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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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海市公安局，早七点五十五。
清晨的一场倾盆大雨不多会时间就停了，耀眼的阳光拨开乌云奔涌而出，掺杂着雨水与泥土的芬芳扑进每一条大街小巷，市局门口的绣球花迎风摇曳，迎接着仲夏的朝晖。
眼前的场景似乎与七年前并无任何不同，然而时移世易，孟徊再次站在市局大门对面，心绪却格外复杂。
怀念着的东西一样一样被从生命中抽离开来，如今熟悉的人皆已被时光的洪流冲散。肩上背负的生命撕扯着孟徊脆弱却不断撕裂的神经，沉重的似乎要将他的人生压垮。
看着踩点上班的小年轻们正疯狂奔向市局大门，曾几何时他也曾是这样，欢闹着与同事道早，而早到的同事悠哉悠哉的拎着早餐挎上他的肩膀。
滴——
纷乱的思绪被喇叭声瞬间拉回现实，孟徊看见一辆价值不菲的宾利车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市局大院。
市局大院里，斜挎着包的女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速冲进市局大厅，气喘吁吁地在门口伸手冲着大厅里的背影打了个招呼，堪堪及肩的短发被走廊的穿堂风微微拂起，朝气蓬勃。
“早——，孟老师！”
被叫住的顾子钊身着一身白大褂端着牛奶回过头，看见秦栗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儒雅温顺的气场中带着些许疏离。
今天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兰海市市局刑侦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人事调动，一周前正副队长分别升迁请调，
而今天也将迎来新上任的正副队长。
从上周末起，市局各办公室中就流传着各种新队长的所谓的‘小道消息’，可具体哪条靠谱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次来的恐怕是个大人物。
秦栗和一众小年轻也不例外，逮到机会就跟有阅历的同事八卦新队长的身份性别。
“踩点上班啊，真不怕迟到。”
孟子钊看着满头大汗的秦栗，绅士的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独立包装的一次性消毒湿纸巾递给了秦栗。
秦栗是去年新考进市局的新人，作为刑侦队唯一一个小姑娘，整个刑侦队都把秦栗当做小妹妹一样带着。
秦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唉，今天早上那边那个十字路口出了车祸，我爸爸的车堵在那里过不来，我就只能跑过来了。”
“诶，孟哥，您今儿怎么没跟着戚博士一起来？”
秦栗回头四下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戚砚珘的身影，要知道平时孟法医身边不出五米就会有戚砚珘的身影，两人连办公室都是紧挨着。
一个搞法医，一个搞犯罪心理学，市局内部都叫孟子钊和戚砚珘是兰海市刑侦队的双子星，
秦栗没注意到孟子钊脸色一僵，随即勾起了唇角面色如常地看着手中的牛奶。，
“他昨天晚上洗澡摔到屁股了，起不来了。”
“呦，没摔坏骨头吧，回头可让戚哥买个脚垫，浴室摔跤挺吓人。”
秦栗悄摸摸地看了一下周围行色匆匆的同事，凑到孟子钊身畔，把鬼头鬼脑体现的淋漓尽致。
“孟哥，咱队里今天调来两位正副队长您知道吗？”
孟子钊喝了一口杯里的牛奶，挑了挑眉。
“知道，怎么了？”
秦栗有些兴奋地看着孟子钊，眼睛亮晶晶的，
“那您知道那两位的来头吗？我都好奇死了，有人说是津京的陆焕副队要调过来，还有人说是杞州的江队要调过来。”
孟子钊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八卦的，但我昨天听林局提过一嘴。”
“那您给咱说说呗。”
身后突然贴上一句声音。
“啧——”
“哎呦喂——”
身后一声低语吓的两人一个激灵，活像开小差被老师抓的学生。
孟子钊没好气地看着戚砚珘，
秦栗捂了捂心口，痛心疾首地回头看着姗姗来迟的戚砚珘。
“戚老师啊！您还记得您是个心理专家吗？您确定您大学学的不是凌波微步和吓人？！”
戚砚珘深邃的眼睛在孟子钊和秦栗身上扫了一圈，满脸无辜地开口。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聊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呢？”
孟子钊眉头一挑，“关你什么事？”
戚砚珘识相地拽过秦栗，手中的提拉米苏顺势塞进了秦栗手中，秦栗心领神会地收下了。
“聊什么呢？嗯？”
“在好奇两位新来的队长。”
戚砚珘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
