，谁知她不但没大哭大闹，还十分冷静地带林煜回家。

　　只是从那以后，秦筱雅几乎与萧星泽断了来往。

　　而经过林煜调查后才知道，他以为的父母离世后悲痛得两个月不出家门的秦筱雅，在出门旅游前单独和萧星泽见了一面。

　　一切都指向了萧星泽，在他心里对方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林煜眼眶发红，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他用力抓住萧星泽的头发向后拉，逼迫他抬起头来，同时低头狠狠一口咬在萧星泽的右肩上，立马他就尝到了满嘴的血。

　　秦家家主刚走，唯一的女儿也出车祸离开，秦氏内部此时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煜最后草草结束，丢下被弄得失了半条命的萧星泽赶回秦氏。

　　萧星泽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屋内。

　　林煜下午到第二天有数不清的会要开，秦氏还有一帮老狐狸盯着他。

　　等他稍微得了空闲，才想起叫人去看着萧星泽，别让他跑了。

　　“啪——”

　　最后一瓶酒被摔得四分五裂，浓郁的酒精味充斥着整栋房子。

　　萧父死前最爱收藏好酒，他的收藏库里有多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萧父刚走后不久，就有亲戚看中了他收藏的酒。

　　那时候萧星泽还小，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记得明明秦筱雅更小，她却站出来义正言辞地阻止那个人，保住了他父亲的收藏。

　　不过现在这些收藏都被他自己亲手毁了。

　　萧星泽换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戴着帽子，将双手插进卫衣的兜里缓慢地走下楼梯。

　　他停在拐角处，前面隔了半个客厅正对着的是厨房。

　　萧星泽脸上露出平和的笑，从兜里拿出一个滑轮打火机，打着火后看上去只是轻轻一抛，就精准的从仅留的一扇小窗抛进了厨房。

　　刹时，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和一阵火光，火势开始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蔓延！

　　萧星泽的脸被破碎的玻璃划到，鲜血顺着往下流，染红了半边脸，“哈哈——哈哈哈哈都烧了吧！都烧了！”

　　他的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好像将毁灭视为解脱。

　　庄园在郊区，平时人很少，所以当林煜派来的人到的时候早已是浓烟滚滚，只有几个人在外面围观。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煜是什么心情？

　　很多年后他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那种像是做梦一样的无力和绝望感。

　　好在后来无论怎么搜索也没有找到萧星泽的尸体，这给了林煜希望——他还活着！

　　同时，也加深了林煜对他的恨。

　　他的妻子尸骨未寒，凶手却逃之夭夭。

　　而且，他独自逃跑，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也许是上天垂怜，他竟然真的在一年后找到了萧星泽。

　　对方过得很惨，每日与垃圾为伍，跟路边的野狗抢吃的，当林煜发现他时，他已经可以说是骨瘦如柴。

　　林煜本以为他过得惨自己就会舒畅得多，可当他亲眼看见对方的窘迫时又觉得不由来的苦涩。

　　萧星泽在外面能有什么生存能力？他连身份证都没有。

　　所以这一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煜忍不住去恶意揣测，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个遍，然后再口出恶言折辱他。

　　可是他发现，为什么人找到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满足感？

　　践踏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快感？

　　为什么萧星泽再次被他控制住了，而自己的心还和他消失的这一年一样日日夜夜在痛苦中煎熬？

　　这一年林煜成功接管了秦氏，事业越做越大，可情绪也越发不稳定。

　　他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有时会失控与他人大打出手。

　　之后他一直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可萧星泽的再次出现让他本来较稳定的状态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每次他对萧星泽施暴时身体像是不受大脑控制，等他慢慢恢复清醒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就像这次，萧星泽刚出医院就又回去了。

　　坠楼的伤本就不轻，萧星泽险些把命丢在医院。

　　昏迷中他一直听到脑内有一个女声在不停地呼唤他，好像在说“别死”“还没赢”之类的话。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四天后了。

　　这次他一睁眼不是像之前那样一个人都没有，相反他的床边站了好几个医生围着他在讨论着什么，还有几个林家的保镖和佣人。

　　林煜不在，而且一消失就是好久，久到萧星泽出院回家一个月了都还没见到他。

　　林家上下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现在不论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唯一不足的是，萧星泽的左手因为二次骨折时常没力气，拿点东西都抖得厉害，估计要落下残疾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左手的用处很少不是吗？