“问我呀，我知道。”
“说说？！”
秦栗八卦地把头歪向戚砚珘，
“江牧川嘛，原杞州市局刑侦支队队长，二十九岁，经手的案子大都是系统里知名的案子，你也知道，杞州市所在的省份位置特殊，所以那个地方，尤其是边境，多少有些乱。”
“才二十九岁，他不会是……”
秦栗有些尴尬地看着戚砚珘，欲言又止。
戚砚珘笑了笑，绝大多数的流言他在杞州上班的时候就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闭着眼睛都知道质疑江牧川的理由无非就是那些，
譬如‘关系户’、‘刺头’、‘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之类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没有在工作中共事过，但我和他，是很多年的朋友。那时候我在跟着省厅的导师作学术，只有在杞州那次7.28儿童拐卖案的联合行动里打过照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中的他，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杞州刑侦支队的副队了，这个人办案很有一手，甚至可以说有一些，”
戚砚珘似乎不怎么能想到要用怎样的形容词形容工作中江牧川的状态。
“……跳脱。”
“当时因为是跨省大案，所以多局联合调查追踪，最后在去夜总会抓捕嫌疑人上线的当天晚上，江牧川大摇大摆的走进夜总会，等我们准备行动他已经把人铐那儿了，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拎了几个毒耗子，顺便还把夜总会老板小情手下的拉皮条的线给端了。”
“所以那年报道的那个儿童拐卖案牵出的少女拐卖案是他干的！救了17个女孩的那个！他好厉害啊！”
秦栗的眼睛都在放光，当年那个案子在学校里可是人尽皆知。
“诶——，不对啊，”
秦栗突然脸色一变，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戚砚珘，
“刚刚孟哥说你昨天晚上洗澡在家摔倒了，摔到屁股起不来了，你现在这是……好了？”
孟子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戚砚珘震惊地抬头看向孟子钊的后脑勺。
“孟孟，你就，你就在外面这么造谣我？”
“七七——”
三人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
直看见市局门口远远进来一个身穿警服身形高大的男人，领口的口子开着两颗，不守男德的漏出了带着疤痕的胸膛。配上剃着的寸头，英气的眉眼，有些说不出的匪气。
当然最为夺目的，还得是男人左肩上还扛着一只，
一只鹰？
秦栗眨了眨眼，顾不得将注意力放在江牧川身上，视线全部集中在江牧川肩上扛着的一只猫头鹰身上。
戚砚珘：“……”又是这个死德行。
孟子钊眉头深锁，果然是狐朋狗友，两个人叫人都叫的这么做作。
戚砚珘不解地望向大步奔向自己的江牧川，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每次出现都能这么举止不凡的。
“七七，好久不见！”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戚砚珘下意识地推开了露着一口白牙的江牧川热情地拥抱，生怕猫头鹰啄到自己眼睛。
戚砚珘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方向，发现孟子钊已经默默退到了大厅的角落，双眼死死地盯着江牧川肩上的猫头鹰。
江牧川灰头土脸，脸上还站着泥，但呲着一口白牙笑的倒是格外灿烂。
戚砚珘看着有些不修边幅地江牧川，再次感叹，
“不是兄弟，你这是，上班路上摔了个狗吃屎？”
“戚哥，这就是你说的，江队？”
秦栗好奇地打量着江牧川，
“对，就是你们江队。”
戚砚珘突然觉得有些丢脸，感叹江牧川这是一点禁不住夸。
“这江队怎么跟您说的画风一模一样啊——”
秦栗大着胆子绕道江牧川身侧，“江队、您这、是来市局送通知书的？”
江牧川被问得一愣，
“呃，这个，咱们超龄了，送也不给咱送了。”
江牧川笑着拉开猫头鹰的翅膀，
“我早上出门看见路上的树倒了，它就搁那路边儿蹲着，翅膀被旁边工地的栅栏划伤了。”
猫头鹰低头猛地一啄，吓得几人一个激灵，江牧川眼疾手快地抽回了手讪讪地笑着。
“它可能不太喜欢别人看它咯吱窝。对了，你们谁有森林公安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联系一下，我外面的头盔里还有五只呢。”
“我来联系过了，森林公安那边刘队我熟。”
戚砚珘已经挂完电话，颇为无语地看着江牧川。
江牧川扛着肩膀上的猫头鹰回身打算把外面头盔里的小猫头鹰给拎进来，结果没想到一回身就径直撞上了身后迎上来的人，连忙伸手拽住。
“对不起——”
肩上翅膀负伤的大鸟似是也受了惊，扑闪着不利索的翅膀就踉踉跄跄飞向了起来，
“诶——”，秦栗吓得向后一退。
“真是活爹！”
戚砚珘反应过来后啐了一口，连忙去追在市局一楼大厅内乱窜的大鸟。
“别追，它等下自己会停下来。”
孟徊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进院时远远看见宾利车上的男人下车时，一手拎着一个摩托车头盔，一肩扛着大鸟。快走到大厅门口的台阶时没想到肩上的大鸟突然开始煽动翅膀，男人只好放下手中的头盔去安抚，没想到进去时竟然将头盔忘在了外面。
孟徊走近才发现头盔里装着四只毛茸茸的猫头鹰幼崽。
进来看见男人的背影时，孟徊本想提醒面前的脑子不太好使的男人外面滴雨了，小鸟会被雨淋湿，没想到还没说话就被突然回身向外走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孟徊皱着眉头连忙稳住身形抱紧怀里的头盔，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后面有人，你没事吧？”
江牧川有些抱歉地问。
孟徊没好气地抬起头看向江牧川，江牧川视线划过孟徊长相看清的刹那，身形猛然一僵，
震惊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孟徊脸上，表情颇为复杂，似乎是见了鬼。
孟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抓着自己胳膊没有撒手的意思，眉头一挑，
“看够了？你的小鸟。”
“小徊？”
孟子钊看着前一天还在凤州给自己打电话的弟弟，今天一早就华丽丽地站在了兰海市局的门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哥！”
孟徊把怀里的头盔猛地推进江牧川胸前，侧身快步抱住了孟子钊。
“你怎么……？”
孟徊安抚似的拍了拍孟子钊的肩膀，“回家再说。”
“孟哥，小心呐——”
秦栗面目狰狞地伸长了手，恨不得将手伸长十米，脑袋又极力后退着，可以看出是非常努力的克服恐惧了。
猫头鹰在秦栗的惊呼声中扑向了角落中的兄弟俩，孟子钊抓着孟徊的手一紧，孟徊拽着孟子钊的胳膊一把将人推到了门口。
秦栗和戚砚珘在大厅追逐半晌，终于毫无默契的在东南两侧形成了合围之势。
孟徊皱着眉看着秦栗害怕不敢靠近的样子，没忍住开了口。
“女同志，别靠近了，后退，去后勤那儿看看有没有编织袋。”
秦栗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
“是。”
听见孟徊声音的江牧川猛然回神，回头蹙眉看着把保温杯随手放在地上逐渐向墙角靠拢的孟徊，眼中浓重的疑惑不言而喻。
孟徊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轻轻地盖在了猫头鹰身上，然后慢慢裹紧。
“孟副，来了！”
秦栗扯着尿素袋子在走廊里跑出了残影飞奔到大厅。孟徊低头谨慎地把用衣服裹紧猫头鹰凑到袋口，将预防被啄而包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
“拿剪刀剪几个口子给它呼吸，我刚打了电话，等下森林公安那边回来人接走，先放接待室吧。”
戚砚珘将袋子和江牧川的手中的头盔接走，孟徊又回头看向了大厅角落里的袋子，眯了眯眼。
“你是孟徊？”
江牧川突然开口，孟徊侧头疑惑地看着江牧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真的是孟徊？”
“有事？”
孟徊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盯着眼前的袋子，还有里面漏出了一角的‘娃娃’。
刚刚没有人注意角落里的袋子，抱走那只猫头鹰的时候孟徊才注意到市局一楼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个袋子。
“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牧川凝重地紧盯着孟徊的背影。
“没有。”
孟徊依旧没有迟疑地回答。
江牧川还没来得及说话，戚砚珘就站在二楼扶手那里对着两人喊了一句，
“江队，孟副，林局叫你们上去一趟。”
“好，马上来。”
江牧川回过神，随即抬头打了招呼，
“等等——”
孟徊猛地从墙角站起，回头严肃地看着秦栗。
“这个手提袋是怎么回事 ？谁放在这里的？”
秦栗看着陌生的袋子摇了摇头，
“我刚来的时候就在那儿了，我以为是谁临时放的，就没注意。”
秦栗听了半天也是确定了两人的身份，眼前这两尊看上去都不像好惹的样子，怕就是在市局口中八卦了一周的两位刑侦队队长了。
孟徊抿了抿唇，又回头看了看袋子。
“怎么了吗孟副？”
江牧川看着孟徊脸色不对，几步上前蹲下看着袋子里的娃娃也是面色一变。
孟徊低头捡起地上的保温杯，抬头看了看因为‘尖嘴动物恐惧症’躲在楼梯口的自家大哥。
“哥，你来看看，这个娃娃——”
“好像是人皮缝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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