　　终于，萧星泽出院近两个月的时候，林煜回来了。

　　看见他的时候萧星泽正躺在院子的躺椅里晒太阳。

　　林煜看上去很疲惫，眼下有一圈明显的黑眼圈，胡茬都冒出来了，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萧星泽还从来没见过。

　　见他走过来，萧星泽挑眉一笑，等人走近了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本以为林煜会像之前一样，怒斥他多管闲事或是直接无视，谁曾想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漠视，而是心平气和地回答：“有点事，出差了。”

　　萧星泽觉得新奇，忍不住继续问：“在哪出差？怎么这么久？”

　　对方没有回答，沉默了两秒后他突然蹲下握住了萧星泽的左手手腕轻轻揉捏起来。

　　“去国外了，事情有点多。”

　　盯着林煜认真帮他揉着手腕的脸，萧星泽突然觉得十分无趣，语气冷淡道：“这只手应该就废了，你好受点了吗？”

　　林煜手里的动作一顿，又立马继续帮他揉。

　　萧星泽重新躺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有些困意了，突然听到旁边很低的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有睁眼，只是嘴角扬起一抹很浅的笑。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林煜没再碰过他，两人极少交流，碰到了也不说一句话。

　　这样的关系保持了将近两个星期，萧星泽率先坐不住了。

　　这天，吃完晚饭后他特意坐在楼下沙发等着林煜回来。

　　林煜之前说是出差，实际上是回去接受心理治疗了，每天能工作的时间有限，所以这几天他都工作得很晚才回家。

　　在外面看到家里的灯还是亮着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管家像之前一样为自己留了灯。

　　可是进门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时，林煜一愣：

　　他在等我吗？

　　这是他脑内的第一反应。

　　带着这个想法他小声叫醒了萧星泽。

　　然而……对方只是翻个身继续睡了。

　　林煜无奈，只好把人抱回房间。

　　睡着的萧星泽异常的乖巧，只是走到一半就醒了。

　　“你抱着我干嘛？”

　　林煜下意识想立即放手，但一想到他身上的伤，把手收得更紧了。

　　“你睡着了，抱你回房间。”

　　萧星泽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揉着眼问：“我们一起睡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他的表情已经表达了拒绝。

　　萧星泽很失望的样子，蹙着眉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

　　“别得寸进尺。”

　　“切。”

　　把人放到床上后林煜立马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所以他也没看到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萧星泽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恶心死了。

　　他坐起来把上衣脱掉，顺手扔在地上，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等我赢了，我就杀了他。”

　　他语气阴森，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像有人回他的话一样，他又笑着说：“放心了，我开玩笑的～”

　　“我只会废了他。”

　　“我没这么说啊哈哈……不过等着吧，我感觉得到，就快赢了……”

　　第二天林煜下楼的时候惊讶地看到了已经坐在餐桌前的萧星泽。

　　两人沉默地吃完早餐，林煜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萧星泽也站起来看着他。

　　“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林煜想拒绝，可是看着萧星泽的脸，他似乎很期待。

　　到嘴边的回绝说不出口了。

　　“应该吧。”

　　“好的！”

　　林煜想的是他大概是在家太无聊想和自己一起吃个晚饭。

　　尽管他知道不对，可是不得不承认萧星泽的那种欣喜的表情确实让他也由衷地感到一丝喜悦。

　　所以出奇的，今天回家途中他的心中没那么沉重了。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萧星泽不是单纯要和他一起吃饭，而是为他做了一顿饭。

　　冒着热气的鸡汤和他被烫红的手。

　　萧星泽笑着，一瞬间画面几乎称得上温馨。

　　“我第一次做饭，是家里的阿姨教我的。你……啊！”

　　话音未落，林煜冲过来一把掀翻了那一大碗热汤，汤溅起来烫到了萧星泽。

　　他双目发红，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再做这些恶心的事了贱/人！”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萧星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一片凌乱。

　　“真可惜啊……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他加重了“特意”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